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桌上的食物越堆越多,這下連樸尹茵的表情也繃不住了。
就在他不知道是第幾次讓陳媽重做時,輪椅上的譚楷若無其事的開口了,“別太過分了,一個早飯而已。”
話雖然是警告的話,但是語氣裏絲毫沒有責怪和警告的語氣。甚至還隱隱的帶著些許,長輩對晚輩的寵溺。
秦蘇麵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但是很快的恢複了正常,吊兒郎當的聳聳肩,隨意的說,“好吧,姑父你都這樣說了,我就勉為其難的接受好了。”
不等眾人的臉色緩和,秦蘇又接著說,“隻是,你們家的廚師這麼糟糕的真的好嗎?不如,我從秦家個您調兩個廚子來。”
“反正我們都是一家人,再加上我得在你這而住不斷的時間,要天天都是這位大媽做東西,我可吃不消。”說著,嫌棄的瞥了一眼還站在身旁的陳媽。
沉默氣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粗壯的雙手泄憤般的揪著身前的圍裙,冷笑著說,“秦先生,這事兒恐怕是無法如您的願了。”
“陳媽我在譚家做事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老爺少爺們吃我做的東西早就習慣了,怎麼會為了一個外人換了我!”
來不及出言阻止,樸尹茵心中一驚,暗自咬牙在心中罵了陳媽一句,太沉不住氣了。
優雅的擦幹淨手指上的油漬,嘴角噙著意思的微笑,那無意間流露出的不同氣場,讓陳媽一時間止住了口中的話語。
“真有趣,我明明問的是姑父,怎麼老是有一隻烏鴉在一旁嘰嘰喳喳的。”
陳媽慌忙的倒退了幾步,張口想要解釋,卻無意間對上了譚楷銳利的目光。
心中猛的一震,陳媽覺得自己仿佛有什麼被看穿了一樣,眼裏的陰毒逐漸被慌亂所替代。
難道老爺知道了這些年來她在譚家做的事情?不可能啊,小姐一直都掩蓋的很好。
可一想到這個可能,她還是忍不住求助的朝著樸尹茵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這時候,樸尹茵的心裏同樣是震驚的,哪裏顧得上陳媽。
“你看你們家少夫人做什麼?”笑意吟吟的話卻充滿了巨大的惡意,刺的陳媽飛快的收回目光。
“秦,秦少爺,就算你吃不慣我做的菜,也沒必要拉我們少夫人下水。”陳媽磕磕絆絆的反駁,目光死死的盯著秦蘇,再不敢去看任何人。
咕嚕咕嚕的喝了一口可樂, 秦蘇舒服的歎了一口氣,“咦?我說表弟媳婦什麼了嗎?”
“我不過是說你看了一眼她,何必反應這麼大?”
陳媽動作一窒,這下徹底的不敢說話了,手心緊緊的捏著,被冷汗浸濕。
“秦先生……”樸尹茵再看不下去了, 硬著頭皮端莊的一笑,“陳媽隻是一屆傭人,你何必同她一般見識?”
說著,小心翼翼的彎下腰,在譚楷的耳邊說,“爸爸,您說是吧?”
這是她往常慣用的法子,每次她這樣說譚楷都會讚同。所以這次,她也理所當然的用了。
隻是,說完之後,輪椅上的譚楷依然穩如泰山,沒有給她任何反應。
這讓她多少有幾分尷尬,特別是她還能感覺到秦蘇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問我。”許久譚楷才開口,不過不是回應樸尹茵的話,而是對秦蘇說,“就算我不答應,你會聽嗎?”
不顧一旁樸尹茵煞白的臉,譚楷杵著手杖慢慢的站起來,“陳媽,這段時間你就先回家休息一陣。”
“就當做是放假了,等譚家通知你的時候,你再回去。”話音落下,譚楷的聲音已經消失在了旋梯處。
秦蘇挑挑眉,也離開了餐桌,優哉遊哉的去客廳裏打電話吩咐自家的廚子上門了。
陳媽怔愣的看著樸尹茵,許久才不敢置信的開口,“小姐,我……”她這是被解雇了嗎?她辛辛苦苦的在譚家做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惱,居然就這樣被譚楷的一句話幾解雇了。
激動的上前抓住樸尹茵的手臂,“小姐,這些年我可幫你做了不少的事情。現在譚家要將我趕出去,你不能不幫我啊!”
樸尹茵朝著客廳的方向看了一眼,確定秦蘇聽不到她們之間的對話後才放心的開口,語氣有些不悅,“小聲點陳媽!”
“剛才我已經提示你了,誰讓你最後沒有忍住。”樸尹茵皺眉,“公公已經開口了,如今的局麵我也沒辦法挽回。”
“那怎麼辦!”陳媽急切的拉著樸尹茵,手都在微微的顫抖。這事兒能怪她嗎?那個什麼秦少爺分明就是在在找茬,她不過就是氣不過回了兩句嘴,事情至於變成現在這樣的結果嗎?
樸尹茵推了幾次都沒能將陳媽拉著她的手扯開,隻得妥協,“總之,你照公公說的那樣先放假。我會給你一筆錢,不會虧待你的。”
見陳媽聽了她的話後神色漸漸冷靜下來,樸尹茵才放柔了語氣繼續說,“你之前不也說過你想回去幫忙照顧孫子嗎?這次如願以償,你應該高興才對。”
“可是……”陳媽動搖了,自己的兒子三年前結的婚,今年年初才給她添了個寶貝孫子。雖然她一直想回家幫忙看孫子,可想到對她有恩的樸尹茵需要她在譚家幫忙,她要緊牙冠就留了下來。
安慰的拍拍陳媽的手,樸尹茵柔和又不失強勢的說,“這些年您幫我的,我都記在心中了。如今現在譚家的情況有變,你再繼續留下來也不一定是好事。不如回家,暗香天倫之樂。”
“之後的錢,也算是我對你的謝意。”
最後的猶豫都被樸尹茵的話擊潰,反而一臉感動的握著樸尹茵的手。
不遠處,餐廳走廊的拐角處,秦蘇抱臂靠在牆上,若有所思的摸著下顎。怪不得從他第一天見到陳媽的時候就覺的有些不對勁兒,原來對方是他表弟媳婦兒的人,看來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自席白和柳風冷戰開始,兩人已經好幾天沒說話了。安宛忻整日裏在房間裏趕作品,對兩人之間的冷戰氣氛感受並不太深。
這天,又趕了一個通宵的圖, 揉著自己僵硬的堪比雕像的脖子齜牙咧嘴的出房間。
開門就和正準備下樓的譚澤卿撞了個征兆,兩人對視了兩秒鍾之後,還是安宛忻先將目光轉移開。
反正自從見識了譚澤卿的真麵目之後,她是奉行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則,反正盡量做自己的事情,少招惹那人就對了。
可偏偏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你越想躲,越躲不過。
譚澤卿今天一改平時的西服裝扮,穿了一身黑色的運動裝,漆黑的碎發沒有用發膠固定起來,自然的垂在額頭,恰好遮住他有些銳利的目光,整個人看著稚氣柔和了不少。
收回已經踏出了一步的腳,譚澤卿側著身子靠在扶手上,好整以暇的打量安宛忻,“你打算躲著我到什麼時候?”
“!”安宛忻眼珠子四處亂飄,就是不去譚澤卿,揉著脖子的動作也更大了,掩飾性十足。
“嗬嗬,笑話,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躲你了?”安宛忻誇張的哈哈的笑。
譚澤卿薄唇微挑,整個人瞬間露出一股邪魅的氣息,單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安宛忻,慢條斯理的吐出幾個字,“不巧,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安宛忻語塞,動作尷尬的停在原地。莫名覺的她的樣子好笑,心中的惡劣因子慢慢的冒出,譚澤卿噙著笑意走到她身旁,故意親密的攬過她的腰,還曖昧的捏了一把。
譚澤卿本是想逗逗她,看她臉紅不好意思的樣子。
哪知道安宛忻的反應完全出乎於他的意料,臉沒有紅也沒有害羞,反而是先爆了一句粗口,然後不等他回過神來,他摟著安宛忻的手就已經被壓到了身後。
這一些列的動作,完全是安宛忻身體的自然反應。等做完了, 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雖然有些小驚訝,可看著譚澤卿被她擒著手臂不能動彈的樣子,她心中一陣暗爽。
“別隨便碰我知道嗎?”安宛忻得意的嘴角控製不住上揚,“這力道我還控製的不大好,要是下次下手太重了,你這胳膊可就得廢了。”這下算是解了前幾次的氣了。
譚澤卿的臉都青了,咬牙切齒的說,“很好,你還會這一招。”
幹咳一聲,鬆開手,狀似輕鬆的拍拍手,“我會的多著呢。”
說完, 怕譚澤卿報複自己,安宛忻連忙開溜,朝樓下去,“小白,小白,你跑去哪裏偷懶了,我的份都畫完了。”
她身後,譚澤卿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眼裏閃過一抹幽光,低聲的喃喃了一句什麼。
下到二樓,安宛忻沒叫上幾聲就碰到了阿莫爾,對方也是換下了西裝和譚澤卿一樣的打扮。
“夫人,早安。“雖然身上穿的不是西裝,阿莫爾表現的依然紳士,衝她微微一笑,“白先生和柳先生在半小時之前出去了,看兩人的樣子短時間內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