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電話被秦森掛斷。
商陸懷裏的喬蕎,不由皺眉。
“這個老秦,火氣怎麼這麼大?商陸,你又怎麼把他得罪了?”
“我得回去一趟。”
商陸難舍難分地鬆開她。
又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
“回去再告訴你,別好奇得像隻貓一樣。”
看他轉身開門離開,喬蕎站在原地,不由嘀咕了一聲。
“好奇本來就會害死一隻貓呀。”
對於這個老秦,她充滿了好奇。
她就想見見老秦是個什麼樣的人。
因為這個老秦的聲音,跟秦先生真的太像,太像了。
她忍不住把老秦跟秦先生聯係在一起。
轉念一想,他們家商陸又怎麼可能跟商氏集團的二把手,稱兄道弟?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唉!商陸說得對,她真的好奇得像隻貓一樣。
四十分鍾後。
商陸返回了集團大廈。
秦森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誰也不讓進。
商陸去的時候,柯以楠跟在身側,邊走邊勸。
“商陸,你最好是別進去。我怕你進去後,你們又打起來。”
“沒事,再怎麼打,也是多年的兄弟。”
“商陸,你和秦森到底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可以告訴我嗎?你們別不拿我當兄弟,別什麼事都不告訴我。”
“這件事情,還是少些人知道更好。”
不是不拿柯以楠當兄弟。
而是關係到秦森的麵子和尊嚴問題。
再說,誰又想把自己被戴綠帽子的事情,傳得人盡皆知?
毅然決然地推開了秦森的辦公室門。
門裏,秦森有些頹廢地坐在沙發前。
地上摔碎了許多東西。
一地淩亂和狼藉。
看得出來,他推開門之前,秦森狠狠地發了一通脾氣。
柯以楠站在門口,想跟著進去,被商陸擋住了,“你去工作,別進來。”
隨即,關了門。
並且,上了反鎖。
“二十幾年不見你發脾氣了。”商陸朝秦森走過去。
秦森埋頭雙膝前。
手揉著眉心。
濃濃的愁意與痛苦,染盡了他全身。
走到身邊,商陸坐下來,拍了拍秦森的肩。
“如果你想喝酒,我陪你。如果你想打架,我也陪你。但你別這樣一聲不吭的。”
鬆開眉心,秦森這才抬頭。
眼裏布滿了紅血絲。
他也拍了拍商陸的肩,“抱歉,剛剛在電話裏,我語氣太差了。我不該對你吼的,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
商陸沒說話。
這個時候,他需要靜靜地聆聽秦森的心聲。
秦森苦楚一笑,“你去找過蘇靜嫻了?”
“你都知道了?”商陸緊鎖著眉頭,反問。
秦森是聰明人。
他找過蘇靜嫻,他背後查到的蘇靜嫻的種種事跡,秦森肯定也知道了。
他們兄弟幾個,秦森是最聰明,敏銳度最高的一個。
怎麼可能,瞞得過他?
商陸不知道要怎麼安慰。
想了想,沉沉地說出一句:“秦森,長痛不如短痛。”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秦森自欺欺人,一聲苦笑,“我什麼都不知道。”
商陸還想再說什麼。
秦森從沙發上起身,“M國那件棘手的事情,你別讓柯以楠去了,我去,我已經買好了機票。”
說著,往外走。
開門時,在門口偷聽牆角的柯以楠,隻差沒撞進來。
柯以楠原本以為,他們倆又要打一架。
畢竟是秦森把商陸火急火燎地叫回來的。
那口氣,那架勢,似乎是找商陸回來打架的。
可是門打開時,這兩人好好的,沒打架。
柯以楠更加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們倆沒事吧。”
“好兄弟會是一輩子!”秦森拍著柯以楠的肩,答得風馬牛不相及。
柯以楠更懵圈了。
這什麼跟什麼啊?
秦森又拍了拍柯以楠的肩,“以楠,過幾天不是柯叔叔過生嗎。你別逃到M國去,回去好好跟他慶祝一下,順便修複一下你們父子倆的感情。M國司法部那邊的事情,我去處理。”
柯以楠:“不是說好我去,你陪蘇靜嫻去做產檢?”
秦森一聲苦笑:“還做什麼產檢?”
這聲苦笑,像是在自嘲。
隻有商陸才聽得懂。
看著秦森離開,柯以楠莫名其妙地望向商陸。
“商陸,怎麼回事?”
商陸眉心緊擰,愁眉不展,“也許他什麼都知道了。但他還不知道該怎麼麵對。”
“知道什麼了?”柯以楠完全一頭霧水。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商陸拍了拍柯以楠的肩。
然後,邁步離開。
留下柯以楠,頂著一張苦瓜臉:“你們倆有把我當兄弟嗎,什麼事都不告訴我。”
一個小時後。
機場。
秦森坐在機艙裏的頭等艙。
原本是想著直接關機飛M國的。
思前想後,他還是給蘇靜嫻發了一條微信:我要去一趟M國辦事。
以前要去哪裏出差,他必定會回家,親自告訴蘇靜嫻。
今天就連發這條微信,都顯得有些生冷。
蘇靜嫻感覺到不妙。
她忙給秦森打電話。
秦森還沒有關機,看到來電,卻是狠心掐斷。
然後,果斷關機。
心緒複雜得像是擰成團的麻繩一樣。
越理越亂。
他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蘇靜嫻。
背叛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刺穿了他的心髒。
他雖是坐在飛機上,卻感覺有些行屍走肉,不知道自己要去幹嘛,不知道這趟飛機要飛往哪。
更不知道,他人生的方向,要往哪裏走。
未來,突然就成了一片荒城。
甚至,看不到未來。
飛機抵達目的地後,秦森開了機。
蘇靜嫻的電話第一時間打進去。
他給掐斷,回複了一句話:在忙,別打電話過來。
隨後,蘇靜嫻怎麼打他電話,他都是不接聽狀態。
連著一周,都是這樣的狀況。
蘇靜嫻慌了。
徹底慌了。
她忙給蘇靜曉打電話。
“靜曉,怎麼辦,你姐夫突然就不理我了,他是不是知道我做的那些對不起他的事情了?”
“好好的,我姐夫怎麼可能知道呢,你是不是又去見外麵的野男人,被我姐夫知道了?”
蘇靜曉真是想狠狠扇她姐的耳光。
這麼好的男人不知道珍惜,非要去外麵找野男人。
“我沒有。是商陸,商陸他找到我。”蘇靜嫻哭著,“他說了不告訴秦森的,他竟然出爾反爾。”
電話那頭的蘇靜曉,有些意外,“商陸竟然知道這件事情?”
細細一想,也並不奇怪。
畢竟商陸和姐夫的兄弟之情,向來親如手足。
蘇靜曉把蘇靜嫻訓斥了一頓,“商陸既然答應你不告訴我姐夫,就肯定不會出爾反爾的。你別什麼事都怪到別人頭上。”
“那你姐夫為什麼突然不理我了?都整整一周了。”
“你別打電話去煩姐夫了,如果他真的知道你出軌的事情,你越是打電話,他越心煩意亂。他都躲你躲到國外去了,還不明顯嗎?”
“靜曉,那我怎麼辦啊,你姐夫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出軌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像是一張掉進屎裏的人民幣一樣。是你,你還會要嗎?”
“我……”
“姐,早知道我姐夫知道這件事情後,會這麼難過,我當初就不該隱瞞他。”
秦森是在三天後,從M國飛回來的。
他沒有告訴蘇靜嫻。
商陸和柯以楠第一時間去機場接機。
下了飛機,秦森臉上沒有任何笑意,他一邊走,一邊跟商陸彙報。
“M國司法部那邊,第二輪談判暫時談妥了。至少短時間內,他們不會一邊說合作,一邊捅刀子。”
柯以楠跟在旁邊,“學司法的果然不一樣!”
說著,柯以楠拍了拍秦森的肩,“既然……”
“嘶!”話沒讓柯以楠說完,秦森疼得直皺眉,“輕點。”
柯以楠:“怎麼了?”
“沒事。”秦森繼續往前走,沒走兩步,實在是有些撐不住。
他停下來,忙扶住旁邊的柱子。
商陸打量過去。
瞧見秦森深色的西裝,浸出一團暗色。
伸手往他的腰上一摸——血!
“秦森,你流血了?”
秦森額頭冒著冷汗,抬了抬唇,還沒應聲,整個人朝商陸麵前栽過去。
三個小時後。
秦森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
商陸問了跟著秦森去的人,才知道是秦森在M國那邊,喝了酒,跟人打架,被人捅了一刀。
這麼不理智,這麼衝動的事情,秦森從來不會做。
一直以來,他都謹記著自己是個有家庭,有妻子的人。
哪怕自己身手了得,在外麵,都會凡事以和為貴,不會為自己招惹什麼禍事。
因為,他要肩負著一個家庭的安危。
首先,他自己必須好好的。
但去到M國,喝酒跟人打架,被人捅刀子這事,就顯得有些是故意為之了。
商陸悶哼一聲,“你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又死不了。”秦森躺在病床上,有些虛弱,“蘇靜嫻這些天,找過你?”
商陸坐在床頭,給秦森削蘋果,“我沒見她。”
削完蘋果,又削成瓣,叉上水果簽,這才遞給秦森。
秦森抬唇,“不想吃。”
商陸勸道,“醫生說你要多補維C,我可是從不給別人削水果的,隻有我家喬兒才有這待遇。”
叉了一塊,喂到秦森嘴邊,“吃。”
秦森輕輕別開腦袋,“你幫我把蘇靜嫻叫來吧。我想清楚了,逃避不是辦法。”
商陸把蘋果,再次喂到秦森嘴邊,“吃了再說。”
“真的不想吃。”
“……”商陸臉色一沉,把叉子扔回盒子裏,“見她可以,等你傷口好些了,免得她把你氣出個好歹來。”
秦森:“放心,我不會再自虐的。在M國遇刺,隻是個意外。”
架不住他非要見蘇靜嫻。
商陸隻好把話傳達給蘇靜嫻。
這天,蘇靜嫻匆匆忙忙趕往醫院。
看到秦森躺在病床上,她撲過去哭成了個淚人。
“老公,你怎麼了,怎麼會傷成這樣,你哪裏受傷了?”
她緊握住秦森的手。
秦森狠狠推開。
勁兒不大。
卻像是要把她拒之千裏。
從追她開始,到結婚在一起這麼些年了,秦森從來沒有推開過她。
蘇靜嫻知道,秦森肯定是知道那件事情了。
懺悔的淚水,奪眶而出,“老公,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
秦森緩緩閉上了眼睛。
緊閉的雙唇,發著抖。
輸著液的手,由於緊緊蜷成拳的原因,血液倒流,流回了輸液管裏。
挺直的男兒之軀,好像痛成了篩子。
忍不住地輕顫。
他好想問蘇靜嫻一句: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可還用問嗎?
跟他結婚後,蘇靜嫻同時和六個男人有染,能是愛他的表現嗎?
她是騎到他頭上來拉屎了。
是個男人,都不能忍受這樣的背叛和屈辱。
“老公,你別不說話呀。你罵我,打我,抽我,都可以,你別這樣不說話。”
蘇靜嫻一邊哭,一邊幾次抓住秦森的手,卻每次都又被冷冷地甩開。
她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去,聲淚俱下。
“老公,我真的知道錯了。你睜開眼睛看我一眼,你別對我這樣冷,我寧願你打我罵我。”
這時,秦森才緩緩睜眼。
伴隨著他沉重的呼吸,他起伏的胸膛,痛得像是要被撕裂。
他冷眼看著哭成淚人的蘇靜嫻。
曾經這個女人一哭,他就會覺得自己罪過,會覺得是自己沒有讓她開心快樂。
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做得還不夠好,要讓她去外麵找那麼多男人。
僅僅是因為身體的寂寞?
還是,她根本從未愛過他,跟他在一起本就是為了排解寂寞?
沉默了良久,秦森才淡淡開口:“你有什麼打算?”
並沒有山崩地裂的激動情緒。
秦森隻是很淡,很靜地開口。
語氣裏,透著一股死亡般的安靜。
聽得蘇靜嫻心裏一頓發慌,忙又要去抓住秦森的手,卻連碰都沒碰到,就被秦森抽開。
蘇靜嫻哭著說:“老公,我當然想和你好好過日子。我不想失去你,我向你保證我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會犯錯了。你相信我,我真的想好好改正。”
她做了指天起誓狀,可秦森卻一聲冷笑。
多可笑的誓言!
“老公……你不想要我了嗎?”蘇靜嫻楚楚可憐地落著淚。
“我不可能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今天他把蘇靜嫻叫過來,不是為了質問她,數落她。
他是要給這段婚姻一個交待。
他特別羨慕爺爺奶奶輩的感情。
爺爺奶奶輩的人,結一次婚,就是一輩子。
哪怕感情有裂隙,也會縫縫補補,一直在一起。
他的骨子裏也是一個一生隻結一次婚,隻愛一個女人的保守的男人。
與其說是給蘇靜嫻一個機會。
不如說,他是在給他自己一個機會。
他冷冷抬唇:“這段時間,我們先不要再見麵。半年,如果半年之內,你真的能做到痛改前非,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但機會隻有一次。”
“老公!”蘇靜嫻喜極而泣,“你真的原諒我了嗎?”
秦森眼眶通紅,一陣發潮,抬唇時,唇在抖,卻竭力地讓自己鎮定一些,再鎮定一些,“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