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安宛忻抱臂忿忿的和譚澤辰對峙著,對方漫不經心的神態和嘴角上若有似無的笑意都讓她恨的牙癢癢。
明明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氣質卻完全不一樣,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會認錯了。
“譚澤辰?”不客氣的睨了他一眼,安宛忻挑眉確認自己方才聽到的名字。
譚澤辰愉悅的點頭,就像從安宛忻的口中聽到他的名字是一件多讓他高興的事情一樣。
安宛忻惡寒著打了一個冷顫,盯著譚澤辰的眼睛咕嚕嚕的轉。
要是沈燕在這裏的話,一眼便能看出她這是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這是自她失憶變成了沈月之後,才養成的習慣。
譚澤辰自然是不知道的,實際上他還覺著有些不真實,隻一遍又一遍的看著安宛忻,來確認她的存在。
“我們之間……”安宛忻冷不丁的開口,半開玩笑的說,“我們之間是不是有過一腿。”
饒是譚澤辰也被她的話語驚住,詫異的忘了反應。
安宛忻則了然的挑挑眉,自顧自的點頭,“看來是了。”
譚澤辰反映過來,連連握拳幹咳一聲,以掩飾自己方才的窘態。
“我們之間確實是……有過一腿。”他有些別扭的說出那幾個字,眼裏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安宛忻嫌棄的瞪他一眼,“別裝了,剛才你搶我巧克力時,已經暴露你的本性了。”
“巧克力是我買來的。”譚澤辰寵溺的一笑,可說出的話卻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喂,你不會是騙我的吧?”安宛忻懷疑的從上到下將譚澤辰打量了一番,“你這種陰陽怪氣的性格,怎麼看都不是我會喜歡的類型。”
譚澤辰目光微微一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深的讓人瘮得慌,“哦?那你喜歡的是什麼類型的?”
安宛忻撐著下顎,狀似認真的想了想,“唔……學長形的吧。”腦海裏不自覺的出現一個模糊的影子,對方穿著白襯衫,遠遠的站在一顆樹下,雖然隻是一個背影,卻能讓她的心悸動不已。
當她想看清楚些那個人影時,那景象已經消失了。安宛忻不自覺的皺起眉頭,沒有注意到譚澤辰不妙的神情。
“抱歉我不是你的學長,不過你愛的人的確是我。”譚澤辰自然的靠在沙發上,隻隨意的坐姿散發出一種霸氣,連帶著他剛才說出口的那番話也霸道的不行。
安宛忻嘴角抽了抽,這人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既然我那麼愛你,為什麼沒嫁給你卻嫁給了你弟弟。”
“你想起來了!”譚澤辰從容的神情龜裂,眼裏流露出急切,“宛忻,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他以為今天能讓他得知真相已經是上天的恩賜,沒想到還有第二個驚喜在等著他。
安宛忻使勁兒的將自己的手從譚澤辰的雙手中抽回來,“你覺得我想起來了還會問你嗎?”這人明明看著一副挺聰明的樣子,怎麼沒兩句話就犯傻,還是說著才是這人真實的一麵。
如果是這樣,那倒是比譚澤卿那個狐狸好相處些。
譚澤辰認真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見她不像是在裝傻,才苦澀的扯了扯嘴角,喃喃的自言自語,“是我太激動了。”
安宛忻看他的樣子,突然有些不忍心,但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無知的安宛忻了。再自己的記憶沒有回來之前,她誰都不會相信。
想到這些,她突然沒來由的有些煩躁,“總之,謝謝你來探病,我累了想休息,好走不送。”半賭氣半鬱悶的下了逐客令,轉身就縮回了病床,摸著自己的胸口,想理清楚自己複雜的情緒。
譚澤辰站在原地,沉默的看著她的背影過了許久,才有些幹澀的開口,“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安宛忻壓下自己想要回頭的衝動,蒙在被子裏悶聲應了一聲。
直到聽到關門的聲音,她才將重新將頭伸了出來,茫然的看著白花花的牆壁。她和譚澤卿譚澤辰兩兄弟,到底發生過什麼。
李昊在樓下等的焦急,時不時的伸頭朝譚澤辰去方向看上一眼,真是要急死他了,剛才老董事長突然來電話讓譚總立刻回去。
他遵照上司的指令,小心的應付,沒有將上司的行蹤透露給老董事。可自老董事來電話催已經將近過去一小時了,譚總要是再不下來,他可就要兜不住了。
再他不知道第幾次伸頭朝走廊的方向望去時,終於看到了譚澤辰的身影。
“總裁! 你總算是下來了。”李昊激動的迎上去,在離對方還有四五步遠的距離時突的對方陰翳的眼神,連忙刹住腳步。上去之前都還好好的,怎麼下來就成這樣子了,活生生的一個修羅樣。
譚家老宅,二樓的書房裏采光很好,初春溫暖的陽光從整扇整扇的落地窗裏照進來,映著外麵的植被。
本是生機盎然的場景硬是生生的被濃烈的藥水味道阻斷,譚楷無力的坐在書桌後麵,左手握著氧氣罩,時不時的要吸上一口,右手還掛著點滴。
渾濁的雙眼看著眼前的人,眼裏閃過一陌疑惑,“你是澤辰……不對……你是澤卿……”兩個相似的身影不斷變換,讓他一時分不清楚。
譚澤卿半垂著的視線瞬間變得冰涼,老頭子真的老了,老的連他和那個人也分不清楚了。
譚楷費力的認清楚站在麵前的到底是他哪個兒子後,才繼續斷斷續續的開口,“你和蘇織夢的婚禮,準備什麼時候辦?”
“我不會和她結婚。”譚澤卿麵無表情的將目光投向譚楷,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譚楷顫抖著手吸了一口氧氣,“胡鬧什麼!咳咳,之前你自己是怎麼答應我的。”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答應了自己二兒子要娶那個女人的要求。
三年前,他的身體還不像現在這麼糟糕。他親眼看到那個女人嫁進譚家之後是如何將他們譚家攪和的一團亂,他一項聽話的大兒子為了那個女人頂撞他,二兒子也因為那個女人越發的凜冽。
不得不說,三年前當他聽到那個女人的死訊時,很是鬆了一口氣。
如今他身體的狀況每況愈下,他想在臨死之前將家裏一切安排妥當,包括譚澤卿的婚事。這樣,他去了之後,才不會愧對自己的妻子。
“蘇織夢有什麼不好。”自己這個二兒子,他明明從小便希望他不雅活在譚家的陰影中能過的隨心所欲些。可不知怎麼的,事與願違,譚澤卿並沒有如他期望的那般長大,反而一天比一天沉默,心思也重。
想到這些,譚楷生硬的語氣也軟和了一些,“織夢那孩子雖然脾氣差了點,對你的心思卻是真的。”
“而且,你不是想從商嗎?”淡淡的睨了譚澤卿一眼,“將來有蘇家的背景在,你在商界的路隻會走的更遠。”
譚澤卿嘲諷嗤笑出聲,一雙狹長的眼睛裏卻沒有絲毫的笑意,“父親,為了譚澤辰,你真是費勁了心思。”
“為了不讓我搶奪你親愛的大兒子的一切,現在竟然鬆口讓我從商?”
“您覺的,我是應該感恩戴德的接受,然後乖乖的去和蘇織夢結婚嗎?”
一口氣將所有話說完,譚澤卿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從小到大,他因為父親的獨斷做了多少掙紮和反抗,可都沒能讓父親改變想法。
而現在對方改變了,可諷刺的是,為了維護他的那個大兒子。
他從小到大所有的努力和付出,也抵不過那個人。
怒火和不甘湧上心頭,雙眼被染紅,“抱歉,我不喜歡接受別人的施舍。”他想得到的東西,會用自己雙手得到。
說完,不顧氣的滿臉通紅的譚楷,自顧自的離去。
“孽……孽子!”身後的書房裏,傳出譚楷蒼老嘶啞的聲音。傭人們聽到動靜,紛紛去請樸尹茵,顯然對這樣的情景已經見怪不怪了。
譚澤卿將所有的聲音都拋到自己的身後,關上房門後,泄憤般的將一拳打在牆上,嘴裏咀嚼這說出那個人的名字,“譚澤辰……”
譚家在一片混亂之中,沈家也好不到哪裏去。
沈燕從醫院回到家之後,竟在自家的客廳裏看到了韓雲。
而韓雲的對麵,則是皺著眉頭一臉敵意的沈明森。
見著沈燕,沈明森就像爆發了一般,快步的走到她身旁,指著韓雲說,“正好,燕燕你回來了,這個人突然找上門說是你的未婚夫,要和我商量你的婚事。”雖然他已經極盡克製了,但說話的聲音依然像是在咆哮。
看著韓雲的眼神,更像侵略他領地的敵人一樣。
沈燕,“……”她偷偷的朝男友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對方他含笑的眸子,臉頰飛快的紅了一下。
比起沈明森的激動,韓雲則異常冷靜,被沈明森噴了一臉的唾沫,他還能笑眯眯的為對方添茶。
沈燕扶額,“爸,你先冷靜……”她不知道韓雲到底是作何想法,沈家和韓家的誤會還未徹底解開,現在貿然上門和她父親談婚事不就是找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