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袁藝珍四處尋找她的下落以來,喬蕎第一次見到袁藝珍。
也是自她四歲起,她把她丟在雪地裏狠心離開後,第一次見到她。
三十年了。
她已經忘記袁藝珍到底長什麼樣子了。
記憶裏媽媽的樣子是模糊的,雖然她也很漂亮,可是卻沒有今時今地這般精致高貴。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袁藝珍今年應該57歲了。
57歲的婦人,早已是中晚年的老人。
但袁藝珍打扮得很時髦。
根本看不出年齡。
年輕的,像是四十歲出頭,風韻又風情。
她精致的容貌中藏著她的美人氣質。
怕是那些明星都比不了的氣質。
記憶裏的袁藝珍雖是漂亮,卻沒有這麼精致的。
喬蕎甚至不敢相信,上車的女人真的是從小將她丟棄的女人袁藝珍。
但能從她的標致的五官中,找到記憶中的模子。
她久久地打量著袁藝珍。
袁藝珍又說了許多,想她,對不起她,想要彌補她的話。
說著說著,擠出幾滴眼淚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真心想要彌補她。
而喬蕎,一直打量著袁藝珍,一直沒有說一句話。
商陸見她沒說話,也就沒有開口,隻緊緊握著她的手,手指在她掌心裏一下又一下的摩挲安慰著她。
袁藝珍的眼淚,喬蕎感覺好假。
假到讓人惡心。
如果是真的想要懺悔,真的想她,至少應該先看看她現在長什麼樣子,看看是不是她的女兒吧。
但袁藝珍一上車就開始演戲,真的太假了。
喬蕎心裏冷哼了一聲,嘴角勾出冷笑來,“這位女士,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女兒。”
不是她的女兒?
袁藝珍愣了一下,看了她一下,又看了看商陸緊緊牽著她手的姿勢,她也搞不明白了,“你不是我女兒喬蕎嗎?那,你們……”
“袁藝珍,對嗎?”喬蕎確認著袁藝珍的身份,望著她時,眼裏平靜無波。
心湖,被卻撐得稀亂。
疼痛、痛苦、憤怒、憎恨、不解,疑惑……
所有的情緒如潮水洶湧。
心裏被攪得天翻地覆。
原來她嘴上說著,要釋懷,要放下,都沒有真正做到。
這世上,傷她最深的,是她最親的母親。
她怎麼能釋懷?
袁藝珍被問懵了。
喬蕎冷冷又問,“我問你,你是袁藝珍嗎?”
有些懵圈的袁藝珍,有點不明所以,她不是喬蕎的話,那商三爺幹嘛牽著她的手?
她愣愣地點了點頭,“你不是喬蕎,那你是?”
“袁藝珍女士。”喬蕎保持著冷漠疏離的神情,冷眼抬眸,“請問,你還記得你女兒長什麼樣子嗎?”
女兒的模樣,袁藝珍已經記不清楚了。
隻記得她穿的衣服很舊。
還是親戚送的補了丁的舊衣服。
鞋子也不合腳,也是親戚送的,碼數大了,跑太快總會掉。
她離開女兒的前一天,女兒可憐巴巴地問她,可以給她買一雙新鞋子嗎。
因為要丟下女兒狠心離開,作為母親,她覺得應該彌補點什麼,所以給她買了一雙新鞋。
她走的那天,女兒穿著新鞋追著她,要她帶她離開。
記憶裏隻有女兒的撕心裂肺的哭聲。
至於女兒的模樣,她真的記不太清了。
以至於眼前的喬蕎,讓袁藝珍真的不敢確認,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兒。
就算自己的親生女兒真的在自己的眼前,她也是不敢認的。
或許是有些心虛,袁藝珍的聲音提高起來。
“我當然記得我女兒長什麼樣子,哪有當媽的不記得自己女兒長什麼樣的?”
“那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隻是過了這麼多年了,她的樣子早就長變了。”
嗬!
袁藝珍還知道,她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她生安安的時候,安安差點沒命,她也像是丟了命似的,根本不想活了。
當媽的,隻有心疼孩子,與孩子心連心的。
可袁藝珍呢?
她哪來的臉,說出這種話?
喬蕎痛到臉色慘白。
被商陸握緊的手,發冷,顫抖。
商陸握得更緊。
心疼她從小的遭遇。
長臂一伸,不由攬住了她的肩,“喬兒,別激動,跟這種人犯不上讓自己這麼難過。”
“你是喬蕎嗎?”從商陸的話語中,袁藝珍又開始懷疑喬蕎的身份。
喬蕎痛著冷哼了一聲,“你連你自己女兒長什麼模樣,都不記得,你有什麼資格來認親?又有什麼資格說想她?想她幹什麼?你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袁藝珍心虛,臉色沉了下去。
眼神有些有閃躲。
但很快,又開始飆起了她專業的演技,眼淚瞬間落下來。
“你真的是喬蕎嗎,真的是我的女兒喬蕎,我就說我沒認錯。”
“我打從上車第一眼,就確定你是我的女兒。”
“喬蕎,我知道你心裏肯定恨著媽媽,所以我上車才沒和你相認。”
袁藝珍落著淚,抓住了喬蕎的一隻手。
“喬蕎,媽媽確實是對不起你。”
“但媽媽也是真的想懺悔,想彌補,不是你想的那樣。”
“媽媽一不缺錢,二不缺人照顧,家裏請了幾十個傭人。媽媽怎麼可能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呢?”
“媽媽真的是想彌補你。”
那隻握住了喬蕎手掌的手,讓她惡心到極點。
她用力甩開,“你就別演戲了,直接說吧,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麼,讓我心裏好有個底。”
袁藝珍哪肯承認,她是想在喬蕎的身上得到什麼。
她傷心地哭著,“喬蕎,媽媽確實是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情,才讓我們母女間的關係鬧得這麼僵,這麼的不信任。媽媽真的想要修複我們之間的母女關係。媽媽名下有很多財產,媽媽都想留給你……”
“是不是你後來生的孩子生病了,要骨髓,還是要腎?”喬蕎斬釘截鐵。
她不想和袁藝珍有半點廢話。
袁藝珍立即做起指天起誓狀,“喬蕎,媽媽向你保證,媽媽絕對不是來讓你給你妹妹捐贈骨髓捐腎的。你也確實是有個妹妹,不過她在國外,你妹妹身體很健康。”
如果真如袁藝珍所說,她後來生的女兒很健康,不是來找她要腎要骨髓的,那這袁藝珍到底是何目的?
對袁藝珍,商陸越發不敢輕視。
也越發覺得,她身上有一層揭不開的神秘麵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