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回 勇神雕衝陣傷敵2

小仙童虞孝和鐵鼓吏狄鳴岐同著武當縹緲兒石明珠、女崑侖石玉珠前去雲南,遵從韓真真的囑托,去雙龍灣度韓真真的娘家後人韓麗上山修道。四人聯袂飛行,為避閑俗,飛行極高,並把破空之聲掩去,也是不想驚動沿途的修道之人。時節正當晚秋,晴空千裏,一碧如洗,四人的劍光又都是青色,在昊天青霄之上,也隻依稀可見四條淡淡的青痕,在飛速的移動。虞孝和石明珠雖不是夫妻,也從沒談起婚嫁之事,但情份之厚,已到性命相托的地步,以至奉師命轉投峨嵋,也要請石明珠給拿個主意。其實。虞孝和狄鳴岐在內心深處還是仰慕峨嵋的,一來峨嵋是玄門正宗,又值興旺之時,二來峨嵋和昆崙不僅上一輩的有交情,便是他們也頗認識好幾位峨嵋弟子,尤其是諸葛警我和笑和尚,功力之高見識之廣,自己是甘拜下風。現在石明珠和石玉珠都讚成他轉投峨嵋,心裏尤其喜歡。新得師命去雲南行道,並沒有說具體的地點,仿佛是專程陪石明珠和石玉珠兩人前去雙龍灣。穿雲啣風,把臂同飛,說說笑笑,更是有興。

天台山在浙江的東部,直飛雲南,何止千裏?不到一個時辰,已到雲南境內。從空中低頭看,隻見萬山雜遝,峰巒起伏,猶如大海中的波濤,嵐色山光,蒼翠沉鬱,渾不見霜氣橫秋模樣。隻是山腰以下,幽穀密澗之中,時見霧靄掩蔽,其間幽藏著神秘,也增添了山的靈氣。

按照韓真真的指示路徑,前行不遠,果然見群山中蜿蜒流出兩條小河,在一個村莊前交彙,然後併成一條向東流去。村莊並不大,數十戶的樣子,參差而建。村內廣植樹木,因此處地氣甚暖,樹葉並未脫落,隻略稀了些,村莊便掩映在綠樹之中。在道路旁或籬落邊,時見一叢叢的黃菊宣示著秋天。虞孝問石明珠:“我們四人貿然進村,隻怕不妥,何不先擇地而下,商量個辦法?”

石明珠說道:“說得也是。”

他們在村後的一座山頭落下,環顧四周,見此山山腰到山腳樹木甚是茂密,山腰以上卻是裸岩削壁,山頂上一塊巨岩,極似蹲伏於地的猛虎,周邊卻有數丈範圍的空地。他們立在石虎旁俯視村莊,也隻見綠樹中飄出幾縷炊煙,原來時辰已是傍晚時分。虞孝正想說些什麼,石明珠搖了搖手,又向身後山穀中一指,虞孝和狄鳴岐、石玉珠看時,卻見穀中飄出一股淡煙,範圍不大,帶有一股腥味。四人知道穀中一定有古怪,隨即把身形隱去,再看卻隻見危岩奇石和石隙間的短鬆,仿佛是在一個瞬間煙已飄盡。又探頭往穀底看,隻見一片綠森森的樹冠,竟有數百畝方圓。此時暮靄漸漸升起,樹冠便變得朦朧迷離。虞孝說道:“別是有什麼古怪,我下去看看?”

狄鳴岐說道:“我和虞孝兩人下去,好歹有個照應,明珠姐和玉珠姐先在這裏待一會,若有事就傳聲告知,你們再下去接應。”

石明珠說道:“剛才那一蓬煙固然有點古怪,但也甚尋常,索興你們三人一齊下去,我進村看看韓麗,若根骨果然不錯,我就度她上山,若是不堪造就,便把霜角劍送她了事。”

虞孝說道:“明珠姐的話甚是有理,明珠姐先進村,我們三人下去,若是尋常一個山穀,並無異樣,再一齊進村和明珠姐會齊!”

四人商量定了,石明珠掩去劍光,轉到村前,卻見一戶門前打穀場上,正有一個女孩在練劍,周圍十幾個村民看著,時不時喝聲采。再看這人家,兩扇黑漆大門開著,可以看到在第一進後是個小天井,第二進才是客廳,但一眼望去並不見有人。門口的打穀場半畝大小,邊上栽著數十株桑樹,可見這戶人家的家境至少在中人以上。石明珠雜在村民中看時,見這女孩頭上紮著蝴蝶髻,紅襖綠褲,紮縛得甚是利索。淡淡兩痕柳眉,瑤鼻櫻嘴,身量雖未長足,卻算得上是個小美人,能與小師妺司青璜相伯仲。那劍使到疾處,目如流星,身形十分矯捷靈便。細看根骨,竟是上上之選。此時小女孩正使到一招鵬搏九霄,隻一縱竟縱起兩丈多高,劍光如空中打一條電閃,接著使了個雲裏翻再轉平沙落雁,落地時已是風颺落花。這一招中使出四個式子,一氣嗬成,毫無滯澀,圍觀的人是轟天價一聲采,石明珠不覺暗暗點頭。待小女孩使了個守勢,一路劍法使完,石明珠笑嘻嘻走上前去,笑對小女孩說道:“你叫韓麗花嗎?”

小女孩使了一趟劍,聽得采聲不斷,很有點得意。忽然見走出一個陌生女子,看上去年紀也隻得十八、九歲的樣子,仿佛麗雲一朵,藤花一樹,明豔照人,不覺就生出了好感。答道:“我正是叫韓麗花,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石明珠說道:“我是誰先不說,你的劍使到這樣也難為你了,不過還不能算是高手。我們來打個賭,我站在這裏,你要是能把我逼得移動一步,就算我輸,我手中的霜角劍就送給你,你看如何?”

韓麗花此時正在興頭上,聽石明珠這樣一說,心裏老大不服氣。石明珠又說若能逼得她移動腳步,便把手中霜角劍送給她,回說道:“我也不知你這劍好不好,希罕嗎?”

石明珠說道:“你不妨先看看。”說畢便把霜角劍遞了過去。韓麗花接過劍,“嗆”的一聲,才抽出一半,隻見白光閃爍,冷氣侵膚。原本圍著韓麗想看劍的人群也“啊”的一聲,不自覺的退後幾步。隻聽人群中有人讚道:“果然一把好劍!”石明珠看時,說話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容長臉,劍眉朗目,神態從容,背手而立,正打量著石明珠。小女孩忙說道:“爹,你也說是一把好劍嗎?”那人說道:“不錯,確是一把好劍,一柄神兵利器!”

原來圍著韓麗花看使劍的人見了石明珠是陌生姑娘倒還罷了,聽石明珠說要和石麗花賭賽,以劍作為賭注,早有人進屋告訴了韓麗花的父親。韓麗花的父親聽了也覺奇怪,又不放心,這才出來看個究竟。他是識貨的人,韓麗花把劍隻抽出一半,便知這是一把斷金切玉的神物利器,於是脫口讚了一聲。

石明珠問小女孩:“我這劍希罕嗎?你若是喜歡,我還是那句話,你隻要逼得你移動腳步,這把劍就歸你!”

韓麗花忽然多了一個心眼,問道:“若是我沒能逼得你移動腳步呢?我輸什麼?”

石明珠仍是笑嘻嘻說道:“拜我為師,這柄劍仍然送給你。”

韓麗花的父親問道:“請問姑娘,你便使這劍嗎?小女如何是你的對手?”

石明珠說道:“我隻避讓,不出招,如何?”

韓麗花說道:“爹,我和這位姐姐又沒有仇,比著玩的,不妨事。”

石明珠說道:“你還得做我的徒弟呢,這可不能亂稱呼!”

韓麗花的父親說了聲“好”,又向韓麗花點點頭,示意出招。韓麗花把手中劍一拎,左手捏著劍訣,擺了個犀牛望月式,說道:“您可要注意,劍來了!”說畢,一招春風拂柳,向石明珠的右臂削來。

韓麗花出招甚緩,待劍離石明珠的右臂半尺時,突然加快,但卻不是用劍鋒,而是用劍平著拍的。這也是她宅心仁厚,不願真傷了石明珠。石明珠看了,心裏暗暗點頭:這小東西心腸不壞!待劍即將觸體時閃身避過,韓麗花幾乎沒有看到她閃避,手中劍已走空。此時兩人擦肩而過,韓麗花右手劍順勢一拖,削向石明珠的右脅。因見石明珠躲閃身法極快,這次用的是劍鋒。石明珠一扭腰讓過,韓麗花更不回頭,一招蠍尾針已剌向石明珠左脅,石明珠又側身讓過。

幾招一過,韓麗花見石明珠果然隻是避讓並不還手,隨即使開身法,一輪急攻,旁觀的人隻見劍光亂閃,劍氣縱橫,石明珠處於劍雨之中,前後左右都是劍尖,哪一劍都可能剌到,石明珠仿佛花樹亂顫,朵雲聚散,雙腳始終踏在原地,未動分毫,卻又偏偏連衣服都沒有碰到,嘴裏還好整以暇,說著“這一劍角度稍偏了,這一劍還不夠快”的評價韓麗花的劍法。

轉眼數十招過去,韓麗花心想:隻怕我真要輸了。又一想,劍剌不著,卻撞她一撞,看能不能撞動腳步。於是一招玉女穿針,直進中宮,剌向石明珠的胸腹之間,待石明珠閃避時,裝著收劍不住,整個身體向石明珠撞去。在撞之時,重心放在下盤,即便撞空,自己也不至於跌倒。石明珠見韓麗花撞來,微微一笑,不再躲閃,卻是撞個正著。韓麗花隻覺撞在綿花堆上,毫不著力,並且石明珠的反彈之力也恰到好處,仿佛是把韓麗花輕輕扶住,又退回去三步,依然站在出招的位置上。韓麗花小使促狹,沒能奏效,正沒做道理處,韓麗花的父親說道:“攻她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