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隊人馬飛馳著向西而去,領先的正是努爾哈赤,他前日接到費英東的消息,說加藤清正連敗七陣,已退出鹹興,駐守安邊,李如鬆全軍南下,怕加藤清正趁機襲取平壤,於是命努爾哈赤率扈爾漢部趕往鹹鏡道。
努爾哈赤到了鹹興,費英東、左秩二人已帶了人馬南下安邊城了,於是努爾哈赤留下扈爾漢籌措糧草,自己帶了葉克書、顏布祿、武陵噶及百來騎兵南下去會費英東。
人馬走到一處山穀,努爾哈赤的青光突然咆哮不止,在山穀中間,怎麼也不肯再向前走了,努爾哈赤眼中睛光暴射大聲道:“就是蒼天有雷,也無須懼怕,向前走!”說完猛鞭了一鞭,青光長哮一聲閃電般竄了出去,紫丁香也猛一用力,馱著葉克書竄了過去,他二人剛剛過去,無數的大石從山頂滾了下來,顏布祿、武陵噶二人急忙棄馬逃開,那些大石下來把他們二人的馬砸成肉醬,並阻住了後麵人馬的道路。
三個少年飛身從山穀上下來,齊聲道:“努爾哈赤!拿命來!”
努爾哈赤帶住青光笑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來殺我?”他一眼看見最小的一個少年,驚異的道:“咦,是你!來向我要熊的嗎?”
一個少年向前一步道:“努爾哈赤我讓你死個明白,我叫塔昂開列,這是我二弟哈達哈,那是我三弟蘇鼐,我們是尼堪外蘭的孫子,巴東的兒子,你現在明白我們為什麼要來殺你了吧?”
葉克書長笑一聲道:“你們來的正好,不然你們躲在長白山,我們想殺還找不著人呢。”
努爾哈赤卻道:“你們的姑姑讓你們這麼做嗎?當年她帶你們離開,隻怕並沒想過讓你們來找我報仇吧。”
塔昂開列道:“你少廢話,你殺了我祖我父,今天就當還一個公道給我們了!”說完自背後抽出一口青鋼劍,縱身向努爾哈赤刺去,葉克書搶先在紫丁香上躍起,燕撾的鐵筆擋住劍尖,二指點向塔昂開列的眉頭。
哈達哈、蘇鼐二人則一揮長刀,一抖霧鐧向努爾哈赤衝去。
努爾哈赤一不下馬,二不取刀,拘魂索抖了出來,纏住蘇鼐的霧鐧扯著撞向哈達哈的長刀,哈達哈那敢讓那麼沉的鐧撞上,急忙閃身讓開,努爾哈赤一甩手拘魂索鬆開,蘇鼐被霧鐧帶著連轉兩圈,落地後更是不住後退,好容易才凝步站穩。
努爾哈赤從馬上下來道:“你們的武功比你們的瑪法差的遠了,這樣就來找我報仇嗎?”一邊說一邊用馬鞭像哈達哈打去,右掌用力向下一壓,逼得蘇鼐氣息都有些不均了。
哈達哈奮力一刀,向努爾哈赤的左臂劈去,蘇鼐也輪鐧向努爾哈赤頭上打去,努爾哈赤道:“小心了!”拘魂索立了起來,點在蘇鼐的鐧上,撞的蘇鼐手上一麻,霧鐧險些脫手,馬鞭則纏在哈達哈的手腕上,猛一用力,把長刀奪了下來。
努爾哈赤握著長刀道:“讓你們看看刀應當怎麼用!”邊說邊斬,說了十一個字,劈了十一刀,將哈達哈的衣服斬落十一片布條,努爾哈赤用刀把十一片布條兜住,甩向蘇鼐,然後長刀甩手丟去,立在哈達哈的麵前。
塔昂開列驚呼一聲,青鋼劍被葉克書打成兩斷,與此同時一陣亂響,那堆攔路的山石被顏布祿、武陵噶等人推開,百來名騎士一擁而上,把他們弟兄三人圍了起來。
努爾哈赤揮揮手,讓眾人閃開道:“你們走吧,這點武功是報不了仇的。”說完上馬而去,葉克書招乎眾人跟上,走出很遠又回頭向這兄弟三人道:“你們記往,你們再讓我看見我決不放過你們,到時我把你們三個活剮了祭我那些押車的弟兄。”說完拍馬而去。
塔昂開列、哈達哈二人垂頭喪氣,相互看看,話也說不出來,蘇鼐揮手一鐧將一塊大石打碎道:“我們太沒用了!”
哈達哈冷笑一聲道:“我和大哥沒用也罷了,你是老祖宗親授的武功,也沒見得如何高明。”蘇鼐臉色一變道:“你什麼意思?”
哈達哈跳起來道:“若不是你弄個大鐧還使不了,我豈會如此丟臉!你個賤人的兒子,有什麼資格用瑪法的大鐧,跟本就是給瑪法丟人!”原來蘇鼐的母親不是巴東的福晉,隻是一個婢女,被巴東強暴後生下的蘇鼐,故蘇鼐雖在弟兄三個當中最為出眾,但也是最受人輕視的一個。
蘇鼐憤怒的看著哈達哈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試試!”
哈達哈不示弱的道:“說就說,你個賤人之後,你額娘以狐媚之術勾引了阿嗎,現在把這手功夫留給你了,讓你用來諂媚老祖。”
蘇鼐怒吼一聲,抬手一掌向哈達哈打去,塔昂開列伸手架開,一個嘴巴打在蘇鼐的臉上道:“沒大沒小,你想幹什麼?”
蘇鼐看看他們轉身就走,塔昂開列道:“你去哪?”蘇鼐邊走邊道:“我去殺努爾哈赤,讓你們看看。”哈達哈道:“好!咱們各幹各的,看誰先殺了努爾哈赤,若你輸了就須將瑪法的鐧交出來!”蘇鼐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塔昂開列、哈達哈二人也想走就聽身後有人道:“你們的,想殺努爾哈赤的?我的可以幫你們!”二人急忙回頭,就見一個倭人走了出來。
塔昂開列急忙提掌護胸,哈達哈則將地上的長刀抓了起來,向倭人道:“你是誰?”
倭人走到他們身前,彎腰一禮道:“我是大日本殘月流的大宮雄本,二位是?”
塔昂開列一擺手道:“我們素不相識,有道是道不同不相與為謀,後會有期。”說完就想走,大宮雄本左掌一翻在塔昂開列麵前插過去道:“誰說我們不相與為謀了,我們很是一路。”
哈達哈揮刀就劈,大宮雄本右手輕動,太刀出鞘正頂在哈達哈的刀盤上,他微微一笑道:“初次見麵,我們何必這樣兵戎相對呢?”
塔昂開列看出對方武功不低,攔住哈達哈道:“我們兄弟隻是來報仇的,不想沾其它的事。”大宮雄本道:“這就對了,我也是來報仇的,八年前,我弟弟就死在努爾哈赤手中,我從日本跟著他到了建州,又從建州到了朝鮮,就為了找機會殺死他,你們兄弟的武功不行,不與我和作隻怕機會很小,怎麼樣啊?”
塔昂開列、哈達哈二人相互看了看,哈達哈道:“我們憑什麼相信你?誰知道你是不是要害我們。”
大宮雄本發出一陣野獸般的笑聲,然後抽刀在手,連出七刀,都是從塔昂開列和哈達哈想不到的地方刺入,點衣即走,隨後大宮雄本收刀在手,道:“怎麼樣?我要對你們不利,用得著費這麼大的勁嗎?”他說完見塔昂開列仍在猶豫不決,又道:“你們不與我和作,自己是殺不了努爾哈赤的,那也就拿不到你們說的大鐧了。”
這句話觸動哈達哈,他貼近塔昂開列輕聲道:“大哥,看來他是真心幫我們,不如我們就與他和作吧,不然我們若是輸給了蘇鼐,隻怕臉麵全無啊。”
塔昂開列想了想道:“大宮先生,我們隻求報仇,別的事不管,你能保證嗎?”大宮雄本道:“自然,別的事與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走,我先帶你們去見一個人。”說完拉著他們兄弟兩個離開。
努爾哈赤他們趕到安邊城一帶,正好和來迎接他們的揚古利碰上,葉克書興奮的拍拍揚古利道:“三師兄,你的傷都好了?”
揚古利仍是那樣慢吞吞的道:“本來也不是什麼大傷,隻是讓彈丸打暈過去了而已。”
三人並騎向大營而去,努爾哈赤問道:“戰事如何?”揚古利搖搖頭道:“費英東圍而不打,沒有什麼戰事,圖魯什麼事沒有,每天到城下罵戰,但倭寇敗了幾仗之後也學精了,隻肯守城,不肯出戰。”
努爾哈赤想了想道:“我們先不回營,到城下去看看。”三個人帶了百來騎繞路到了安邊城下,就見圖魯什脫得渾身一絲不掛,坐在半冰半雪的地上,手裏捧著一大壇子酒,邊喝邊罵,已然大醉了,一眼看見努爾哈赤急忙要起來,誰知沒等往起站,身子一歪伏到在地,吐個不止。
努爾哈赤捂著鼻子道:“這廝吃的什麼,這麼難聞?”一個跟著圖魯什的兵士忙答道:“是泡菜,圖魯什將軍一到朝鮮就喜歡上了這個東西,幾呼天天用它下酒。”
努爾哈赤跳下馬來踢了圖魯什一腳道:“這家夥也不嫌冷。你們幾個,把你們將軍抬回去。”
剛才說話那個小兵先一步過來,一個人就抬起了圖魯什,努爾哈赤雙眉一挑道:“你倒好力氣。”話音未落,那兵士似呼撐不住圖魯什的身子,整個人向努爾哈赤一歪,努爾哈赤忙伸手來接圖魯什,那名兵士手中寒光一閃,一柄短劍向努爾哈赤的喉頭送去。
努爾哈赤雙手抱住圖魯什,雙腿半彎,一口咬住劍尖,猛一用力把劍尖咬斷,向外一吐射在那名兵士的頭上,把他的帽子帶的向遠處飛去。
帽子一落,現出來的正是蘇鼐,葉克書冷笑一聲道:“活的不耐煩了!”跳下馬過去。
蘇鼐斷劍一揮道:“努爾哈赤,你有膽子就和我單獨一戰,輸了我把命給你就是了,不要讓你那些狗子來幫忙。”
努爾哈赤笑道:“好,你來,我便與你一戰。”
蘇鼐把斷劍向遠處一甩,在背後抽出一條鐧來,卻不是那條霧鐧,隻是一條普通的銀鐧,他向努爾哈赤抖了抖道:“把你手中的人放下,我不想誤傷別人。”
努爾哈赤讚道:“這點倒有你瑪法之風。”說著把圖魯什交給葉克書,道:“你看著他,我和這小朋友玩玩。”
揚古利突然開口道:“大貝勒,我們不如回營去和他動手吧,這裏就在倭寇的眼中,我怕他們會趁機來搗亂。”
努爾赤看了蘇鼐一眼,見他眼中疑慮,於是笑道:“我們就在這吧,不然讓這小子以為我們賺他,倭寇若是當真來了,就讓他們也嚐嚐我們的曆害。”說完從一名兵士手中要過一柄刀來道:“你既然沒用霧鐧,我也不用五龍刀了,就是這個好了,你來吧。”
蘇鼐長吸一口氣,銀鐧向天指去,手臂過於用力,鐧身晃個不止,努爾哈赤笑道:“你太過緊張了,隻怕無法將本身的武功發揮到最好。”
蘇鼐冷哼一聲,縱身而上,一鐧點向努爾哈赤的小腹,左掌則向努爾哈赤的麵門虛拍過去,努爾哈赤將刀向上一抬,手中勁力橫著迸出,刀的前半截立時迸斷,向蘇鼐射去。
蘇鼐驚呼一聲,急向後退,攻出的所有招數全部做廢,努爾哈赤閃身上前,揮手削去,直如天邊雲動隨風漂舞,圍著蘇鼐連斬三十幾刀,刀鋒就在蘇鼐的皮膚上劃過去,寒氣衝得蘇鼐身上不住的冒起雞皮疙瘩來。
努爾哈赤收刀笑道:“如何?可認輸否?”
蘇鼐大聲道:“不認輸,你使詐!若不是你用飛刀把我逼開,你搶不到先手!”
努爾哈赤道:“你想過沒有,我若沒有必勝的把握怎麼敢把刀迸斷一截,而且斷刀仍可退敵,這不是真功夫嗎?”
蘇鼐固執的道:“哼,你若是不能真真正正和我打一場子,我是不會認輸的。”
努爾哈赤道:“好!我就按你說的,與你打一場!”說完將刀亮了個夜戰八方的架勢,蘇鼐大喝一聲,提鐧就打,努爾哈赤等鐧到麵前才擺刀向外一帶,將鐧帶至外門。
蘇鼐跟著又是一鐧向努爾哈赤的心口點去,努爾哈赤身子向後一仰,蘇鼐大喝一聲猛的改前衝之力為下壓,鐧身向努爾哈赤身上打去。
努爾哈赤右足踢起,腿擔在蘇鼐的臂上,蘇鼐身不由已的手臂向起一揚,鐧身打空,勁力帶的蘇鼐的前臂向下一晃,自肘部一扭,鐧脫手飛去,打到地上。
蘇鼐疼的怪叫一聲,連退七八步,右臂晃個不住已然脫臼。
努爾哈赤道:“我一招沒出你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們弟兄三個應該不是出師,而是偷著跑出來的,我勸你一句,回去再苦練平幾年,然後再想報仇吧。”說完將斷刀擲了出去,托在鐧上,把鐧托回蘇鼐腳下。
‘呯、呯、呯!’鐵炮響起,揚古利大聲道:“大貝勒!倭寇來了!”
努爾哈赤眉頭一皺,跳上青光道:“迎上去,把他們打回去!”葉克書急忙道:“不行!他們的火器曆害!”說完拉了青光就向大營而去,揚古利指揮眾人用箭向敵射去,邊射邊退。
來的是莊林隼人,他在城上看見努爾哈赤與人在城下比武,心道:“我快馬而去,用鐵炮將他打死,豈不是奇功一件,就算是他們真有埋伏,我拿命換他也值了。”於是就帶了四十名鐵炮手衝了出來。
莊林隼人眼見努爾哈赤越走越遠,心急的一提馬從斜刺裏穿過來向努爾哈赤衝去,馬蹄翻轉戰馬飛一般向蘇鼐撞去。
努爾哈赤一眼看見,揮馬鞭打開葉克書,帶馬回來,青光極快,先於莊林隼人到了蘇鼐身邊,努爾哈赤身子半伏,伸手提起蘇鼐,這時莊林隼人也已經到了,舉炮就打。
努爾哈赤用馬鞭在地上卷起銀鐧向前一甩,彈丸打在鐧上,把鐧打得滿空亂舞,莊林隼人來不及再裝彈,將鐵炮向努爾哈赤頭上丟去,然後自身後抽出刀來向努爾哈赤衝去。
努爾哈赤用馬鞭一隔,馬鞭立斷,努爾哈赤抽出大刀一刀蓋在莊林隼人的刀上,然後向前一推,莊林隼人身子一歪,把努爾哈赤的刀從肋下讓過去,這時二人已跑到一起了,莊林隼人伸手來抓努爾哈赤,沒想一把抓在蘇鼐身上。
蘇鼐左手扣住莊林隼人的手腕用力一扭,誰想莊林隼人力氣遠比他大,蘇鼐扭不過他,努爾哈赤手臂一橫,穿到莊林隼人胸前,向外一甩,把莊林隼人推下馬去。
四下裏突然喊殺聲大起,納爾察帶著人馬從暗處殺了出來,他們人手一支套索,甩到日軍的脖子上,把日軍拉了就走,不但人不放過,連鐵炮也一齊收了。
莊林隼人眼見不好,搶了一匹馬就走,揚古利一揚手金鎖飛去,把那馬左側的兩條腿一齊斬去,莊林隼人大叫一聲摔了下來。
努爾哈赤催馬過去,把蘇鼐放下,替他接好肘骨道:“你看見了嗎?這些人燒殺搶掠無所不為,他們的行徑幾與禽獸無二,所仗的無非武功高強,我們兩個打個賭,若你十招之內能殺得了他,我就將我的命輸給你,若你勝不了他,那你就把你的命輸給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