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爾哈赤躲在密林中看著被日軍重重包圍的金策城,輕聲道:“看來左秩是不行了,不然不會冒險從山裏鑽出來搶下金策城的。”
揚古利道:“據探子的報,鍋島直茂對丟了金策城異常惱火,已經把全部人馬都調回來了,看來他是想和左秩在這決戰。”
葉克書冷笑一聲道:“都說左秩有才,我看也不過凡凡,他那點敗兵怎麼和鍋島直茂決戰,這不是找死嗎。”
努爾哈赤道:“不是左秩想這麼打,是逼得的他不得不這麼打,左秩是一個孤傲的人,他一但求救,事情隻可能比他說的更糟,我們來的再快也不如他們內部的變化快,我猜他們已經沒有支持的糧草了,所以在跑出來奪城。”
葉克書道:“可這城多得是,他那不好去,非來搶這金策城,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努爾哈赤道:“除了金策城,他搶下來也沒什麼用。”葉克書歎口氣,原來日軍一路之上燒殺搶掠,把鹹鏡一道變得四下裏荒無人煙,跟鬼府一般。
三個人從樹林裏慢慢鑽出去,向藏在暗處的軍營走去,努爾哈赤邊走邊喃喃說個不停,葉克書皺眉道:“他說什麼呢?”揚古利道:“他在計算怎麼把左秩從金策城裏救出來。”葉克書冷笑一聲道:“如果石戎在我還信他有這個本事。”說完長歎一聲。
努爾哈赤猛的站住道:“沒辦法就硬來!我們今夜在東門撕出一個口子,讓左秩突圍!”
揚古利、葉克書萬沒想到他想了半天就想出這麼個主意,同時一愕,揚古利道:“我們兵馬太少,隻怕不能救人,反而被人所困。”
努爾哈赤指著下麵的金策城道:“你們看,倭寇正在四下集結,各路人馬來的很亂,其中還有不少的朝軍降兵,我們冒充降兵混進去,然後開始動手,就算撕不開也能鬧他個昏天黑地。”
揚古利想了想道:“我們的接應怎麼還沒到?”努爾哈赤道:“管不了他們了,再不動手,隻怕左秩就沒命了。”
三個人一邊說一邊往回走,忽然三個人同時站住,警惕看著四周,揚古利作微微一笑道:“我沒和倭人動過手,但是聽說他們的忍術可以隱身,不知是真是假。”
努爾哈赤搖頭道:“不知道,我雖然與倭人交過手,但也沒見這手功夫。”
葉克書道:“我見過,當年我奉命侍候教內高手‘三聖手’鐵風長老,隨他去了一次‘望海山莊’那裏的主人端木長正是倭人的後裔,鐵長老和他比了一次武,就是因為無法識破對方的隱身術而落敗,死在端木長正手裏,從那以後我恨透了倭人,武功一成,第一件事就是到望海山莊殺了端木長正,他們的忍術,騙別人也就罷了,騙我卻是不能”話音一落,一掌擊在一棵大樹上。
“啊!”一聲慘叫,一個黑衣人七竅流血倒在地上,隨著黑衣人的倒下,四周閃出十幾個黑衣人來,他們都是一身黑衣,把頭臉全身包的嚴嚴實實的,當中一人走上前來用日語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努爾哈赤看看揚古利和葉克書道:“你們聽懂了嗎?”揚古利道:“我隻懂人話。”葉克書冷笑道:“懂他幹什麼,殺了就完了。”隨著話音,他身形閃電般向前,手中的燕撾一伸點向那為首者的胸口。
為首者左手一揚,一支八方手裏劍飛了出去,向葉克書的麵門打去,葉克書在向前衝,這支手裏劍向外打,兩下都極快,眨眼之間劍就到了葉克書的麵前。
努爾哈赤、揚古利同時驚呼一聲,卻見那個為首者喉中發出一陣嘶啞的叫聲,向後倒去,脖子上正是那枚手裏劍,原來葉克書了到他要發手裏劍,身子向前的同時燕撾伸出,撾上那兩根手指正好刺進手裏劍的圓眼中,把手裏劍挑了起來,然後他再甩手而出,為首者跟本沒有防備,正中咽喉。
努爾哈赤大喝一聲:“殺!”一刀出手,離他最近的忍者立時隱身,剛隱了一半,努爾哈赤的刀已經到了,一刀將他沒隱起來的上半身劈掉,那下半身已然隱起,一股血直衝天際,竟不知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揚古利的金鎖甩手而去,在空中打著旋飛向那些忍者,那些忍者一齊拔刀砍在鎖上,揚古利手上加力,那柄金鎖竟不住向前逼去,鎖鏈晃個不住,那些忍者直覺手臂上的壓力越來越重,他們同時大吼一聲,向外一推,努爾哈赤跟上一步一掌抵在鎖上,用力一推,眾忍者雖用盡全身力氣,也推不動金鎖。
葉克書大吼一聲,燕撾一揮從那些忍者的喉頭一過,那些忍者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葉克書走過去看看,見沒有活人,這才道:“雖然他們聽不懂我們剛才說什麼,但若讓他們走了,也一樣麻煩。”
“哈、哈、哈……。那還下這兩個活口幹什麼!”隨著話音,又有兩個忍者倒下,隨後一個瘦瘦的身影向林中而去,揚古利一甩手,金鎖跟著打去,那身影一回手,一隻跨虎攔在鎖上一點,人借力而去,邊走邊道:“幾位若真的今夜出手,在下替幾位向城中傳個信就是了。”
努爾哈赤按住揚古利和葉克書道:“不必追了,他的身法是仙露宮的,看來是夏神仙門徒,既讓他要傳信,我們還是回去準備吧。“三人急匆匆而去,身影消失在霧氣之中。
額亦都抬手給了喀喇一個耳光,把喀喇打的翻出去一丈多遠,他跟上一步怒吼道:“為什麼不向我們通報大貝勒去了朝鮮?”
喀喇捂著臉道:“是大貝勒不讓的,他說已經通知你們了,不許我們再多事。”
額亦都狠狠的給了他一腳,轉回身道:“我們要進兵援助左秩的消息傳出去多久了?”
副將雅希禪過來道:“我們從出來就開始四下散播,現在已傳了兩三天了,倭寇早就該知道了。”
額亦都恨恨的一跺腳,來回轉了幾圈,道:“我們有多少人?”
雅希禪道:“隻一千精騎。”額亦都又向喀喇道:“這裏呢?”
喀喇道:“原先有八百騎,讓曹將軍帶走五百騎,隻剩下三百騎了。”
額亦都一腳把一張倭幾踢出屋子去罵道:“這點人馬夠幹什麼用!”他轉了兩圈回身向雅希禪道:“你親自走一躺,去見南路都司巴雅喇貝勒,讓他把人馬都給我調過來!”
雅希禪擔擾的道:“將軍,我們沒有權力調南路兵將啊。”
額亦都冷笑一聲道:“這個時候還講什麼權力,你告訴巴雅喇,就說我額亦都要用他,讓他不得擔閣,馬上趕來!快去!”雅希禪無奈隻得去了。
額亦都又向另一名偏將朗格道:“你馬上去一躺長白山,不;你先去見費英東將軍,把大貝勒的事告訴他,讓他千萬製止完顏教主去長白山,不然兩家開戰就麻煩了。”朗格答應一聲轉身而去。
額亦都長籲一聲,看著窗外輕聲道:“大貝勒,你千萬等我一等,不要馬上就和倭人動手才是。”
鍋島直茂看著加藤清正,輕聲道:“將軍,我總以為這個傳言不準,女真人正會來救左秩嗎?”
加藤清正把地圖推開,向鍋島直茂道:“女真人凶狠跋扈,說要來救援就一定會來救援。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鍋島直茂道:“按照您的吩咐,四處集結人馬,但大多數都是朝鮮降軍,我們的人馬,隻是由田中家的兩千人馬參與了圍困,而且他們大都是農民,不算精兵。”
加藤清正滿意的道:“最好,女真人來了之後,跟定會冒充朝鮮降軍混進來的,等他們兩方打的差不多了,我們再出手,這一戰得勝之後,整個鹹鏡道將不會再有朝人反抗了,而且我們也可以先解決一部分女真人,這樣我們就可以保證第二次過鴨綠江的安全了。”說完長歎一聲接著道:“我向太閣稟報,說鹹鏡已沒有朝軍了,可左秩這支人馬給我們帶來不少的麻煩,總算到了解決他的時候了。”
正說著就聽有人輕輕叩門,鍋島直茂呀異道:“誰!”門外的人聲若遊絲一般道:“求見加藤清正將軍。”
加藤清正眉毛一挑道:“我來這裏連相良賴房也沒有告訴,這是誰?”一邊說一邊用詢問的眼神看著鍋島直茂。
鍋島直茂走到門前,左手執刀,右手拔開門栓,揮刀就向門外那人劈去,那人身子向左一讓,竟從鍋島直茂身邊擠了進來,向著加藤清正一禮道:“加藤將軍。”
加藤清正喝住還想動手的鍋島直茂道:“不必打了,我來給你們引見一下,這位是斷月流的宗主宮本雄次先生,宮本先生,這位是肥後的鍋島直茂將軍,也就是有名的‘鍋島三生’中的鍋島信生。”
宮本雄次向鍋島直茂略一為禮,然後道:“加藤將軍,我遵照您好的吩咐,潛入北京,已探到明軍的動向了。”
加藤清正驚喜的道:“請講!”
宮本雄次道:“大明已經正式決定出兵了,命兵部右侍郎宋應昌為經略,左都督李如鬆為行兵提督,以兵部員外郎劉黃裳、主事袁黃為參謀讚畫軍務,總兵李如柏為先鋒,總兵張世爵為左輔,總兵楊元為右輔,各統一萬人馬,李如鬆親率一萬人為中軍,另調當日在沿海與八幡船作過戰的精銳部隊,也就是所謂的戚家軍為後輔,由當年戚繼光的部將駱尚誌、吳惟忠、王必迪等人統領,另派陳磷為水軍提督自海上馳援李舜臣。”
加藤清正麵色凝重道:“水軍多少人?戚家軍又多少人?”
宮本雄次道:“這就不清楚了,因為他們四處征調,到我回來的時候,還沒完,聽說延緩鎮總兵麻貴、薊鎮遊擊將軍董一元、四川副總兵劉挺、遼東副總兵杜鬆也都在征招之中,全算起來應有十萬人馬。”
加藤清正道:“他們什麼時候入朝?”
宮本雄次道:“十二月二十五日,已然入朝。”鍋島直茂驚呼道:“今天是一月初一,那不就是說明軍已經入朝五天了嗎!”
宮本雄次道:“是的,而且明人以建州女真大都督努爾哈赤為偏提督,率軍先入,聽說以偏師來救鹹鏡之難,大約也有一萬人左右,我特意去了一躺建州,這才回來晚了。”
加藤清正向鍋島直茂道:“小西行長那麵的消息如何?他可有防備?”鍋島直茂道:“三天前我得到的信是,他還在和明人信使沈惟敬談判。”
加藤清正猛的一跺腳道:“這個藥販子!明軍既已出兵,卻仍派人和他談判,明顯就是想麻痹他。”宮本雄次又道:“我在來這之前,已經見過小西將軍了,跟他說了明軍的動作,可他不相信。”
加藤清正想了想道:“請宮本君速去平壤,我想明人肯定會用偷襲之術,請宮本君先一步揭露他們的陰謀。”宮本雄次默然不語,他來這裏就是想找努爾哈赤的,他把當初他大哥的死,都記在了努爾哈赤身上,自然不願意再去平壤。
加藤清正明白他的意思,語重心長的道:“宮本君,你不為小西行長著想,也要為死去的雄一君爭光啊,他可不希望你隻想著報仇,而忽略英雄大業啊。”
宮本雄次長歎一聲道:“好吧,我去一躺。”加藤清正又駐咐道:“你到了那裏千萬小心,盡量揭開明軍的陰謀,當然能拖也好,我這裏一解決馬上帶兵過去。”宮本雄次答應著走了。
宮本雄次才走沒一會,一個探子進來報道:“報鍋島將軍,我們出去探事的幾名山崎部的忍者都被人殺了。”
鍋島直茂驚愕的道:“什麼人這麼大膽!竟敢殺我們的人?”
加藤清正卻一笑道:“還能有誰,努爾哈赤來了!我還怕他接了明朝皇帝的命令之後會去打鹹興,沒想他真的來了!”
鍋島直茂也興奮的道:“不錯,除了他們沒有外人了!”他向探子一揮手道:“你下去領賞吧!”探子出去,鍋島直茂也一拱手道:“加藤將軍末將也去準備了。”加藤清正微笑著點點頭,看著鍋島直茂退了出去。
金策城內,左秩仔細的檢查著城上的布防,樸成哲、全文道、金正祥以及柳承載四人跟在他的身後,全城看過,五個人走到一處隘口向下望著,柳承載看著那一點點營火憤憤的道:“金豐五這個混帳,難為我叔叔和韓將軍那樣信任他,他竟然作了叛賊!”
金正祥指著下麵道:“除了北麵的田中太郎和田中次郎之外,這金策城東、西、南三座大營全是叛將,金豐五、成權立、元千聖,唉,沒想到這些一口一個忠君愛國的仁人智士竟然都會成為叛賊。”
左秩看看營火,輕聲道:“鍋島直茂除了這些叛軍已經調不出真正的人馬了,他和石井生劄、下村生運兩個那近萬人馬分散的太曆害了,看來一時半會是不能集結了,隻要努爾哈赤現在能來,我們就可以衝出他們的包圍圈,借助我們新得到的糧食,就能重新可以熬過這個冬天,明年,我想大明的軍隊也就該到了。”
他話音未落,一點紅光向他打來,左秩伸手扣住,風火輪向著紅光來處打去,叮一聲脆響,風火輪不知打在了什麼東西上,又重新飛了回來,對麵傳來兩聲腳步的踉蹌,顯然那人在接下風火輪的同時也被風火輪的內力撞的後退不止。
樸成哲飛身上前,一揮手從背後拔出金剛杵大聲道:“什麼人!”暗處一個瘦瘦的黑影衝了出來,向遠處而去,樸成哲剛想追,左秩的聲音竟有些顫抖的道:“樸掌門回來!”
樸成哲轉身回來道:“左統領,為什麼不追?”左秩將那接到手中的紅光遞過去道:“你看看。”
那是一柄赤紅色的木劍,樸成哲不解的看著,左秩輕聲道:“這是仙露宮的東西,隻有我師父夏神仙的親傳弟子才會得到一支這樣的木劍。”左秩一邊說一邊擰開木劍的劍柄,從裏麵倒出一封信來,道:“我師父隻有三個弟子,我大師兄已死,現在除了我,隻有我二師兄大草包曹寶擁有一柄這樣的劍,而他現在努爾哈赤手下。”
樸成哲等人同時驚喜的道:“左統領是說努爾哈赤來了!”左秩把信看完,向他們手中一交,柳承載接過來輕聲念道:“今夜三更,努爾哈赤將以朝軍的身份混入敵中,然後衝開包圍,接你們出去。”
柳承載念完之後渾身竟然一陣顫抖,不住的道:“太好了,太好了!”但他又有些擔心的道:“左統領,這不會是個圈套吧?”
樸成哲也道:“是啊,這也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