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經曆了一場大手術。
又遭逢人生巨變。
想要一點都沒有改變，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
如今方健明肯出來見她，已經是一個好的開始。
“老板……”林婉兒斂了下眸子，剛開口。
方建明便搖頭：“信騰我已經賣了，早就不是你的老板了！以後叫我健明好了！”
林婉兒愣了一下，衝他點點頭。
方建明伸手示意她坐下，然後讓王媽去上茶。
林婉兒重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方建明將輪椅推到她對麵的沙發旁，靠自己雙臂的力量支撐起自己，也挪到了沙發上坐下。
林婉兒原本想上去幫忙。
可又怕會傷害到他的男人自尊心。
隻好在一旁看著。
好在方建明手臂的力量比她想象中強大許多。
現在居然可以靠他自己一個人，將自己從輪椅上移到沙發上。
想必他平日裏沒少練習。
林婉兒由衷地稱讚：“你恢複的不錯！”
這她也就放心了。
之前她還擔心，方建明雙腿被廢後會一蹶不振。
現在看來是她多想了。
方健明淡淡地笑：“我現在沒事就一個人在家做複健，已經基本上能生活自理了。”
一般人要想恢複到他現在這個程度，起碼要一年半載。
可方建明隻用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已經能自理了。
可見他平日裏沒少下苦工。
林婉兒欣慰道：“這下鄧老可以安心了。”
“我就是不想成為她的負擔！”方健明彎了一下薄唇，對她感激道：“謝謝你這段時間能一直陪著我媽！”
林婉兒實在慚愧：“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如果不是你救……”
她話剛說到這裏，突然被方建明打斷。
“過去的事情，就別再提了！一切朝前看！”
見他似乎不想提他救她廢腿一事，林婉兒自覺地點點頭：
“好，一切朝前看！”
不過她欠方建明這麼大一個人情，她心裏肯定是要記下的。
隻是現在還不到她還的時候。
王媽親自泡好了茶，端了過來。
林婉兒接過，剛喝一口，就聽見對麵的方建明問：
“你最近怎麼樣？”
林婉兒聳聳肩：“還是老樣子，每天朝九晚五的去信騰上班。”
方建明聽她提到信騰，眸底掠過一波波瀾，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我聽說阮卿卿跳槽去了淩氏那邊後，總是搶信騰的客戶？”他慢條斯理地問。
林婉兒驚訝地調侃：“沒想到你還是很關心信騰嘛！”
她以為方建明賣了信騰後，就不聞不問了。
沒想到連阮卿卿最近總是搶信騰客戶這種事，方建明都知道。
方建明突然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我是關心你！”
林婉兒倏然一怔：“……”
他之前舍命救她，林婉兒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方建明對她不一般。
隻是她現在已經有了靳寒宇了，根本沒辦法回應他的感情。
隻能像好朋友一樣地關心他。
方建明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這句話容易產生誤會。
他低聲解釋：“你現在升職了信騰的副經理，若是擺不平此事，會影響你以後在信騰的威信。”
林婉兒盡量保持客套地微笑：“謝謝你的關心，我已經想到應付的辦法了。”
她說完又喝了一口王媽剛給她泡的茶。
氣氛有一瞬的沉默。
直到方建明又再次開口：“其實憑你跟薄寒宇的關係，沒必要在職場這麼拚……”
林婉兒表情一驚：“你知道我跟薄寒宇的關係？”
方建明沉默地點頭。
林婉兒實在驚訝，忍不住問：“你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方建明薄唇微掀：“從薄氏願意跟我們信騰合作，我就開始懷疑了，後來我又親自去查證，果然發現薄寒宇是衝著你來的。”
林婉兒聞言嘴角彎起一抹自嘲：“沒想到你那麼早就發現了，看來是我太遲鈍了。”
遲鈍到既沒有早日發現薄寒宇的真正身份，也沒有察覺老板方建明那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看來一直被蒙在鼓裏的人隻有她……
方建明目光幽深：“我知道有你在信騰，薄寒宇必然不會置信騰於不顧，看來我是賭對了，至少現在信騰沒有落到淩子翼的手上。”
林婉兒認真地凝望著他：“你放心，我會轉告薄寒宇，盡量把你的那些理念在信騰發揚下去，信騰一定會堅持國產。”
方建明心中寬慰：“有你在，相信信騰以後會發展的更好！”
“可是沒有你，又哪裏有信騰呢？”林婉兒饒有深意地衝他笑道。
接著又關心地詢問：“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方建明看著她回：“過段時間我可能會出國手術。”
林婉兒一愣：“手術？”
方建明俊臉深沉：“我在國外聯係了一個醫生，據說治愈我的腿很有把握，我想過去試試。”
“那真是太好了！”林婉兒立即替他高興。
如果這個醫生能夠把他的雙腿治愈，他以後說不定就可以重新站起來了。
方建明靜默了一分鍾，又道：“不管手術成不成功，我應該都會留在國外，再也不回來了！”
“……”
林婉兒聞言不禁怔住。
心裏驀然變得沉重起來。
方建明苦笑一下：“國內這邊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了！”
“……”
“今天就算我們最後的告別吧，我走那天就不臨時通知你了！”他眼眸變得更加深沉了。
林婉兒整個人卻僵住了。
沒想到方建明今天肯見她，竟然是要跟她告別的！
原來他已經做好了去國外的準備，再也不回來了！
她想開口勸他，重新考慮。
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方建明如今在這裏已經失去了一切，她有什麼資格要他留下來？
“如果你真的考慮清楚了，我祝你在國外一切順利！”
除了祝福，她真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還能對他說什麼了。
方建明若有所思地睨了她一眼：“我能最後擁抱你一下嗎？”
“……”林婉兒一愣。
方建明又黯然地笑了笑：“你不方便就算了！”
“沒什麼不方便的！”
林婉兒主動起身，給了他一個擁抱。
隻是一個朋友間的擁抱而已。
他拿一雙腿換了她一條命，一個擁抱不算什麼。
方建明在她耳邊說：“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