第647章 你現在高興了嗎
她整個人呆愣在車裏，呆滯的盯著前方，忘記了動作。
天空盤旋的無人機忽然掉頭，紛紛對準了他們這個方向，好似發現了目標一樣。
那個男人也轉了過來，刺目的光芒看不清他的臉，而他直直地望著這個方向，恍惚間，江瀾好似撞上了他的目光。
“走。”
裴卿聲忽然出聲，文飛立馬調轉車頭，一腳油門下去，車子衝入了夜色中。
無人機齊刷刷朝著他們追來，子彈打擊在車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文飛幾乎把油門踩到底，車子跑得飛快，後方的無人機緊追不舍，大有要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架勢。
文飛在裴卿聲指揮下，車子東拐西繞，衝進一片叢林裏，這是之前陸竟池他們來過的林子，不過是另外一個岔路口。
開了半個多小時，與無人機拉開了距離，加上樹葉茂盛的緣故，無人機的視線有些受阻。
裴卿聲讓文飛停下，他拉開車門，抓起還在車裏的發呆的江瀾下車，又摔上車門，讓文飛把車往叢林深處繼續開。
他拉著江瀾跑進草叢裏，也沒有跑多遠，就走了兩步，便摁著她趴在了草叢裏。
與此同時，數架無人機從頭頂的叢林中飛過，一輛接著一輛。
過了兩三分鍾，頭頂的聲音才漸漸消失，叢林裏恢複了死一樣的寂靜。
裴卿聲歎了口氣，從地上坐了起來，又順帶把她也拽了起來。
江瀾整個人都如同提線木偶，任由他擺弄。
“要不要回去看看？”
裴卿聲說了這句話，江瀾才緩緩抬起頭，看向裴卿聲。
隻可惜天太黑，雙方都看不見彼此的臉。
“好…”她的嗓音沙啞無比，若不是林子裏安靜，幾乎都聽不到她說什麼。
裴卿聲拉起她的手往回走，這條路很長，兩人步行回去，至少要走兩個多小時。
江瀾踉踉蹌蹌地跟著他身後，腦海裏全都是陸竟池倒下去的一幕。
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她感覺這條路很漫長，同時又害怕到了地方，見到的是麵目全非的屍體。
她腦海裏全都是亂七八糟的畫麵，想到了無數的可能。
一路上裴卿聲也沒說話，兩人都保持著安靜。
到了地方，這裏已經變成了漆黑，光亮也不見了，就連那幾輛燃燒的車子也恢複了安靜，變成了一堆還在冒煙的廢墟。
裴卿聲拿出手機電筒，點開燈光照著前方的路，江瀾已經看到了路邊的屍體，這是蕭梵帶來的人。
越往裏走，江瀾的腳就越發軟，走著走著，她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不敢再繼續前進。
裴卿聲轉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不敢過去？”
江瀾閉了閉眼，沉默著沒有說話。
裴卿聲放開她，獨自往前走，想去看看情況。
江瀾注視著他的背影，抿了抿唇，還是抬腳跟了過去。
這裏有個斜坡，下麵是荒地，淺淺的雜草，幾乎藏不住任何人。
意外的是，她順著裴卿聲手裏的燈光看去，下麵卻什麼都沒有。
江瀾緩緩瞪大眼睛，說不出是欣喜還是該害怕，她飛快地朝下方跑去，因為跑的太急，摔倒在地上，整個人從坡上滾了下去。
等落地後，她又爬起來，在周圍的草叢裏尋找著。
裴卿聲看著她扒開隻有腳踝深的草找人，眼中多了幾分無語的神色。
那麼大個人，一眼就能看到的，這這麼淺的草怎麼可能藏得住。
江瀾將周圍的草都找了遍，沒找到又往更遠的地方找，她心裏想的是，陸竟池可能隻是身負重傷逃跑了，走得遠了而已。
她又往上方找了一段路，仍然沒有陸竟池的蹤影。
裴卿聲也跟了下來，他走到半坡的時候，腳步一頓，低頭看去，草葉上掛著鮮紅的水珠。
他彎腰抹了一把，結果沾了一手的鮮血。
他蹙了蹙眉，又往周圍抹了一把，整隻手都是血。
“江瀾。”
江瀾聽到他凝重的聲音，回頭看去。
她也來到了裴卿聲的身邊，順著男人的目光看去，最先看到的是裴卿聲手掌上的血。
江瀾屏住呼吸，緩緩蹲了下來，手指撫上那些草叢，濕潤的觸感傳來，她顫抖地翻開掌心，赫然鮮紅一片。
她目光閃爍著，抬頭往上看，最上方的位置，就是之前看到陸竟池倒下的地方。
江瀾拚命壓製著心頭翻湧的情緒，試圖站起身，但又無力地摔倒在地上。
裴卿聲去拉她，她掙脫他的手，朝著上方爬了過去，這一條路下來，草上幾乎全都沾滿了血。
她的手指，手臂以及整個袖子，全都被夾雜著血的露水浸濕。
江瀾回到了山坡上，在地上也看到了一灘血跡。
她盯著這些血，腦海裏自動勾勒出陸竟池當時倒下的畫麵，以及他的傷勢，眼淚再也不受控製的奪眶而出。
天際開始泛魚肚白，黎明前的風冷到了骨子裏。
她就蹲在地上，呆呆的盯著那灘血跡。
裴卿聲的手機也快沒電了，他關掉了手機燈光，世界陷入了昏暗。
“還要繼續找嗎？”裴卿聲開口打破了寂靜。
江瀾沒有說話。
過了好長時間，才聽到她沙啞的聲音響起，“他應該沒死吧？”
“他可能，隻是躲起來了，隻是走到了更遠的地方。”
裴卿聲在她身邊坐下，沉吟道，“不排除這個可能，但這周圍，似乎沒有藏身的地方。”
江瀾緩緩抬起頭，目光鎖定身邊的黑影。
“裴卿聲，你現在高興了嗎？”
裴卿聲緩緩道，“不知道。”
高興，好像也說不上來。
“你不是一直都想殺他嗎？現在，你一定希望他死了吧？”
“那你錯了，他又不是死在我手裏，他是生是死，我並不是很在意。”
“那你為什麼不幫他？我都那麼求你了，你為什麼不讓我下車？”
裴卿聲笑了一聲，“你想和他殉情，我可不想。”
江瀾不再和他說話，收回視線，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繼續下去尋找陸竟池的蹤影。
隻要沒看到屍體，她就堅信陸竟池還活著，當初裴卿聲都活著，他一定也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