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翰看了自己的母親半晌，終於還是起身出去了，賀老夫人犯下的這些錯事真的是不能原諒的，作為兒子，他能保住賀老夫人的一條命已經算是盡了孝心了。
蘇翰都走了，三房的人自然都不會留下去了，隻是臨走之前，看著賀老夫人的眼神都有些複雜，尤其是柳氏，柳氏本覺得自己這個婆婆就是蠻橫了一點，吝嗇了一點，但卻沒想到賀老夫人竟然下手殺了靖安侯府的當家主母，雖然是為了三房，為了自己的丈夫和兒子，柳氏也是不能接受的，賀老夫人也看她不順眼，是不是也曾有過殺了她的打算？
孟氏打發蘇明騫將蘇明珠和蘇明蘭送回去了，囑咐她們不必害怕，也不要亂說，這才一個人留下來收拾鬆鶴堂的爛攤子。
孟氏現在真的有點感激蘇明月了，蘇明月剛才把鬆鶴堂的下人都發作了一番，碎嘴的都被蘇明月打發出去了，現在留下的人並不多，也都是知道輕重的，想必也不會亂說，若是真的要亂說，蘇家也不會手軟。
此刻的蘇嘯隻是坐在椅子上，沉默，軟弱，哪裏還有半點馳騁疆場的意氣風發，這個院子是他和王氏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可如今，物是人非，他優雅沉靜，落落大方的妻子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爹。”蘇明月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這樣的蘇嘯，是蘇明月不曾熟悉的，蘇明月記憶中的那個蘇嘯，不管是在戰場上受了多重的傷，也不會在自己這些子女的麵前表現出來，現在看來，蘇嘯卻是遠沒有他們想象中的豁達。
“爹沒事。”蘇嘯抬頭，對上子女擔憂的臉，努力擠出一抹笑容。
“爹，剛剛是女兒逾越了，攔下了爹爹，可娘她已經不在了，殺了賀氏也無濟於事，就算爹爹想要報仇，也還有別的方式，千萬不能搭上自己，女兒已經沒有母親和弟弟了，再不能失去爹爹和兄長了。”蘇明月說著淚就落了下來。
若是王氏還在，若是自己的弟弟還在，那靖安侯府現在一定不是這個樣子，若是自己有個弟弟，那他們就是兄妹三人，如果王氏也還在，那自己說不定也不會走上前世那條道路，王氏是絕不允許自己的女兒被一個偽君子欺騙的，也許自己現在正過著安定的生活，賀老夫人真正該死，可自己現在，還偏偏動不得她。
蘇明殊也是低著頭不說話，她剛剛是真的想殺了賀老夫人，可若是他真的動手了，那小妹怎麼辦？林致怎麼辦？整個靖安侯府又怎麼辦，難道為母親報仇真的要用蘇家敗落為代價嗎？
蘇明殊倒是不在乎旁的代價，蘇明殊在乎的是蘇明月和林致，一個是他承諾要給她終身做靠山的小妹，一個是跟他許了終生，他想一輩子疼寵的未婚妻，萬一自己出了事，她們怎麼辦？
“我知道你都是為了爹好，爹爹不怪你，是爹爹對不起你娘。”
細細想想，還真是自己對不起王氏，雖然蘇嘯和王氏在京城裏是出了名的鶼鰈情深，但說實話，蘇嘯卻沒有在妻子的身邊相陪太長時間，大部分時間，他都在西北征戰，整個蘇家的事，都壓在王氏一個人的肩頭，若是自己當初在京城，在京城為妻兒撐腰，那王氏說不定也不會出事，他們現在也還是一家五口。
“不，爹爹你沒錯，是賀氏，人心不足蛇吞象，若不是賀氏看上了靖安侯府的爵位，那娘她也不會出事，這一切，都是賀氏的錯，跟爹爹一點關係也沒有。”
蘇明月不希望父親把一切的過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蘇嘯這些年身上背著對王氏的思念過得已經很艱難了，若是再加了愧疚，蘇明月真的怕有一天，這一切會把蘇嘯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