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跟著薄寒宇來到他的車前。
薄寒宇替她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她彎身坐進去。
薄寒宇很快發動車子,將車子開了出去。
車內的氣氛極其沉默。
林婉兒跟薄寒宇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薄寒宇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上始終凝望向窗外,不肯多看他一眼的林婉兒,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雙手握在方向盤上,目光緊緊地望著前方的路況,俊臉冷峻深沉。
不知過了多久,林婉兒突然開口:“我不想跟你回盛世雲鼎別墅。”
薄寒宇深黑色的眼眸中快速劃過一抹什麼,淡淡地應了一個“嗯”字。
他調轉方向盤,將車子開去了“盛世雲鼎”別墅相反的方向。
林婉兒也不知道他要帶她開去哪裏。
但隻要不是回“盛世雲鼎”別墅就好。
她暫時不想和他回去。
薄寒宇的豪車開上了高架,一路往郊外的方向開去。
不一會兒,已經出了市區,駛向高速。
“你要開去哪裏?”林婉兒終於轉過頭來,疑惑地看向他問。
“不是不想回別墅嗎?帶你出去轉轉。”薄寒宇的嗓音沉穩有力。
林婉兒倏然驚怔:“這麼晚了?還要去哪轉?”
薄寒宇沒有回答她,神情高深莫測。
林婉兒也沒有再開口多問。
很快薄寒宇的豪車下了高速,又上了盤山公路,最後竟然停在了某座高山的山頂處。
“下來吧。”
薄寒宇說完後率先下了車。
林婉兒看了眼車窗外,也跟著他推開車門下了車。
晚上的山頂,光線雖然昏暗,但仍能看到周圍群山環繞,綿延不斷。
站在山頂,自有“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既視感。
“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
薄寒宇來到她身後,突然對她道。
林婉兒眼眸縮了一下。
他大晚上的把她帶來郊外的山頂,要跟她談話?
這萬一他們沒談攏,他是打算把她就地扔在這裏?
見林婉兒久久地沉默,薄寒宇又靠近她,微微俯身湊到她的耳邊問:“什麼事?”
林婉兒閉了閉眼,身子微顫了一下。
過了一會,才聽見自己用很平靜的嗓音問:“你移植的心髒是誰的?”
薄寒宇的心頓時緊揪。
林婉兒明顯感覺到身後的他高大挺拔的身軀僵了一下。
她立即轉過身來,目光與他漆黑的眸子對視。
薄寒宇的雙瞳此時如夜色般濃墨黑沉。
林婉兒盯著他看了一會,嘴角忽然掀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虧得她之前還抱有一線希望,安慰自己說,也許薄寒宇毫不知情。
現在看來果然是她太天真了。
他怎麼可能毫不知情?
“婉兒,你聽我說……”薄寒宇伸手撫上她的肩膀,試圖跟她解釋清楚。
林婉兒卻用力地掙脫開他,眼裏迸出一抹恨意跟受傷:“為什麼?為什麼之前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這麼多年,她一直都在辛苦尋找任子翼。
卻沒想到任子翼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而且他的心髒,竟然就在薄寒宇的胸腔裏。
薄寒宇俊臉幽暗,雙手不自覺的攥緊成拳。
“如果我告訴你,我其實也知道這件事沒多久,你信嗎?”他下顎線條繃的很緊,直視向她的雙眸道。
林婉兒眸子裏掠過一抹驚愕:“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跟你分開的那段時間。”薄寒宇啞聲開口。
這也是當時他堅決地要跟林婉兒離婚的原因。
他沒辦法接受林婉兒心中一直所想的那個人,他的心其實在他身體裏。
他一度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
所以才選擇了逃避。
而他這個答案,顯然也在林婉兒意料之外。
難不成他在做心髒移植手術的時候,都不知道移植給他的心髒是誰的?
林婉兒睫毛顫抖地厲害。
“你老實告訴我,任子翼是不是你殺的?”半響後,她壓著一口氣問。
薄寒宇心口滯了滯。
想不到她竟然會這麼認為。
“怎麼可能?”他毫不猶豫地否認道,俊美的臉頰上全是難以置信地震驚。
“既然他不是你殺的,為什麼你會移植他的心髒?”林婉兒直盯著他的眼反問。
薄寒宇微微眯眼,陷入了回憶中:“當年我出了車禍,差點失去生命!是我義父找到了我匹配的心髒源,救了我一命!”
林婉兒倏然一怔:“你義父?”
薄寒宇目光深不見底:“我義父他常年生活在國外,有黑色背景。”
林婉兒又沉默了一會:“我想見你義父。”
任子翼死的真相,她必須要親自調查清楚。
否則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薄寒宇連忙點頭:“好,我也打算跟你複婚後,帶你去國外見他老人家。”
林婉兒頭疼欲裂,冷淡地開口:“抱歉,薄寒宇,這件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我是不會跟你複婚的。”
自從得知任子翼的心髒,竟然就在薄寒宇的胸腔裏,她的太陽穴就抽痛得厲害。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跟他說什麼。
也不知道自己以後要如何麵對他。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是她萬萬沒有料到的。
隻能暫緩他們的婚事。
薄寒宇呼吸微微一滯,心口掠過一絲鈍痛。
這個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也能理解她。
但不代表他不難受。
明明他們倆已經重修於好,就差重新領證登記,正式複婚了。
沒想到在此之前,竟然橫生出如此變故。
他最不想她知道的事情,她還是知道了。
就算任子翼的死與他無關,他們都很難再麵對彼此。
“我知道!”
他幽歎了口氣,雕刻般俊美的臉廓變得幽暗冷凝起來。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各自沉默地站在一旁。
夜晚的山頂風很大。
他們各懷心思。
竟然就這樣在山頂站了一夜。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山邊升了起來。
林婉兒感覺到自己冰涼的身子被人從背後擁進了一具寬大溫暖的胸懷裏。
薄寒宇熟悉的男性氣息環繞著她。
她眉眼間盡是疲憊。
實在太累了。
心更累。
她沒有推開他,而是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裏。
與他一起看了這一次與眾不同的日出。
氣氛卻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