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累了
陸言啟疲憊的靠在樹上,無力地合上眼皮,“你走吧,沿著這條路一直走,遇見岔路口也一直走,在第三個岔路口往左,就有個村子。”
司凝古怪地看著他。
他就那麼靠在樹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前一秒還要殺了她,下一秒又視死如歸的模樣,轉變的太過突然,讓司凝腦子半天轉不過彎來。
“你不是要殺我嗎?現在又要放我走了?”
司凝警惕地盯著他,“你不會又有什麼陰謀吧?”
陸言啟半睜著眼,偏頭睨著她,艱難地抬起手,摸了下腰腹的傷。
他垂眸看著指尖的血,“突然感覺,有些累了。”
“人要死的時候,是不是都是這種感覺?”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似的,司凝緩緩放下手裏的石頭,這一路上他流過很多次血,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剛才他又大幅度動作,透支了身體最後的力量,已經到極限了吧。
“誰讓你剛才動手的?”
陸言啟扯了扯嘴角,笑了一聲,“你說的對,我不如他,我鬥不過他,還被裴卿聲一次次當槍使。”
“真失敗啊。”
司凝沉默了片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雖然這人是挺可惡,不過看到他現在這副快死的模樣,司凝也不免有點傷感。
“少說兩句吧。”司凝伸手解開他襯衣紐扣,把染血的紗布拆下來。
現在沒有工具箱,就算有,這傷口裂開這麼多次,縫合也不管用了。
隻能死馬當活馬醫,換後邊沒有染血的一麵來包紮。
陸言啟說,“最初的時候,我隻是想看看,他到底憑什麼能被看重。”
司凝動作一頓,抬頭看了他一眼。
“後來知道他不是陸盛文的親生兒子,我更恨了,他不是親生的,卻奪走了屬於我的一切。”
“陸盛文,對別人的兒子視如己出,給了他一切,我卻什麼都沒有,見不得人,隻能偷偷摸摸躲在國外。”
“我想拿回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他垂眸,視線落在司凝臉上,虛弱地說,“我不是什麼好人,他也不是,他更可惡。”
“他已經有了陸家的一切,還殺了陸盛文,恩將仇報,你說,他難道不該死嗎?”
司凝沉吟著,沒有說話。
陸竟池不是啥好人,她心裏也清楚,如果不是有江瀾這層關係,她也不會和陸竟池打交道。
但是對於這兩人之間的恩怨,她沒法做評價。
她歎了口氣,把繃帶打了個結,用力勒著傷口,希望能止住血。
“那你現在是放棄殺他了嗎?”
陸言啟重新閉上眼,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自身都難保了,殺他?”
“你還知道自身難保了,還這麼衝動,真是活該。”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或許吧。”
“果然,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看來你是真的要死了,你有什麼遺言嗎?”
陸言啟搖了搖頭。
“你沒有想給誰留話的?”
“沒有。”
“你媽媽,你的朋友,都沒有?”
“我讓她失望了,她一直希望我不爭不搶,像普通人那樣,平平淡淡的過完這輩子。”
“我總以為,陸竟池可以,我也可以,我總是試圖向她證明,我的不平庸。”
司凝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前方漆黑的路,她咬咬牙,拉起陸言啟放到背上,將他背了起來。
“然後呢?”
“然後,我就這樣了,是不是很可笑?”陸言啟說著,忽然睜開眼,發現自己在司凝的背上,“你幹什麼?”
“帶你去喂狼!死在這可惜了。”
“那你走錯了。”
“行了閉嘴吧,接著剛才的說,既然你讓你媽媽失望了,你總得給她留點什麼遺言吧?”
陸言啟趴在她背上,再次合上眼,“她還不知道我活著,何必再讓她再傷心。”
“看不出來,你還挺重情重義,老實說,你這麼想殺陸竟池,是不是想給陸盛文報仇?”
“不是。”
“否定得這麼快。”
“你把我放下來。”
“這麼想死啊?”
陸言啟沒力氣跟她閑聊,他無聲的歎了口氣,“不怕我再殺你?”
“還說狠話呢?”
他如果真要殺她,剛才就就不會放開她了。
司凝心想,剛才的話可能真的讓他破防了,他不如陸竟池事實,但從別人嘴裏說出來,那就不一樣了。
破防之後冷靜下來,能說出這些話,估摸著也是想開了。
當然,這隻是鑒於他眼下快死的情況下,要是能活下來,以後的事也說不準。
司凝背著他在叢林裏跋涉,道路兩旁的樹枝在夜色裏張牙舞爪,像極了鬧鬼的深山老林。
她按照陸言啟指的方向走,天快亮的時候,司凝才發現,這人居然沒有騙她,真的走出來了。
看來,他是真打算放她走的。
這個村子還挺大,房屋明顯多了起來,而且有不少二層的小樓房。
更遠處的地方,佇立著一棟建築,借著清晨的陽光看去,勉強認出那是個什麼製藥廠。
司凝像是看到了希望,背著早已不省人事的陸言啟走了過去。
這裏的村民大多都在製藥廠上班,這個點他們陸陸續續的開始去上班了,司凝拉著一個村民詢問醫院,可惜語言不通,雙方嘰裏呱啦無效交流了半天。
最後司凝放棄了,又背著陸言啟往製藥廠走。
製藥廠門口有重兵把守,沒等靠近就被攔在了外麵,她試圖和對方交流,“這裏哪裏有醫院?”
守衛一臉嚴肅的驅趕她,還揚起手裏的槍作勢要開槍。
司凝扯了扯嘴角,最後隻好作罷,背著陸言啟往另外的方向走。
有個男人走了過來,看到兩人的狀況,他開口問道,“你們是找醫院嗎?”
司凝有些意外,雖然對方說的是英文,但她能聽懂,她忙不迭點頭。
“你往那邊走。”男人給她指路。
司凝朝那邊看去,朝男人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便馬不停蹄地往男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走了半個小時,終於看到了醫院的標誌,司凝長長地鬆了口氣,提起精神進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