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車燈掃過,將安宛忻猛的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她疑惑的起身朝車燈的方向看去,譚澤卿現在不是在公司嗎?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夜色裏,車子離的越來越近,最後在快要經過安宛忻的時候猛的停了下來。
安宛忻本想上前打招呼,可當她看清楚駕駛座上的人時,心中猛的一顫,立在原地的腳更像是灌了鉛一樣,一動都不能動。
譚澤辰神色晦暗不明的下車,看著安宛忻的目光有些涼。這幾天,他為了處理樸尹茵的事情精疲力盡,隻為了能為自己和安宛忻的以後掃平障礙,兩人能好好的在一起。
可他沒想到,事情結束在即,安宛忻對自己的態度卻變得古怪起來。
不接他的電話,對他避而不見,甚至連古堡也沒有再回去。
這種種的跡象讓他非常的不安,所以今晚在應付完樸尹茵之後,他便按捺不住找去了沈家,迫切的想要見安宛忻一麵。
隻是,等他趕到的時候,得到的回應卻是安宛忻還沒回沈家。至於她的去向,沈家的下人並不願意對他透露太多。
他失望而歸,獨自駕車回秋月山。
車子開到半山腰的時候,他遠遠的看到了自己找了一晚上的安宛忻。
“哈哈,好巧……”兩人間的氣氛壓抑的安宛忻實在是受不了,於是她忍不住強笑著開口。
譚澤辰隻低頭認真的看著她,沒有放過她麵上一絲一毫的表情,緩緩的開口, “我去沈家找過你。”
安宛忻鼻子一酸,麵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既然他已經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了,為什麼還要做出對她一往情深的樣子?
“宛忻,你最近為什麼躲著我?”譚澤辰有些痛苦的皺起眉頭,他沒有放過剛才安宛忻看見她時眼裏所露出的無措和抗拒。
那些不應該出現在安宛忻眼裏的情緒,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我……我沒有躲你啊。”安宛忻逃避的移開視線,隻一個勁兒的盯著地麵,努力笑著說,“這段時間你不是工作忙嗎?你忘了,上次我跟你打電話,是你先說最近回不了古堡的。”
譚澤辰急切的上前一步,動作輕柔的捧起安宛忻的臉,讓她看著自己,“所以, 你是在生我的氣?”
對上譚澤辰焦急的眸子,安宛忻忍了許久的眼淚終究是決堤了。她不明白,為了和自己在一起譚澤辰甚至能放棄生命,可是兩人在一起了之後,為什麼他就不珍惜呢?
在譚澤辰帶她去古堡給她驚喜的那一瞬間,她是真的動心了,也真的以為自己會和譚澤辰在一起一輩子。
隻是後來,譚澤辰為那個女人溫柔布菜的樣子,還有接著自己電話時躲閃的語氣,無一不讓她質疑譚澤辰對自己的感情。
“宛忻,你怎麼哭了?”譚澤辰見安宛忻毫無征兆的流下眼淚,一下子就慌了,心中更是心疼的厲害。
他想將人抱進懷裏好好的安慰,安宛忻卻猛的將他推開了。
譚澤辰怔愣的站在原地,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到了一句足以將他打入地獄的話。
“譚澤辰,我們分手吧。”安宛忻抹了把眼淚,鄭重的說出自己的決定。
她不知道曾經的自己是什麼樣的,可現在的她,就算愛的再卑微,也不會去當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所以,趁著自己還沒有陷的太深,分手對她來說是最好的決定。
“宛忻……你在說什麼?”
“別再用那個名字叫我!”不等譚澤辰說完,安宛忻決絕的打斷他的話,“我現在叫沈月,不叫安宛忻。”
譚澤辰有一瞬間的無措,但很快整理好麵上的表情,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但他有些顫抖的聲音, 還是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好,小月,惹你生氣是我不對。你可以生氣更可以懲罰我,可是別說分手這樣的氣話好嗎?”
“你知道的,我不能沒有你!”他低啞的開口。
那祈求的語氣裏帶著一絲的卑微,是安宛忻從來沒見過的,引起她心裏更加的難受。
“這世上哪有真的誰離了誰不能活?”安宛忻自嘲的笑了笑,“而且,這樣的戀愛遊戲我已經厭倦了。”
安宛忻努力告訴自己主動分手有尊嚴的離開,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對的事情。
想著, 她抬起頭來,衝譚澤辰嘲諷的笑了笑,“你還不明白嗎?在巴黎的時候我答應和你在一起,不過是因為愧疚而已。我本打算和你在一段時間之後就找個理由和你分手的,哪知道你居然認真的準備了什麼古堡……”
“沒辦法,我隻能提前開口了,畢竟我不能和我不愛的人過上一輩子。”末了, 安宛忻還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
譚澤辰眸子逐漸轉深,猩紅的雙眼就像是要吃人一般的盯著安宛忻,“這是你的真心話?”
“當然,我現在可沒空和你開玩笑。”安宛忻努力讓自己不要心軟,繼續嘲諷的說,“反正你現在的傷也已經好了,我也沒有必要再陪著你演戲了。”
“演戲?”譚澤辰痛苦的閉閉眼,“你就是這樣看待我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
安宛忻想說是,可不知怎麼的,在譚澤辰的目光下,那個“是”字,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一般,哽在她的喉嚨, 無論如何都出不了口。
“我懂了。”
譚澤辰將她的沉默當做了默認,自嘲的朝後退了幾步。原來這一個月來的幸福,在安宛忻的眼中不過是一場戲,而自己所做的一切更是像小醜一般可笑。
顫抖著手抹了一把臉,譚澤辰死死的抿著唇,即使心中痛苦到了極點,他也不忍心對安宛忻說一句重話,或者在她的麵前有一絲的失態。
兩人之間陷入沉默,和方才令人窒息的感覺不同,這次的沉默充斥著悲傷的意味。
不知站了多久,久到安宛忻的雙腿幾乎要沒有知覺的時候,譚澤辰才嘶啞著嗓音開口,“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邊說邊拉開車門,讓安宛忻上車。
安宛忻咬咬唇,“譚澤辰,我都說分手了,你還對我這麼好做什麼?!”
她最恨的,就是譚澤辰這若無其事的溫柔了。
“你說了分手,但是我沒有答應。”譚澤辰的眸子淡淡的,整個人也已經冷靜了下來,除了嗓音還有些嘶啞之外。
“那又如何?難道你又要來死纏爛打的那一套?就像是在巴黎的時候那樣?”
安宛忻心中五味陳雜,心痛不舍憤怒和委屈交至在一起,最後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 一句句鋒利的言語。
“我告訴你,這次無論你是要怎麼樣,我都不會在心軟妥協的。因為,因為我想和我愛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和你!”
“你再說一遍!”譚澤辰的目光一變,猛的將安宛忻按在車門邊,像一隻暴怒的雄獅一般死死的盯著安宛忻。
被譚澤辰突然的變化嚇到,安宛忻一時間忘記了反抗,隻呆呆的看著他。
就在這時候,又一束白光由遠及近,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一旁。
車窗被按下,譚澤卿帶著些邪氣的臉漸漸出現。
見譚澤卿出現,安宛忻鬆了一口氣,她已經來不及想此時譚澤辰看到譚澤卿兩人之間會發生些什麼, 她隻想有個人能立刻帶她離開這個地方,離開譚澤辰。
這樣想著,她連忙退開譚澤辰,算的上是落荒而逃的埋頭鑽上譚澤卿的車,幹笑著衝他說,“你怎麼才來!”
譚澤卿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還呆站在路邊的譚澤辰一般,不陰不陽的說,“我還以為你已經找到司機了。”
安宛忻勉強的扯了扯嘴角,“不是你讓我在這裏等著你來的嘛,趕快開車吧,我累了,想回家睡覺了。”
譚澤卿挑挑眉,“你和他道聲別?”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那個自以為是的哥哥這樣一副喪家之犬的樣子,著實有些新奇。
安宛忻無聲的白了譚澤卿一眼,收到她目光裏的威脅,譚澤卿無奈的發動汽車,載著她絕塵而去。
一直到譚澤辰的身影消失在了後視鏡中,安宛忻才疲憊的閉上眼,死氣沉沉的靠在椅背上。
半路上,墨藍的夜空突然電閃雷鳴,嚇起了暴雨。
“你不打算像我解釋一下剛才是怎麼回事嗎?”譚澤卿直視著前方,幽幽的開口。
安宛忻皺皺眉,將懷裏的包抱的更緊了一些,才眼睛都沒睜的開口, “你隨便怎麼想都行。”她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和心情再解釋什麼了。
譚澤卿睨她一眼,“那我可以理解為,你已經和他已經分手的意思了嗎?”
安宛忻身子一僵,就在譚澤卿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才在車廂裏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嗯”聲。
譚澤卿像是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之後一直到沈家他都沒有再問任何的問題。
安宛忻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間,將擔憂的沈燕和沈明森關在門外,便窩上床無聲的流起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