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楓邁步離開,打算脫離悲苦禪師的糾纏,沒想到悲苦禪師竟然出手偷襲雪楓。雪楓聽到背後的風聲趕忙轉身,滅世龍劍已經來不及拔出,雪楓雙掌前推,打算硬接悲苦禪師這一擊。
悲苦禪師肉掌拍到雪楓手上竟然沒有一絲聲音,雪楓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悲苦禪師接著往前踏了一步,揮掌打向雪楓胸口。
“阿彌陀佛!悲苦尊者何故如此!?”突然間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雪楓感覺自己在空中被人拖了一下緩緩的落到地麵上,另外一方麵性遠禪師揮掌接著悲苦禪師的攻擊。兩個人乍一接觸立刻分開,肉掌相搏竟然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音。
悲苦禪師臉上凶相畢露,惡狠狠的說道:“阿彌陀佛,吐蕃國師,你阻止老衲殺死這逆子,難道是要破壞我天朝平安?”
性遠禪師笑眯眯的說道:“阿彌陀佛,悲苦師兄,性遠不才,絕對不敢擔起如此大的罪名,隻是不知師兄因為要對雪楓居士痛下殺手?”
“哼!此事與你無關!”
“嗬嗬……師兄此言差矣,雪楓小友與小僧淵源甚深,看在小僧麵上可否放過雪楓小友?日後性遠將親自登門拜謝!”
“哈哈哈……吐蕃禪師竟然如此虛偽,今日老僧定然要留下雪楓性命,無艮、無青、無尤、無京,將雪楓拿下!”悲苦說完從角落中走出四個人,四個人並排著走過來,性遠禪師下意識的將雪楓呼在身後,警惕的看著他們。
“性遠,老衲知道自己絕不是你的對手,但是眼下雪楓中了老衲一掌已經成為你的累贅,你覺得你帶著這個累贅打得過我們師徒五人?”悲苦禪師陰笑道。
性遠禪師轉身看了一眼雪楓,雪楓衝著性遠禪師笑了笑,搖了搖頭,示意性遠禪師不要管自己,性遠禪師同樣搖了搖頭,然後將雪楓放到地上,依舊笑眯眯的說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性遠禪師重新站起來,臉上的笑容被堅毅的表情代替,高聲說道:“性遠出道以來從沒怕過什麼人,悲苦師兄既然要為了區區一個雪楓廢了自己近百年的道行?”
悲苦雙手握拳,惡狠狠說道:“近百年道行?哈哈哈……”
“修道百年。壽乎?”一個很輕微的聲音突然想起,性遠聽到這句話後眼神突然變得迷離,無艮等四人卻是臉色大變,全都看向悲苦,悲苦愣在原地,不斷的尋找聲音的來源。性遠禪師背後突然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性遠回頭看了雪楓一眼,雪楓由性遠攙扶著緩緩地站了起來,雪楓竟然一臉壞笑的看著悲苦禪師。
“雪楓居士,說這樣的話?”悲苦小心翼翼的說道。
雪楓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臉上的笑容沒變卻不禁緊緊閉上自己的雙眼。
~無艮大師,無尤大師,雪楓對不住了,處理完這幾件事雪楓到黃泉尋你們~
雪楓睜開雙眼,笑道:“悲苦禪師曾經跟雪楓講過四位大師的往事,可以看出每一位大師都是性情中人,悲苦禪師可知道這樣做是將您心愛的徒弟閉上絕路?”
悲苦禪師整張臉變成了絳紫色,趕忙看向自己的四個徒弟。無艮禪師與無尤禪師幾乎同時走到悲苦禪師麵前,兩個人齊齊的跪在悲苦麵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你們?!”
“師傅,無艮受您指點,放下所有的恨意皈依我佛,多年來誠心向佛未敢有半分懈怠。可是,今後無艮再也無法誦經念佛了。”
“?為何?”
“師命難違,無艮本應全力留下雪楓居士,但當日巫山頂上雪楓居士對無艮等人有救命之恩,此等菩薩心腸之大賢絕不會是師傅口中的惡人。”
“你要怎樣?”悲苦的臉色變得緩和起來。
“無艮去也!”無艮說完突然暴起撲向雪楓,性遠禪師全神戒備雪楓卻緊緊閉上眼睛不忍看下去。無艮飛到半空中突然轉身,在雪楓與悲苦中間的地方停下來,接著無艮抬掌拍向自己天靈,一代高僧禪師無艮就此殞命。
風,輕輕地吹過,冷颼颼的,六位武林高手在冷風中瑟瑟發抖,誰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竟然是真的,無艮在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下為自己找到了一條出路,一條完美的出路,一條不歸路。
無尤輕輕的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師傅,無尤慚愧!”
“無尤,難道你也要離為師而去?”悲苦的聲音已經微微的顫抖起來。
無尤緩緩的站了起來,臉上略帶著輕鬆的說道:“師傅,此刻無尤完全理解師兄的心情。我等二人不出手攔下雪楓居士便是不忠不孝,若是出手攔下雪楓居士就是不仁不義,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如何立足於天地之間?我們二人不願如此,這樣的人也不配是您的徒弟……”
“雪楓難道也對你。有恩?”悲苦禪師整個人都慌了,一下子失去兩個親如孩子的弟子,悲苦禪師也對自己的行為產生了質疑。
無尤轉身看了看性遠禪師,苦笑道:“五十年前無尤便欠他一個人情,今天徹底還了。”無尤說完嘴角流出鮮血,無尤禪師笑著離開人世。
雪楓感到自己正一步一步的走向邪惡的深淵,無艮禪師與無尤禪師原本可以不死,或者說他們此刻內心正在糾結如何抉擇,雪楓的話卻將兩個人逼上絕路。雪楓不敢去看在場任何一個人的臉,他害怕看到他們的表情會將自己從邪惡的邊緣拉回來,雪楓不知道一個善良的自己如何去打敗卑鄙的西門斷天以救出還不知道在何處的羽諾,為了羽諾雪楓早就將靈魂賣給了惡魔,雪楓也知道,自己對人世早就沒什麼可以留戀的,隻是還有兩個女人讓雪楓放心不下,將她們安置好,是雪楓現在最大的願望,完成這兩個願望,死,就是雪楓最好的歸宿。
性遠禪師扶著雪楓一步一步的離開,性遠一邊走一邊回頭,一個呆立在原地的老和尚,兩個人跪在地上痛哭的老和尚。“阿彌陀佛!”願佛祖原諒所有有罪的人。
“雪楓施主,你可知道悲苦師兄因何一定要殺你?”性遠一邊走一邊問道。
雪楓歎了口氣,小聲說道:“唉,原本不是很清楚,現在想想無非是為了那句話。”
“修道百年,壽乎?”
“是的,悲苦禪師修道百年早已看透一切,唯獨看不透的隻怕是永生。”
“雪楓施主因何這樣說?”
“雪楓在紅樓時每年都會給主人賀壽,賀禮都是無比珍貴的物品,雪楓一直都不明白幾位前輩到底圖求主人什麼。他們每個人放到江湖上都將會是名動一方的大人物,每個人都甘於屈就在一個小小的三葉鎮中,知道剛才,我發現了一些端倪。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尤其是在有人成功做到了之後。”
“雪楓居士言語深奧,性遠愚鈍。”
“禪師嚴重了,當年懷王大人成功修道成不死之軀,這件事情江湖上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而且我相信您的武功也是跟懷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同樣,悲苦禪師的佛法修為也跟懷王有著莫大的聯係,既然懷王能夠按照仙法修道不死,那麼同樣是百年難遇奇才的悲苦禪師是不是也可以呢?相信悲苦禪師多年來閉關參禪全是為了此事,也正因為如此悲苦禪師百年修行會被司徒江左一句話破掉。這時司徒江左再以懷王修行法門作為交換,相信悲苦禪師絕對抵擋不住這樣的誘*惑。”
“嗬嗬……雪楓居士果真思維敏捷,不知道司徒江左與悲苦師兄交換的是什麼?”
“雪楓的命!”司徒江左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走了出來,冷冷的說道。
性遠禪師下意識的將雪楓護在身後,雪楓卻走到性遠禪師前麵,看著司徒江左笑道:“江左先生不愧是江湖智多星,相信京城的整個局勢盡在先生掌握了吧!”
“哈哈哈……不錯,真有過人之處,還能猜到什麼,不妨多說一些,現在才發現,貓捉老鼠的感覺,真的很爽!”司徒江左看著雪楓,臉上說不出的嘲諷。
“嗬嗬……我記得上次跟我說這句話的人,也是江左先生,隻可惜,他已經死了!”雪楓的臉上也帶著無盡的諷刺。
“哈哈哈……雪楓,歸海如天那個蠢貨死在你手,今天,死的人會是你!”司徒江左麵露凶光,顯然他並不想有人提起自己這段不堪的往事。
“不,死的人會是你!”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響。
司徒江左突然臉色大變,大聲叫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路過,不過雪楓是我的,在此之前有人敢動他,我會很不高興的。”
司徒江左聽聞此言狠狠地拍了下手,轉身怒喝道:“這次算你走運,下次就未必了。我們走!”
性遠禪師見司徒江左離開,但是藏在暗處的人卻依舊在他們身旁,很識趣的跟雪楓告辭,前往自己的住處。
雪楓目送走性遠禪師,一個黑衣漢子出現在雪楓視線中,滿臉的滄桑讓人不敢直視,腰間佩一柄烏黑色的寶刀,雪楓見到此人趕忙走上前作揖道:“歸海前輩,雪楓有禮了。”
“雪楓小子,你何必裝腔作勢?走,跟我去喝一杯,敢不敢?”
“好,恭敬不如從命!估計你身上未必有錢,我請!”
“哼!”歸海如天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確實空空如也,知道被雪楓耍技倆偷去了,隻能哼了一聲,大步離開。雪楓則樂嗬嗬個跟著四海如天後麵,一路上哼著小曲。
孤燈難眠,更夫每天都能感受到如此心境。又到三更了,更夫喝了一口葫蘆中的烈酒,整個人都感覺暖和了,拎著自己的活命道具走上了大街盡職盡責的工作。
歸海如天與雪楓坐在一家破舊的酒館中,幾碟小菜,一壺烈酒,兩個威震武林的人物,談論著剛剛從門口走過的更夫。
“小子,你覺得這更夫如何?”
“更夫?更夫不錯,就是寂寞了點。”
“哈哈……你可曾知道寂寞的滋味?”
雪楓大口的灌了自己一杯,努力的讓自己忘記一切,苦笑道:“寂寞,不瞞您說,雪楓一輩子都不知道什麼是寂寞,總覺得身邊有人照顧著自己,有人關心著自己。可是,可是一切全都變了,似乎就在巫山我們見麵之後就全變了,多少天雪楓未曾安穩的睡過一覺了。”
歸海如天詫異的看著眼前的雪楓,他暗中跟蹤雪楓有些時日了,萬沒想到一個每天笑容滿麵的小夥子,內心也是如此悲苦。“嗬嗬,說點別的吧,你可知你此行給京城所有勢力一個非常好的借口?”
“借口?他們都想滅掉斷天門以揚威?”
“哈哈……雪楓,聽說你刺殺老鬼司徒驚風的經過我以為你已經變了,萬沒想到,你還是那麼善良。毀掉斷天門對幾大勢力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最不濟徐俊賢親帥幾萬大軍上山剿匪罷了。說實話,紅樓四人反目是遲早的事情,你們都太優秀了,優秀的讓很多人嫉妒。原本你應該是四人中位置最高的一個,可惜,你的善良致使你成為最弱的一個,你跟他們最大的差距不是在智謀,不是在謀略,更不在大局觀,而是你的心,不夠狠。”
雪楓笑道:“其實這些對雪楓都已經不重要了,雪楓隻想再見羽諾一麵,然後去聖水宮見一個人,此生足矣。”
歸海如天笑了笑,他沒有想到雪楓的人生態度竟然如此的消極,整個人完全不像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即便是遲暮之年的老人也感覺比雪楓積極很多。“小子,你可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原本不知,現在看來也是為了我跟西門斷天的決鬥!”
“嗬嗬…你猜的還是很準的,不過我的目的不是觀看,而是參加!”
“參加?”
“不錯,我複活之後在江湖上遊蕩了一段時間,突然發現放眼江湖沒有任何對手與我匹敵,唯獨剩一個西門斷天。可惜,西門斷天現在也不是我的對手了。”
“雪楓不明白。”雪楓的眼神中帶著不解,莫非歸海如天複活之後武功大增?
“嗬嗬…高手相較,差之毫厘,西門斷天現在心不靜。聽聞西門斷天幾個月前收留了一個陌生女子,秘密藏在斷天門中不讓人接觸,最終還是被人劫走。西門斷天也因此受製於那人。”歸海如天不緊不慢的說道。
雪楓沉思了半響,說道:“怪不得斷天門主那晚會那麼奇怪,原來都是為了羽諾。”
“羽諾?是那個女子的名字?似曾相識。”
“如天大哥,雪楓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哼!裝腔作勢,你想知道的就是我為什麼複活吧?”
“什麼都瞞不過您。”
“唉,其實我的複活你也可以做到。”
“在下也能做到?”
“是的,每個人都能做到,隻不過耗費極大罷了。你可曾記得當日巫山之上你被打成重傷唐門中一個弟子為你服了一丸藥,然後你瞬間生龍活虎?”
“雪楓記得,那名弟子似乎還是被選為‘容器’。”
“不錯,就是那種藥。藥的名字叫做陰陽還魂丹,藥分為陰陽兩丸,容器在百花大會之前先服用陰丸,整個人就會變得無比強大,除非是砍掉那人的腦袋,否則根本殺不掉他。即便容器真的遇到過於厲害的毒藥容器承受不住,唐門也可以為容器服下陽丸使容器複活。”
“您就是因為服用了陰陽還魂丹,而且司徒江左手中恰好有解藥?”
“其實這藥的創始人是我跟司徒江左。”
雪楓瞪著自己大大的眼睛驚訝的看著歸海如天,他真的不敢相信這其中竟然有千絲萬縷的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