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歎了口氣：“小昭患上了恐懼症……”
她將剛才醫生對她說的話，全都說給了鄧老聽。
鄧老聽完後，臉色尤其複雜凝重起來。
“看來‘喀漠古城’那種地方，果然不是一般人能闖的！你們這次是九死一生，若不是單教授瞞著我，我肯定也要跟你們一塊去……”
鄧蓉芳其實一直都對‘喀漠古城’有著強烈的興趣。
若非這次單教授沒讓他們通知她，她大概率也要葬身在那座古城裏了。
“鄧老？”林婉兒張了張紅唇，欲言又止。
“看來我是沒命死在那裏了。”鄧老失笑地感慨。
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有些遺憾自己沒有跟隊友們一起去‘喀漠古城’，但也慶幸自己因此撿了一條命。
“單教授他們……”沉默片刻後，她突然認真地跟林婉兒確認。
林婉兒眼眶酸痛：“他們都沒能出得來……”
鄧蓉芳一時怔住，頓覺得難以接受。
仿若有什麼千斤重的巨石壓在她的胸口，令她喘不過氣來。
“徐江、趙磊他們都還年輕，怎麼也……”鄧蓉芳聲音哽咽了：“還有張姍姍跟賈力金，他們不都很有這方麵經驗的嗎？怎麼也沒能出得來？”
林婉兒聽她提到張姍姍，心裏又是一陣自責。
“姍姍是為了救我才犧牲的，賈力金為了陪姍姍……和她一塊殉情了！”她很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整個人窒息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林婉兒這段時間已經拚命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盡量走出來。
畢竟張姍姍是為了救她才犧牲的，她不想閨蜜就這麼白白死了。
她得替她好好活下去。
可每次一想到閨蜜的死，就如同多年前，子翼的死對她的打擊一樣。
林婉兒如同墜入萬劫不複的絕望痛苦深淵。
“原來是這樣！”鄧蓉芳聞言不禁恍然點點頭。
再看一眼林婉兒蒼白的臉色，仿佛下一秒整個人都要倒下去了。
她不禁歎了口氣，勸道：“婉兒，你要撐住！就算是為了死去的張姍姍，還有任子翼，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曾經任子翼的死，她親眼看見林婉兒有多痛苦，差點要隨他一起去了。
本以為那一次對林婉兒已經是滅頂的打擊了。
沒想到這次‘喀漠古城’，張姍姍也為了救她犧牲了。
老天對林婉兒未免也太殘忍了一些。
同樣的打擊，連番考驗她。
林婉兒深吸了一口氣，眼底慢慢湧出悲傷：“鄧老，有時候我真的很希望，死的那個人是我！”
鄧蓉芳很能體會她此時的感受。
她之前也是幹這一行的。
有時候親眼看到自己的摯友愛人一個個離自己而去，那種感覺真的生不如死。
“所以活得那個人才是最受折磨的……”鄧蓉芳理解地感歎。
林婉兒目光再次落到病房裏消瘦了一圈的古小昭身上。
雖然古小昭和她一樣活著走出了那座古城，但對於她的傷害跟影響，卻一定不比死掉的那些人小。
的確，有時候活著才是最痛苦的。
偏偏她們都沒法死掉。
古小昭還有自己的父母兄弟。
而她也有薄寒宇，跟她肚子裏的孩子。
她們根本沒法舍棄這些人去死。
隻能帶著遺憾跟自責，繼續煎熬地活著。
古小昭大概也是因為此，才患上了心理疾病吧。
林婉兒雖然沒她那麼嚴重，但她所要承受的一點不比古小昭少。
林婉兒跟鄧蓉芳一起走出醫院的時候，鄧蓉芳邀請她去她家裏做客。
“改天吧，我今天想去看望豆豆。”林婉兒婉拒道。
“豆豆？張姍姍的兒子？”鄧蓉芳怔了怔。
“是啊，張姍姍唯一的兒子。”林婉兒不禁感慨。
張姍姍臨死之前，已經把豆豆托付給她了。
她這次回來還有一個使命，就是替閨蜜好好照顧兒子。
鄧蓉芳聞言連忙點頭，眼裏充滿了憐惜：“這孩子也是可憐，這麼小就沒了媽了。”
林婉兒告別了鄧老，開車去了“古寶軒”。
賈力金跟張姍姍離開之前，把“古寶軒”交給了張胖經營。
還特別把張姍姍的一個遠方表姨莊姑請回來，照看兒子豆豆。
他們倆臨死前，把豆豆跟“古寶軒”都托付給了林婉兒。
林婉兒走進“古寶軒”，今天這裏的生意不錯。
張胖正在跟客人介紹一款古董。
她靜靜地等在一旁。
看著“古寶軒”如今生意興隆，忍不住想到賈力金這些年在這裏耗費的精力。
若是賈力金還活著，看到他的“古寶軒”現在越來越好，肯定又要跟她吹牛了。
林婉兒都能猜到他會說出哪些自鳴得意的話來。
想到此她忍不住就笑了。
可是很快又想到，那些話她怕是再也聽不到了。
林婉兒眼眶又濕潤了起來。
“林小姐，你回來了？”
耳邊傳來了張胖的嗓音。
林婉兒回過神來，抬頭望向他。
“是啊。”她穩住情緒，努力把眼眶中的淚水又逼退回去。
“怎麼沒看到老板跟張小姐？”張胖朝她身邊望了望，疑惑地問。
“他們……”林婉兒鼻尖一酸，心裏又是一陣緊縮。
“他們怎麼了？”張胖遲疑地追問：“是不是受傷了？”
張胖跟著賈力金幹了這麼久，多少知道他以前是幹什麼的。
這次賈力金跟張姍姍臨行之前，也特別跟他打過招呼。
他雖然不知道“喀漠古城”具體是個什麼地方，但隱約也明白那是一個危險之地。
林婉兒凝望了他許久，終於緩緩地啟唇：“他們……沒能回得來……”
張胖表情一驚，腦子像被什麼東西炸開了一般。
他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林婉兒的話可能是什麼意思。
可又不本能地願意接受。
林婉兒拍了拍他的肩膀，實在不願意再繼續這個悲傷的話題。
她走進裏屋，找到了莊姑跟豆豆。
“林小姐！”
莊姑一見到她就立即迎了上來：“是不是賈老板跟張小姐回來了？”
張姍姍臨走前曾經介紹她跟林婉兒認識，她自然認識林婉兒，也知道她是豆豆父母很重要的朋友。
“怎麼了？”林婉兒見她那個焦急的表情，不由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