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了事實的真相,時任覺得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好辦了,看起來以九夜音霜那種雲淡風輕的態度,九夜希夷和巴紮黑還是會糾結憤恨很久,而厲雪茂也看起來是一時半會兒不會出現了。自己在苗淵的任務已經完成,縱然他對九夜音霜再舍不得,終究還是要離開苗淵,回歸白雲宗。苗淵這些光怪陸離的事以及他無法理解的各種情感,暫時都不會和他再有關係了。
九夜希夷經過了一番發泄之後,心情似乎平靜了很多,對時任也不再尖銳,而是心平氣和地問了時任關於九夜音霜在凝望峰裏的情況。
時任斟酌了一下,還是隱瞞了九夜音霜失去修為的事,怕再因為九夜音霜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刺激了九夜希夷,而是說了一些關於九夜音霜會不會覺得寂寞的話。
“她當然不會懼怕寂寞了。再認識厲雪茂之前,她就已經寂寞了三百來年了。”九夜希夷喟然道,“說實話,再看到她和厲雪茂在一起之前,我都不知道以前她是如此的寂寞和孤獨。”
“說到底,她真的可以算是蛇女族第一個達到至情至性境界的人了,但偏偏她的宿命卻是要無情無性。造化弄人,莫過於此。”九夜希夷此時此刻的姿態,倒真的有點苗淵大祭司那種高深莫測的狀態了。
而巴紮黑呆呆地站在旁邊,臉上麵無表情,什麼話都不說,不知道在想什麼。
九夜希夷說完,上下打量時任,道:“你既然是姑姑親自教導和安排得到蟲人的,這說明你和我苗淵有緣。既然無此,我也不為難你,你這就走吧。”言下之意,她會傳出苗淵祭司之命,保證時任在苗淵暢行無阻。
這本來就是時任到無邊崖來找九夜希夷的目的,雖然過程和預想中的不一樣,不過好歹結果是一樣的,時任也就不計較九夜希夷一上來就對自己動手的不快之事,告辭就打算離開。
正在他轉身之時,山洞外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對九夜希夷稟報道:“啟稟大祭司,在孤雪千峰外捉到苗淵叛徒疏鷹,還有一個人族女子。”
“好一個疏鷹,居然還敢再回苗淵!”九夜希夷厲聲道,“人呢?”
“已被縛蠱繩所綁,正在無邊崖下等待大祭司發落。”清脆女聲回答道。
九夜希夷威嚴道:“帶上來!”
清脆女聲回應了一聲,便再無聲息。
九夜希夷見時任還站立在原地不動,便道:“我苗淵之事不為外人插手,你趕快離開,允你之事,我絕不反悔。”
時任心念電轉。當他聽到疏鷹之名的時候,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預感,據他所知,疏鷹是苗淵派出去尋找劍齒虎衣的半獸人,可是卻中途叛變歸順了白雲宗,一直為白雲宗宗主所驅使,曾經發誓永遠不會再踏足苗淵,但現在不僅出現在苗淵,還帶著一個人族女子。
那人族女子,八九不離十就是白瓔珞。
疏鷹和白瓔珞到苗淵來幹什麼?也是來找蟲人的?
時任一時間想了不少,都猜不透疏鷹和白瓔珞的目的。而且也不確定那人族女子是不是就是白瓔珞。
思及此,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一看究竟。
但九夜希夷並不同意,一再強調這是苗淵之事,與他無關,讓他趕緊離開,不然就不會對他客氣。
時任見九夜希夷說得毫無回轉的餘地,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被輕易允諾在苗淵暢行無阻,是九夜希夷看在了九夜音霜的麵子上。要是自己非要堅持的話,說不定又會翻起九夜希夷對九夜音霜的怨憤。思前想後,他對九夜希夷告辭了一句,轉身離開。
離開了祭司山洞,時任再回頭看的時候,又見不到那棵參天大樹了,隻見到秀氣小樹招搖在一小方突出的岩石上。他想了想,讓一直等在祭司山洞外的三尾火鳳先飛走,自己再磨磨蹭蹭地往無邊崖下爬去,意圖能夠在中途碰到疏鷹和人族女子。
隻要他確定那人族女子不是白瓔珞,那他就萬事不管,隻顧自己離開。如果那人族女子確實是白瓔珞的話,那他再做打算。
情況發展如他所料,到無邊崖上祭司山洞,不論是人族之人,還是苗淵半獸人,都需要腳踏實地地一步一步攀爬上來。
到了快半山腰的地方,時任往下一眼就瞥見了四個虎背熊腰的女子抬著兩個人往祭司山洞爬了上來。
這兩個人都被繩索捆在木棍上,不得動彈。但這兩個人,時任都很熟悉,一個是那鷹人疏鷹,而另一個粉衣嬌俏的人族女子就是白瓔珞。
時任頓時覺得頭痛,這下子麻煩大了。
白瓔珞不改她那大小姐脾氣,正在對四個虎背熊腰的女子破口大罵,哼哼道:“你們知道本大小姐是誰嗎!膽敢這樣子捆著我!要是被我父親母親知道了,遲早鏟平你們的苗淵!”
大概是她的這話說得太過了,疏鷹幹咳了一聲,道:“瓔珞大小姐,何時該言,何事該言,你應當比我更加清楚。”他的聲音還是那麼難聽,像一把破柴刀砍到樹上,鈍鈍的聲響消失在夜風中。
白瓔珞氣憤道:“本小姐知道這是苗淵,那又如何!斷不可能苗淵的人就把我殺在了這裏!那白雲宗和劍靈世家都不會放過他們的!”她從小到大何時吃過這樣的苦頭,就算是之前時任挾持她的時候,也是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她,沒想到現在甫一入苗淵,一個不慎,就被五花大綁起來,像綁豬那樣被人扛著走,如何能夠不生氣。
疏鷹見勸說無效,也就不再說了,而是低聲歎了口氣。白瓔珞不知道苗淵半獸人們的手段,他從小在這裏長大,是很清楚九夜希夷的翻臉無情的,既然不慎被捉到,那隻能聽天由命了。
四個虎背熊腰的女子恍如沒聽到白瓔珞的叫罵,隻是專心地扛著兩個人往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