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鵬程一向擅長察言觀色,見白玉禾的表情毫無波動,又見到各位白雲宗長老的神色,於是為白玉禾解圍道:“關於夏薇長老所提到的時任作弊之事,請問夏薇長老有何證據?”
“當然是親眼所見。”夏薇長老回答道。
“所見何處?”方鵬程耐著性子繼續問道。
“就是齊風身上那纏身白藤。”夏薇長老伸出纖纖玉指揚手指著齊風身上道。
眾人聞言齊齊看向還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齊風。齊風身上還纏著食人花的白色根莖,時任也沒有收回,大大方方讓眾人都看見。
“時任,齊風身上所纏何物?”方鵬程轉而問還站在擂台上的時任。
“回方長老的話,這是食人花的根莖,是被我的靈氣控製的。”時任禮貌回複,他當然不會說這是他的本體根莖,反正他是木係靈修,操縱靈植是必備技能。
方鵬程點了點頭,在場的木係靈修都暗暗點了點頭,認同時任所說的話。
夏薇長老見狀,冷冷道:“根莖上有毒。”
齊白這次再也忍不住了,娃娃臉上寫滿了嘲諷,道:“如果夏薇長老對木係靈修不了解的話,那我就以木係靈修的身份來告訴你,食人花,通常是二階靈植,花大如鬥,可吞物,根莖和花蕊皆有毒,毒性具麻痹作用,可使人昏迷。”
夏薇長老臉色一白,但還是兀自嘴硬,道:“一般食人花毒性不會讓人昏迷這麼久,肯定是時任做了手腳。”
齊白氣得又想跳腳,但一看白雲閣前的長老們,也住了口,即使在麵臨時任被汙蔑的情況下,他還是想明哲保身,盡量不自找麻煩。反正,就算現在夏薇長老是個da麻煩,那也是白玉禾的da麻煩,他能站出來為迦木一門爭論兩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方鵬程不會得罪夏薇長老,可見夏薇長老這麼冥頑不靈,也不會強行出頭,便轉頭看向白玉禾。
白玉禾心中惱怒,麵子上卻滴水不漏,示意方鵬程先坐下,自己站起來,沉聲道:“時任和齊風這一場比試,我們在座的長老都親眼見證了整個過程,至於結果出現了讓夏薇長老質疑的局麵,也不好做出最終的決定。不如有請我們特別邀請的嘉賓儒艮姑娘來做一個公正的判斷。”說完便轉身往坐在盡頭的儒艮微微一拜。
時任本來樂得見到夏薇長老和白玉禾之間最好決裂,現在沒想到白玉禾話鋒一轉,就將這燙手山芋扔到了儒艮身上,心中不由一怒,暗罵了一聲“白玉禾這個老狐狸”!
在場這麼多長老,任誰出來說一句,講出決定,都沒有人會反對。但白玉禾這樣一來,豈不是讓夏薇長老對儒艮記恨在心?
說到底,白玉禾還是在偏幫夏薇長老,但事實不可改變,確實是時任勝了,無可否認。
想到這裏,時任希望儒艮也像老狐狸一樣,三言兩語就把這個燙手山芋又扔回到白玉禾手裏去。
不過儒艮顯然沒有如時任所願,在白玉禾微微一拜以後,緩緩地站起來,依然是冷淡的神色,琉璃般的雙眼清澈見底,在擂台上掃了一眼,便淡然道:“時任勝,沒有作弊。”
簡簡單單七個字,就將整個場麵給震住了。
所有人,包括高高在上的長老們,都聽出了儒艮這明明淡然的語氣中斬釘截鐵和不容置疑的意味。
“時任勝,沒有作弊。”
時任聽在耳中,心中洶湧而起一陣感動。
盡管他的勝利是確鑿無疑的,可是在場那麼多長老,包括齊白在內,都沒有肯定地說出這句話,沒有毫不猶豫不容置疑地說出這句話。
儒艮的這句話,不僅僅是對他的信任,也是對於比賽公平公正公開的一種嚴明的態度。
好一個儒艮!
就儒艮這僅僅七個字,說出的不僅是真相,也是響亮地抽了夏薇長老、白玉禾,乃至白雲宗那些長老的耳光。
在場的大部分弟子也被儒艮這短短一句話說得心中熱血沸騰。他們實力不夠,勢力也不夠,在小白雲宗往往都是被關係和勢力所壓迫的群體。如今聽到儒艮就這樣,在焦點中心說出斬釘截鐵這句話,給他們的鼓舞不可謂不大。
夏薇長老的臉色由雪白刷地變成了慘白。她再蠢,再衝動,總算還是能分辨出目前的形勢完全不利於她。尤其是在儒艮說完那句話以後,白玉禾和白雲宗的長老都沒有任何反對的表示,心裏徹底冷了。但她向來冷傲慣了,現在又被整個小白雲宗的弟子們注視著,想退已經不能退了,咬咬牙,還想說什麼,但看見白玉禾已經趨於發怒的平靜表情,便僵在了那裏,慘白的臉色中漸漸滲出羞辱的紅色,一雙眼更加憤恨地仇視著還站在擂台上的時任。
時任也感受到了這種如有實質的仇視,除了無奈,更多的是不屑。
他就是有實力站在這裏,而實力不夠的齊風隻能躺在那裏。
夏薇長老受不了內容各異的注視,心底一恨,美目怒瞪,不管不顧地決定還要做什麼說什麼的時候,就聽到擂台上傳來齊風的一聲沉重歎息。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時任已經收回了齊風身上的食人花根莖。沒有根莖持續的麻痹作用,齊風很快就醒過來了,剛清醒,就聽到了儒艮的一句:“時任勝,沒有作弊。”
聰明如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肯定是自己的師傅夏薇長老做了什麼挽救敗局的行為,可看來根本沒用,再看夏薇長老的表情,他就知道她要發怒而破釜沉舟了,於是歎息了一聲,製止了夏薇長老可能會失控的行為。
齊風苦笑著從擂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捋了捋幾乎襤褸的衣服,站直身體,對著長老席一拜,傲然道:“齊風敗了,無悔。”
又轉過身對麵色慘白的夏薇長老深深彎腰,慚愧道:“齊風敗了,愧對師傅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