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烏傷縣的坊市不同,西霓城的坊市卻是建在一個翻著貝殼狀的建築裏麵。對於這個建築的來曆雲逸自然是非常清楚的,而他隻是笑而不語。
有些不同的是,這個建築上麵,刻錄了不少加固的符文,這使得它能夠在曆史長河中很好的保存下來。當雲逸進去後,立即有一些煉氣期兩三階的低級修士一臉驕橫的朝雲逸收取保護費。
雲逸笑了笑,身子一震,毫不掩飾自己煉氣期五階的修為。在那巨大的靈壓下,那幾個修真界流氓立刻屁滾尿流的跑開。
雲逸沒有追去的想法。他隻是在周圍人敬畏的目光下向各個攤位走去。
這些煉氣期三階以下的修士在整個昆瀾星數目及其巨大,估計有百萬之巨。但由於靈根屬性極差,再加上沒有足夠的資源進行進階,使得這些人自暴自棄。有的還好,苦學煉器,煉丹,製作符篆,養殖靈獸,倒還學有所用。可有的卻甘願淪為地痞無賴,占著擁有一些法術欺行霸市,多被修真者所不齒。
雲逸自然沒有心事去教訓這些修士中的敗類,他不斷逛著這處坊市的各個攤位。發現這裏的東西還是蠻多的。比如說煉製某些低級靈丹的輔助藥材,製作符篆的空白符紙,煉器的礦石等等諸如此類的東西。對於這些雲逸雖然很有興趣,但是想了想還是不要糟蹋錢了。上次他在扶桑島葉城買的一打符紙被他畫鬼畫符的畫了一番,張張報廢。那幾十個銀幣是打了水漂了。
無意中雲逸眼角一瞥,竟發現其中有個攤位竟在賣一些書籍。雲逸好奇的走了過去。
攤主是個十七八歲滿臉雀斑,紮著兩根羊角辮的女孩。她正百無聊賴的坐在小馬紮上雙手托著下巴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見雲逸走了過來。立刻打起精神站了起來,熱情的介紹起所買的書籍。
“這些書有不少都是仙曆前流傳下來的,可以說是絕版的。比如說這本《鬥破蒼穹》絕對是部爽文中的爽文……嗯……還有這本《修真界敗類》當年可是遭到過兩大仙門的封殺的,其他市麵是絕對找不到的……”那雀斑女滔滔不絕的推銷著。
雲逸有些好笑的看著這些紙質發黃,破破爛爛的書。前世的雲逸雖說很少接觸這類,但也是聽說過這些書名的。三百過去了,無數名著早已灰飛煙滅,而這些卻如同不死小強似的流傳了下來。
雲逸匆匆掃過這些書籍,但看到其中夾雜著的一本厚厚的手抄本的時候,眼光微微一凝。
那是一本厚厚粗糙不堪的手抄本。封麵上歪歪斜斜寫著幾個簡體字—《霍氏煉器》……
雲逸拿起旁邊的一本《知北遊》翻看了一番,然後又裝作無意的拿起那本《霍氏煉器》向那雀斑女道:“這是什麼?難道也是?”
那雀斑女拿過一看,然後隨手又丟到地上道:“不知道,隻是我從我爺爺的床頭櫃裏翻出來的,也有些年頭了。”
雲逸繼續翻了幾遍他手裏的,然後道:“就這本了,多少錢?”
那雀斑女欣喜道:“隻要九十個銅幣。”
雲逸皺眉道:“一本破書怎麼也要這麼多錢?”
那雀斑女大聲抱怨道:“大哥,這可是三百年前的東西,哪怕當文物賣也絕對不止這麼點錢啊!”
雲逸順手拿起那本《霍氏煉器》,然後丟給那雀斑女一個銀幣道:“不用找了,這本就當十個銅幣了吧!”
那雀斑女接過銀幣欣喜道:“成成,隨你……”
雲逸拿著書就走開了。可沒走幾步就聽到身後一陣喧嘩。他扭過頭,隻見一名了六七十歲的老漢拿著一根雞毛撣子氣急敗壞的抽打起剛剛賣書給他的雀斑女。
隻聽那老頭道:“你個敗家玩意,把我老頭子藏了一輩子的寶貝都賣了,這可是要隨我進棺材的寶貝!你個敗家玩意!”說著撲到攤位上,不斷圍摟著那些散落在地的書籍。
那雀斑女抱頭鼠竄跑了好遠,然後回過頭衝那老頭做了一個鬼臉,滿不在乎的嚷嚷道:“我要湊錢拜師學武技,等我煉體達到五階,你要什麼書我還不都會給你買回來……”
雲逸笑了笑,看了一眼手裏《知北遊》,隨手又丟回了那老頭麵前的書堆裏。
將那本《霍氏煉器》放進懷裏後,他又在坊市逛了幾圈。確定沒什麼可以買了後,就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棧住宿。
盤坐在床上,雲逸掏出了那本《霍氏煉器》。他不知道剛剛怎麼會想到要買這本書的,反正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在驅動著他買下這本書的。雲逸並沒有寄希望在一名隻有煉體四階的武者設的攤位裏能買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雲逸翻開第一頁,那有一篇用好看的小楷字體寫的文章。也就是讀了這篇自述性的文章,雲逸了解到,這本書是出自一個叫韓毓婷的普通平凡的女子。
仙曆一年,她在被戀人拋棄後,開始跟隨著一位叫霍翔的男子四處漂泊,尋找著修真大道。
但十幾年下來處處碰壁,兩人連達到煉氣期第一階的冥想都無法通過。無可奈何之下,兩人對退而求其次,選擇煉器之術。
可沒有靈氣不能使用神識的凡人想要煉器那根本是癡心妄想。
但這個叫霍翔的凡人卻憑著絕大的毅力深究煉器三十載。
這三十年所碰到的困難幾乎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沒有神識來對所刻篆文進行精確描畫,他就用尺量,用針劃。沒有神識對礦石冶煉的溫度進行精確調控,他就製作出精度極高的溫度測量儀來測量。
就這樣窮盡三十載,竟讓他煉出了數件靈器。但因為沒有靈力無法驅動,所以這幾件靈器隻好留在煉器的地方,被束之高閣。
另外在文章的最後一段話裏,那叫韓毓婷的女子將其複雜的感情傾注於紙上。
從她一開始對霍翔的輕蔑不屑到同情理解,再是心儀最後是傾慕。但她隻是將自己的想法深深埋在心裏……因為她知道在霍翔的心隻屬於那個人……就這樣……一直到兩人都垂垂老矣。
有一天早上,當她醒來後,卻再也找不到霍翔,仿佛這人世間從未有過這個人……她開始瘋狂的尋找著他。但始終卻找不到他……最後當她老的再也走不動的時候,她開始將霍翔這三十年的所得彙編成一本書,也算是……留個念想吧……
文章最後有一段用不同筆跡寫的話:
“韓老太逝於成書後的第一個晚上,就是趴在書桌上赫然長逝。請有緣人珍存此書,勿毀了她老人家的一番心血。
——仙曆五十一年”
讀完這篇文章,雲逸不由大發感慨。一名沒有靈根的凡人卻孜孜不倦探尋著修真大道。而自己擁有界珠,有時候卻會生出安逸的念頭。想想就有些慚愧。看到霍翔這個名字,雲逸有些熟悉,仔細想了想後不由愕然的自言道:“難道這個霍翔就是那凝丹期修士姚妍老祖曾經的戀人?”
聯係了一下這篇文章,雲逸才確定這個霍翔與沙鳴鳳說的霍翔正是同一個人。這不由讓他心中更是感慨萬分。
當他翻到關於煉器的第一章,沒看幾行就不由拍案叫絕。這個霍翔也真是天縱奇才。他竟用超大規模集成電路的設計思想運用於煉器的篆文刻錄。指出篆文的作用其實與集成電路中的各種元器件的作用是一樣的,都是對能量的進行多層次的加工和轉換,使得可以實現各種難以想象的功能。唯一不同的是一個用的是電能,一個用的是靈力。
通過這一番解析,原本複雜無比的篆文矩陣變得清晰無比。什麼樣的篆文進行什麼樣的組合就會產生什麼樣的作用。無數篆文相互作用就會形成有著各自作用的陣法。或許現在的人已經早已不知道集成電路是什麼玩意,而書中的各種專業名詞就更沒人知道了。但二世為人雲逸就沒有這些問題了。不管怎麼說雲逸前世也是正兒八經的名牌大學機電專業的高材生,雖然有不少知識都還給了老師,但這些專業名詞還是牢記在心的。
因此對於這本書,雲逸可以說是非常理解。讀到精彩處,雲逸甚至點起了蠟燭,挑燈夜讀。
像修真界的煉器師在對靈器進行刻錄篆文的時候都是照著玉簡中的矩陣刻錄的。是隻知其所以然而不知其之所以然。而霍翔卻刨根究底對每個篆文的作用進行推敲,然後建立起一套有效的刻篆體係。
雲逸看完這本書的前半部分後,不由掩卷歎息。如果這個霍翔擁有靈根,哪怕是最低劣的五行靈根,那他也絕對會是一位修真界聲名遠揚的煉器大師。
畢竟有名的煉器師是兩大仙門以及各修真家族爭相拉攏的人物。隻要背後有勢力支撐,那霍翔就極有可能突破到凝丹期。
看完了這本書的前半部分,雲逸就將書收了起來,小心的放到界珠中。一口飯吃不成胖子,光前半部分就夠他花時間消化理解了。
雲逸開始盤坐在床上,閉目好好將腦海中的東西理清,並理解透徹。
一個晚上就這麼過去了。
但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雲逸睜開了雙眼。隨即他長長的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濁氣。
又傻坐了好一會兒,他打開腰際的儲物袋。從裏麵掏出了那把奪之藍煥之的飛劍。他仔細用神識凝視著劍身上刻錄的篆文,原本複雜之極的陣法,竟變得如此透徹。而且雲逸一眼就看出幾個值得改進的地方,這不由令他大受鼓舞。
他放下飛劍,又掏出那把曾經刺傷他過的那把靈具短刃。
所謂的靈具就是一種比靈器要低級的輔助性法器。對於修士使用的器具一般分為三個等級。即法器,靈器,道器。這三種等級的器具又有下品中品上品極品之分。法器是最下等的器具,一般隻配讓煉氣期築基期修士擁有。其實雲逸用的那把飛劍以及奪至藍煥之的那把飛劍都僅僅隻是中品法器。而那把靈具短刃更隻是最低等的下品法器。之所以都將法器叫為靈器靈具。是因為像煉氣期築基期修士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真正的靈器。而不管法器還是靈器道器都必須用到靈力。所以幾下誤傳後就將法器叫成靈器了。而凝丹期老祖以及傳說元嬰期修士就不會這麼錯誤的叫了。
雲逸拿起這把靈具短刃,用神識查看了一番後發現這僅僅隻是最簡單的攻擊性法器。上麵僅僅隻有一個攻擊性陣法。除了可以被人用靈力驅動外就再沒別的作用了。甚至就連這個攻擊性陣法也是漏洞百出。真不知道這是出自哪個煉器師的手下。
雲逸下了床,坐在了房間桌子前麵。拿起筆紙,不斷描繪著盡可能的篆文排列矩陣。幾番修改了後的靈具攻擊陣法理論上可以實現刺穿敵人後,在敵人身體內盡可能的攪動,使之負傷更重,甚至斃命。
修改成功後,雲逸有些沾沾自喜的拿起來又看了一番。然後他又寫了一個關於盡可能受神識操控的陣法。仔細查看了一番,確定沒有錯誤後,他就拿出那把靈具短刃。
考慮了一番後,他便毅然抽出了這把靈具內存儲的靈力。頓時,那把靈具彩光一閃,哀鳴一聲後就化為了一把普普通通的短刃了。
不過這可不僅僅隻是一短刃。上麵還是刻有攻擊型陣法,隻要充入靈力,那就會再次成為一把下品法器。隻不過沒了靈力,那些篆文極有可能被磨損,而一旦有磨損,那這把靈器可就是要廢了。因為在篆文的刻錄上是失之繆裏差之千裏,是決不允許有絲毫紕漏的。
雲逸小心翼翼的用靈力將短刃上原有的篆文盡速抹去。被抹去陣法的斷刃就徹底淪為凡器了。就算有差別,那也僅僅隻是這把斷刃是用一些稀有的金屬冶煉而成的,其作用並不比鐵製的斷刃強多少。
過了一會兒,雲逸就開始用神識指揮著靈力在短刃上刻錄修改好的陣法篆文。不到一刻鍾,雲逸就大汗淋淋的停了下來。他現在才知道煉器師不是一般人可以充任的。光對神識的要求就苛刻無比。
好在雲逸在界珠裏修煉了那麼長時間的《煉神決》,其神識之強度不是一般的等階修士可以比擬的。休息了一會兒後,雲逸再次刻錄器篆文起來。
這可是一個細致無比的工作,容不得半點馬虎。
天黑前,雲逸終於長長的鬆了口氣。那修改好的陣法總算是刻錄完成了。
雖然刻錄好了這加強版的攻擊型陣法,可雲逸覺得應該趁熱打鐵,將那輔助性神識操控的陣法也刻上去。
休息了片刻後,雲逸再次投身到煉器大業上去了。
可沒過多久,雲逸就要被自己的決定搞吐血了。
就在雲逸剛剛開始刻錄那輔助性陣法的時候,門就“吱”的一聲被打開了。
心神被擾的雲逸猛地一顫,頓時在篆文上劃破了一個缺口。
整個篆文矩陣一陣顫動,立刻全部被毀。連帶著那已經刻好的攻擊型陣法也受到了牽連,一切毀於一旦。
這一天算是白幹了……
“是誰!”雲逸猛揮了一下衣袖衝來人暴怒道。
“砰”那開門進去的人口噴鮮血的倒飛了出去。
一口茶壺掉落在地,茶水灑了一地。
雲逸定眼一看,那人卻是客棧的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