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花甲歲,亂雲會(5)

納穆泰因為揚古利下落不明所以情緒異常低落,垂頭喪氣的走著,石戎帶馬過去說閑話逗他開心,孟古則和努爾哈赤並馬而行輕聲道:“費英東讓你們做他的馬夫你怎麼不生氣?”努爾哈赤笑道:“我和石戎兄弟在欣然的祖母麵前連招架的能力都沒有,自然難免灰心喪氣,費英東的目的是在激勵我們,並不是真要我們去做他的馬夫。”孟古道:“這麼說他還是朋友了?”努爾哈赤道:“不但是朋友,還是真朋友,否則誰會如此說話。”孟古一撇嘴道:“還說是真朋友呢,抓了額亦都、揚古利不算就連咱們的馬都扣了一半,你看咱們一共九人九騎,他把袞代、額亦都、揚古利的馬扣下不算還把欣然、祝慶、的馬也給扣下了。”努爾哈赤一笑道:“這算什麼事,他許是見咱們有幾個人就牽了幾匹馬來了唄。”孟古不服氣的道:“那他跟你做了安答卻不和你們一起同生共死就這樣把咱們轟了出來,又怎麼說?”努爾哈赤知跟她解釋不清為難之際突然胸口一陣巨疼猛的咳了起來,身子也在馬上不住晃動,石戎回頭道:“大哥,你內傷嚴重不如咱們合騎一匹馬吧。”孟古道:“你又多什麼事,我自然會招顧他。”石戎一笑和納穆泰跑遠一些,孟古向努爾哈赤道:“來吧,咱們共騎一匹馬,省得你坐不穩掉下來。”努爾哈赤那好意思,急忙道:“算了,我也不礙事,不必了。”孟古冷笑一聲道:“咱們又不是沒合騎過一匹馬你羞什麼羞。”縱身上了努爾哈赤的馬,雙臂護住努爾哈赤的腰,一手拉韁一手拿了費英東送努爾哈赤的扇子把玩,越玩越愛道:“你把它送我吧。”努爾哈赤道:“這不是玩物,是件兵器。”孟古道:“那更好,我的彎刀給了滾蛋,正好沒兵器了。”努爾哈赤笑道:“你會用嗎?”孟古道:“你教我,我不就會了。”努爾哈赤搖頭道:“這功夫我也不會,你若真想學讓石兄弟教你好了,這類雜學他會的比我多的多了。”孟古道:“我才不用他呢,什麼兄弟讓你發那樣的毒誓。”努爾哈赤道:“他是怕日後再碰上難事灰心喪氣誤了大事,故而讓我立誓把我二人的命運栓在一起,若非真弟兄誰肯如此啊。你隻管讓他教,這世上我就是不能相信自己的兄弟也可相信他。”說到這想起雅爾哈齊忖道:“隻怕石戎兄弟真的就強過三弟了。”孟古不知道他想些什麼隻是欣喜的道:“這麼說你肯給我了?”努爾哈赤一笑逗她道:“給你不行,你若拿東西來換還差不多。”孟古想了想在袍子裏取出一個荷包遞給努爾哈赤道:“這個行嗎?”努爾哈赤打開荷包就見裏麵是十四個金錁子,有海棠、梅花、秋菊、牡丹、筆錠如意、八寶聯春、遊龍戲珠等等,各自不同,孟古道:“這是我滿月的時候我額娘給的,以後每長一歲我阿瑪就給我添上一個,到今年正好十四個。”努爾哈赤看著荷包輕聲道:“你拿這個來換不後悔嗎?”孟古不解的道:“後悔什麼?”但馬上聽出努爾哈赤的話頭臉上紅得如彩霞一般低下頭去,努爾哈赤道:“你既然拿這個來換那不論什麼我自然都換給你了。”孟古道:“我……,我額娘說年年都要添新的,不然……。”努爾哈赤接口道:“你告訴我你的生日我自然年年都會往這裏添上一塊。”孟古臉色更紅好半天才道:“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努爾哈赤愕然道:“你說什麼?”他雖然明白是個迷語但他讀的詩少想破了腦子也想不出,隻好一再的問,可孟古再怎麼也不肯說了,努爾哈赤無奈之下隻好自己去苦想,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突然前麵的石戎一拉馬道:“有人跟蹤我們!”

努爾哈赤凝神聽了一會道:“十騎。”孟古道:“什麼人?”石戎冷笑一聲道:“沒必要得罪李成梁。”努爾哈赤道:“是啊,咱們幾個死活也沒什麼。”孟古不解的看著他二人道:“你們說什麼呢?”石戎把納穆泰提過馬來道:“少問,跟著走!”一手控馬一手牽了納穆泰的馬向小路奔去,孟古一邊跟上一邊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說算了。”努爾哈赤扯了她那匹馬的韁繩道:“索萬年派人來殺我們了,你現在明白了吧。”孟古口中道:“不明白。”手上卻不慢狠催坐騎一步不落的跟上石戎,跑了一會石戎跳下馬在地上揀了幾塊大石道:“換馬!”同時把石頭縛在馬上,孟古換了馬當先跑去,石戎把兩匹縛了石頭的馬趕到另一條路上,上馬追上孟古道:“往東北。”兩匹馬往東北方向跑了能有十幾裏,就見前麵有一家酒鋪石戎長出一口氣道:“這下好了,咱們就在這躲躲。”孟古道:“你那馬上縛石的招術能騙多久,要是他們追上來這裏怎麼能躲人啊。”石戎不理她一指酒旗道:“大哥,認的這酒旗嗎?”努爾哈赤看了一眼就見酒旗上畫著一柄大菜刀不由笑道:“對了,‘大草包’是夏神仙的徒弟,算是你的師兄,在他的地方躲著確是不用怕了。”原來這酒店是夏永陽的二弟子‘大草包’曹寶的,此人武功不在九龍老齊之下,故石戎跑到這避難來了。

石戎下馬進店大聲道:“大草包!快看誰來了?”卻無人應答,石戎剛要往裏走腳下一絆險希摔倒低頭看去就見一個夥計倒在桌子底下,腦袋在外一雙眼睛來回亂轉顯然是被人封了穴道,這時努爾哈赤等人也走了進來,石戎回身攔住道:“別進來!快走!”孟古卻仍扶著努爾哈赤進了店堂並大聲道:“後麵已經追來了你還要往那走。”努爾哈赤看一眼石戎順他眼神看去長歎一聲道:“這真是流年不利,處處該災。”石戎這時也已聽見馬蹄聲響起雙眉緊鎖的道:“大草包這茶亭口是龍江派和其他各大門派的分界之處,既然有人敢在這動手那必不是尋常之輩。”努爾哈赤一擺手道:“進去!”孟古擔心的道:“你沒聽見他說的話啊?”努爾哈赤一笑道:“不是每個人都敢闖進這三間草堂,我們先顧眼前。”石戎在孟古手中搶過龍角扇道:“小弟在前。”努爾哈赤一拍納穆泰道:“你斷後。”追來的若是黑龍門下對納穆泰應該還不會怎樣,若店中真有危險盡可讓納穆泰逃出去,孟古也明白努爾哈赤的意思攙了他緊緊跟上石戎。

三間草堂前麵最大是店堂,後麵左右分開,一麵灶間,一麵臥房,繞過酒架石戎一眼看見一個大胖子舉著一柄菜刀凶神惡煞的站在臥房門口嘴裏嘟嘟囔囔罵個不休正是曹寶,石戎張口喊道:“大草……,曹寶急回過身來食指放在唇邊死命的做了個禁聲動作,石戎更奇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探頭向屋裏望去,一條舌頭立時伸出多長比走過來時還要小心的退了回去,迎上努爾哈赤小聲道:“欣然和她的祖母在裏麵呢!”努爾哈赤、孟古、納穆泰同時一驚,皆張口問道:“她們在做什麼?”石戎搖頭道:“我沒看清。”孟古道:“沒用的蠢材。”撥開石戎走了過去,先在門前一站隨後向他們一擺手便走了進去,三人心驚膽戰的等了半天也不見她出來,石戎等的心焦也走過去,努爾哈赤急忙道:“去不得。”石戎道:“我不過去,隻讓那草包過來,咱們不就清楚了。”說完輕輕走過去把曹寶死拉活拉的扯了過來。

曹寶低聲咒罵著向三人道:“姥姥的,鬼知道從那鑽出來這麼個老虔婆,一出手就把我和店裏的夥計都點倒了,後來又把我放開讓我給他看風,不然就不給我的夥計解穴,他姥姥的。”石戎不解的道:“她又不偷東西讓你看那門子風啊?”曹寶道:“她抱了一個小白臉來,說再不救治就算能活一身武功也沒了,這老虔婆要給他打通任督二脈,怕有人吵她就讓我在這看風。”努爾哈赤、石戎同時脫口道:“是雅爾哈齊!”石戎急忙向曹寶道:“大草包你千萬看好,有一夥人馬上就到你萬不能讓他們闖進來驚了這老虔婆。”曹寶一瞪眼道:“怎麼你也來笑我嗎?”石戎道:“和你說不清楚,你隻要看好就是了。”話音未落就聽門外有人大聲道:“請問仙露宮曹二俠在嗎?黑龍門下金玉和求見曹二俠。”石戎一捅曹寶道:“黑龍門要我的命呢?”曹寶怒火更盛大聲道:“今天黴運當頭蝦兵蟹將也來我這混攪!”臥房裏一個女子輕聲道:“曹二俠請勿高聲。”曹寶火氣更大,快步出店大吼道:“姓金的孫子你外公出來了!”石戎一笑道:“這個矩離他喊破嗓子也沒事了。大哥,我也出去看看。”努爾哈赤道:“你那扇子不好拿出去,讓金玉和見了對費英東不利。”石戎用扇子輕敲手掌道:“可憐,你我除了這扇子竟隻有納穆泰的一柄腰刀了。”努爾哈赤道:“我還有弓,你可拿去。”話音未落臥房中欣然慢步而出離石戎十步處停下一伸手將一柄劍遞過來輕聲道:“這是祝大哥的你可拿去。”石戎鄭重的接過來向她一禮道:“謝大格格。”欣然苦笑一下轉身回去,努爾哈赤上前也是一禮道:“大格格救我三弟之情努爾哈赤永銘於心,日後定當報答大格格。”欣然回身道:“如果大貝勒真想報答,欣然有一事求大貝勒答應。”努爾哈赤道:“大格格請講。”欣然道:“日後大貝勒兵進圖倫城之時萬望不要大開殺戒。”努爾哈赤道:“努爾哈赤斷不敢有違天和。”欣然再不說話回身進了臥房,石戎向納穆泰道:“你護好努爾哈赤阿暉,我去看看。”納穆泰拔出腰刀果真像模像樣的保護起努爾哈赤來了。

石戎走出店堂站在門口,就見金玉和、及四名劍士正與曹寶對視著,雙方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動手,金玉和一眼看見他出來剛想上前一步曹寶大菜刀一揮半座山一樣劈了下來,一名少年劍士搶前一步出劍架住,石戎笑道:“先別動手聽我一句。”金玉和扯回少年向石戎一拱手不敢再向前滿麵堆笑的道:“適才忘了問閣下的名諱了,閣下……?”石戎笑道:“在下姓石名戎,草字天兵。”曹寶道:“小石頭你跟他們囉嗦什麼!他們既然要殺你我就替你殺了他們也就完了。”金玉和一笑道:“曹二俠這話怎麼說的,我們怎會有殺人之意,隻是剛才和石戎朋友打的不甚過癮,想再請教幾招。”石戎一笑道:“金兄不給引見一下那幾位朋友嗎?”金玉和一回手指著少年劍士道:“他叫布爾堪,是阿蘭珠的小弟,那三位是白龍門‘石家三劍’,國柱、天柱、廷柱,他們聽說阿蘭珠老弟敗在石朋友手中心裏不服想為白龍門找回這個場子。”石戎道:“我聽說石家三位也是蘇完部族人,令祖阿爾鬆阿移居沈陽改而姓石,令尊石翰乃是金教黃龍壇香主,不知可對?”石國柱一拱手道:“石朋友倒對我們了如指掌,正是如此。”石戎道:“不知三位想怎麼找回這個場子啊?”布爾堪道:“我阿暉輸給你了自然我先來領教。”金玉和攔住他道:“石朋友以你的智慧我們來的意思你應該知道,隻要你把努爾哈赤交出來,我們轉身就走,決不會傷了金教和龍江派的情義。”石戎打個哈哈向曹寶道:“大草包,他們讓我交出朋友來保命你看怎樣?”曹寶冷笑一聲道:“哼!好啊,想讓我仙露宮丟盡麵子來保他姥姥的什麼情義,先讓他吃我三刀再說別的。”石天柱一皺眉道:“大草包你最好別自以為是,小心把你仙露宮的臉丟個精光。”曹寶大怒罵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對我無禮!”左手龍探爪抓向石天柱,原來大草包這個外號隻是他們師兄弟間才可以叫,不要說石天柱話中對仙露宮不敬就這一聲大草包也是捅了馬蜂窩了。

石家兄弟同時出劍,每柄劍的寬窄按年齡各自不同,每小一歲便窄上一指,出劍之時寬者沉、中者迅、窄者毒,各有變化,金玉和高聲道:“不可傷了兩家和氣!”曹寶冷笑大菜刀揮手而出,刀尖毒、刀口迅、刀身沉同樣勁力相對,四人閃電般一合又閃電般分開,臉上都有驚愕之色,原來石家兄弟想的是劍穿衣留洞不著肉而回,可曹寶刀到竟護住全身,而曹寶的意思則是每一刀都剁在他們的劍尖上,令他們的劍各自一震甚至脫手,可三人收劍一至他竟一劍也沒有剁到,不過相比起來曹寶的龍爪手仍從石天柱皮衣上扯下一撮絨毛略占了些上風。

石國柱一擺手弟兄三人分三才位站好,他向曹寶一拱手道:“我們兄弟對千軍萬馬是三個人,對一個人也是三個人,曹二俠勿怪。”曹寶怪笑著道:“攢雞毛湊撣子,你們不也就這麼點能耐嗎,來吧!曹二爺好好教訓教訓你們。”石國柱冷哼一聲剛要說話金玉和走過來附耳道:“纏住他就得了,沒必要多生事非。”石國柱點頭之間一劍已然出手,他兩個弟弟好像和他連在一起一般也一同出劍無分快慢,曹寶仍是一刀劃出,四人各退一步兵器仍未相碰,曹寶大笑道:“有點意思。”上前一步又是一刀,石家兄弟的劍法惟攻不守,也同時出劍,隨後雙方再同時收招仍是誰也不能傷到對方,四個人纏在一處竟分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