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的憤怒是很有理由的,畢竟他還有自己的打算,他還將籌碼壓在時任這個天選之人身上。如果時任真的要困在這裏到老去死去,那時任還算天選之人嗎?那他自己還會有機會離開這裏,另外找尋別的籌碼嗎?
不可能!
就連這凡界獨一無二存在的往生慈航咒都已經被時任吸收了,難道就要浪費在這裏嗎?
所以紫竹憤怒了,憤怒於時任居然為了不想忍受區區撕裂經脈之痛,就放棄離開這裏的機會?
然而,時任麵對紫竹的憤怒不為所動。這老頭兒想一出是一出,痛的是時任,這老頭兒又感受不到,所以為什麼一定要讓時任去痛呢?反正自己出不去,紫竹也出不去,就這樣子。
紫竹暗暗對時任破口大罵,但看到時任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知道再憤怒再罵,說不定時任本來有這想法,最後更會堅定不移死等在這裏,於是便仔細琢磨了一下,佯裝繼續憤怒道:“那你就老在這裏,死在這裏,那瓔珞丫頭就好在外頭找個比你好一百倍的人嫁了,然後生一堆可愛的娃娃,從此把你忘得幹幹淨淨。”
時任的心裏被猛地一擊。
紫竹的話像一把錘子一樣鑿進了他的心裏,把他之前朦朦朧朧沒有想過的話捅破了那層薄薄的窗戶紙,使他之前在瓔珞離開時呼之欲出的某種感覺給釋放出來,讓他的思路一下子清晰起來了。
他為什麼會在白水山脈中最後堅定了要盡快趕去白雲宗的想法,為什麼會在進入黑風山脈以後對於各種不明情況出現以前從來沒有過的焦躁和不安,為什麼會在獨自一人的路途中趕到孤單,為什麼會在紫竹說出這麼一番話以後感覺如遭雷擊。
他根本無法忍受去想象瓔珞倚靠在別人身邊睡覺的樣子,更無法接受他自己在這裏垂垂老矣荒度一生時光,而瓔珞卻抱著與別人的孩子生活得仿佛從裏沒有認識他一樣。
而他本來想盡快趕去白雲宗就是為了能更快地提升自己的能力,獲得外出的機會去落霞城英家找瓔珞!
紫竹說得對,自己不能就在這裏坐以待斃,他要趕緊找到鳳凰,求鳳凰幫忙把自己帶離這個黑風山脈的靈脈中心!
這麼多的想法在時任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卻讓他入當頭棒喝,立刻就從石台邊緣走向梧桐樹,不管這次他的經脈被撕裂得多厲害,他也要爬上這看起來參天的梧桐樹!
紫竹欣慰地看著自己一句話就說動了時任,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可以把瓔珞當成刺激時任前進的動力了。
時任一刻不停地走進梧桐樹的樹蔭中,果然那充沛的木係靈氣就衝著他席卷而來,簡直可以說是呼嘯著要湧入他的體內。他從善如流地在樹下找了個位置就地而坐,閉上雙眼,集中精神,開始應付接踵而至的經脈撕裂之痛。
其實,經脈撕裂這種事,雖然是一種席卷渾身又不能撓不能摸的疼痛,可是任由誰在短短幾天之內就接二連三地經曆過以後,大概都會像時任這樣駕輕就熟,引導靈氣不亂竄,使撕裂不變成碎裂,然後在靈氣順暢不擁堵以後,再引導靈氣快速愈合經脈。
整個過程在時任經曆了這麼幾次以後就變成了流程,到如今,他已經很熟練了,甚至這一次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在經脈愈合以後,靈氣重歸溫順,時任見暫時沒有靈氣湧入自己體內,也顧不上休息,從地上一躍而起,直奔梧桐樹的粗壯樹幹,見著那光滑筆直的樹幹,直接上手就去攀爬。
時任憋著一口氣往上爬,指甲都摳進了樹皮裏,硬是讓他給爬了上去。
就在他這一口氣之下,沒一會兒就看見樹窩就在頭頂上方。
他正要一鼓作氣地爬上去,好確定到底往四周伸展開的濃密樹枝裏,哪裏有鳳凰,就突然感到頭頂流淌下來一股又一股純正的火係靈氣。
莫非那鳳凰就藏在那看起來似乎有一個小房間那麼大的樹窩裏?
時任備受鼓舞,準備再繼續爬上去,可那火係靈氣竟然隨著他的意念越來越強烈,似乎要壓製著他不往上爬。
如果說之前時任還不確定,那現在他就真的肯定一定有一隻鳳凰藏在那樹窩處,不讓他發現。
隻是,為什麼那鳳凰不親自現身,直接將他打下樹去呢?又為什麼,從時任進入到這個靈脈中心以後,鳳凰就從頭到尾沒有露麵呢?
時任滿肚子的疑竇,更加堅定地想爬到樹窩處一探究竟。
紫竹和時任此時的想法一致,但好歹比時任多了一點經驗,於是吩咐時任道:“你釋放你的靈氣去回應一下那隻鳳凰,一定要平和沉靜,讓它感受到你沒有敵意,也沒有傷害之意。”
時任緊緊地抓著梧桐樹的樹幹,按照紫竹的吩咐,開始集中精神,放平心態,釋放出自己體內順從的靈氣,顧不上自己體內靈氣不足了,又會從梧桐樹吸收木係靈氣的可能性。
一開始,時任釋放出的木係靈氣還遭受都樹窩處流淌下來的火係靈氣的反擊。時任頂住那種灼熱的感覺,繼續源源不斷地釋放出更多的木係靈氣,同時讓自己保持心裏平靜,默默地想著廣闊的自然:春風和煦、陽光普照、細雨溫潤、萬物叢生……
時任的木係靈氣經過七竅玲瓏訣的淬煉,加上來源幾乎都是珍奇靈植,又經過之前小元丹的吐納洗滌,算得上是最純正醇厚的,毋庸置疑是平和的,加之又吸收了兩次這棵巨大梧桐樹的木係靈氣,更是清淨,所以漸漸的,他就感覺到那流淌下來的火係靈氣不再激烈。
時任沒有放鬆,繼續穩定平靜地釋放自己的木係靈氣,終於木係靈氣將那火係靈氣稀釋得幾乎淡淡無蹤,往上麵浮去,終於達到了樹窩處。
木係靈氣緩慢輕巧地探進了樹窩裏,在中心位置感知到了一個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