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傾顏猛然轉頭看著柳寒煙問道:“大師兄你這是為何?無夢他去了哪裏?”慕容傾顏此刻麵無血色,她其實已經想到了什麼,隻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她十分的害怕。
柳寒煙的眼圈微紅,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傾顏師妹,你猜的不錯。任師弟他是去救人了,任師弟雖說修道時日不長,但他是真正的大丈夫!”慕容傾顏聽了柳寒煙的話並沒有流淚,她沒有時間流淚了。他強行衝開了柳寒煙在自己身上下的禁製轉身就要去追任無夢。
柳寒煙抓住她的肩膀繼續說道:“師妹你不能去,任師弟臨走之時托我照看好你。”柳寒煙說著在慕容傾顏的額頭上點了一下,慕容傾顏當下便暈了過去,在暈過去的時候她終於留下了一滴眼淚。她知道任無夢這一次恐怕是真的要與自己生死相隔了,她很是不甘。
柳寒煙對眾人說道:“眾位,任師弟為了救人肚子回轉。我們快些趕回天玄山,說不定還能讓師長們前來救援。”柳寒煙說著不再遲疑,當先抱起慕容傾顏的身體往天玄山飛去。
眾人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來路,弘法弘光齊宣了一聲佛號,也朝前路飛去。而任無夢此刻已經回到了五十戶村。自己家的房子已經是一片狼藉,任無夢沒有看到惡鬼的身影。這讓他心中不禁生出一絲喜悅,他心想:“那畜生定是回自己的老巢了。”想到此處任無夢不在遲疑而是朝著張姐的家飛去,張姐家中的燈還亮著,此刻的五十戶村是如此的平靜。這裏除了任無夢的家,其餘的房屋都還完好無損。就好像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很是。此刻,任無夢的心卻再次提到了嗓子眼,這種過分的安靜反而讓他有些覺得發毛,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不過雖說任無夢心裏覺得不對勁,但她並沒有任何的猶豫就衝進了張姐的家中。任無夢看了看四周,之間在一個角落的竹籃裏一個嬰孩正在那裏熟睡著。任無夢快步走了過去,看著孩子熟睡的模樣,任無夢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下,他覺得自己方才是多慮了。然而就在任無夢的抱起孩子想要轉身的時候,一股陰風吹的任無夢渾身一陣冰涼。接著,一個聲音傳入了任無夢的耳中:“我早就料到有人會回來救人,但沒想到居然是你這個修為低微的家夥。唉,看來我今日是注定要做賠本的生意了。不過你的修為雖然低微,可怎麼也頂的過幾十個凡人了。今日你必死,但你死的並不冤枉。知道你是如何死的嗎?因為你太喜歡逞英雄了。”惡鬼說著渾身爆發出衝天的鬼氣,一股紅色的光芒將整個屋子籠罩在其中,任無夢也被籠罩了進去。惡鬼發出怪笑聲,而後朝著任無夢慢慢的走了過去。他覺得自己勝券在握,沒必要如此的心急。他似乎並不想那麼容易就吸收掉任無夢的真元,今日他付出的實在是太多了。他想要慢慢的欣賞自己的獵物,他想要慢慢的將任無夢折磨死,這樣他才能平靜自己的心。
可就在惡鬼將要靠近任無夢的時候,在那前方的一片紅色之中一點點金光亮了起來。那點金光起初隻是一點,到了後來越來越大,慢慢的金光變成了一個人形。惡鬼看到這個情景先是一愣,而後他繼續朝任無夢走去。他不相信在這種境地下還有什麼人可以逃脫,這是惡鬼用他的本命真元發出的鬼氣,一旦包圍住自己想要包圍的東西,那就絕對不會讓對手逃脫。
惡鬼一步步的朝著任無夢逼近,那團金光在滿屋子的紅色光芒當中顯得是那麼的顯眼。那團金光自然是任無夢發出的,他在危機時刻運轉了《逍遙道經》裏的功法護住了自己與孩子。任無夢就這樣看著惡鬼一步步的朝著自己走進,他並沒有動。那隻是那樣看著,平靜的看著。等到惡鬼靠近任無夢的時候異變發生了,在惡鬼的大手朝著任無夢抓取去的時候一根銀色的棒子一下打在了惡鬼的手心。惡鬼疼的大叫了一聲,而後整個人退出了張姐家的房屋。任無夢沒有耽擱,很快的也衝了出去。他飛到了天上,與惡鬼相對而立死死的盯著惡鬼。
惡鬼的那隻被龍吟打中的手流出了黑色的血液,看起來很是惡心很是猙獰。他同樣死死的盯住了任無夢,在他的眼中充滿了怨恨,充滿了憤怒。他嘶吼著,就像一隻發狂的野獸一般。吼叫了半天,惡鬼對任無夢說道:“我今日若不殺了你我就不是惡鬼,你讓我流血了,很好。已經不知多少年沒人可以讓我流血了,你說第一個。不過你會死的比任何都難看,我可以像你保證。”惡鬼說著他的身體發生了變化,他那原本就已經腐爛的身體此刻已經完全脫落,露出來的是一副骨架。這骨架與一般的骨架不同,這骨架居然是血紅色的很是駭人。
一副紅色的骨架,配上一個白色的骷髏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但帶給人的恐懼似乎比一具完全白色的骷髏更加的強烈。惡鬼再次發出了可怖的笑聲對任無夢說道:“你很不錯,你是這一萬年來唯一一個讓我露出自己的本體的人,你應該感到自豪,因為你說死在我的本體之下的。”惡鬼的聲音仿佛可以冰凍一切,任無夢已經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僵硬了。
任無夢心中雖說無比的恐懼,但嘴上卻並不示弱的說道:“你這死了一萬年的畜生,為何不去投胎反而在人間為害。你已經死了一萬年了,恐怕如今連坐孤魂野鬼的資格都沒有了吧?”任無夢說著將手中的孩子背在了背後,孩子很乖居然沒有發出哭聲。任無夢平複了一下自己心緒接著說道:“我知曉你為何不去投胎了,因為閻王讓你投豬胎所以你不願意啊。”任無夢之所以說那麼多,並不是以為他想與惡鬼胡扯,而是想要拖延時間他心中其實在思考如何擺脫這惡鬼。任無夢現在已經不是想要滅了惡鬼,他隻想擺脫惡鬼。白龍雖說有可能可以對付惡鬼,但是白龍想要發出威力需要變的很大,變大雖說不慢但需要時間。
惡鬼此刻已經幻化出自己的本體,他隨時可以攻擊任無夢,但白龍不能隨時攻擊惡鬼。若是惡鬼看到白龍有什麼動作,一定會立馬攻擊任無夢。到了那個時候,任無夢恐怕死多生少了。
惡鬼聽了任無夢的話一愣,他發愣是因為任無夢在此情此景下說出這樣的話讓他感覺有些別扭。一個將死之人居然還能說出如此隨意的話來譏笑對手,這是惡鬼萬年來從來沒有經曆過的。惡鬼,萬年前因滿含怨氣而死。死後因怨氣國盛而不願去地府投胎轉世,他靠著一股怨氣存於三界之間,日子久了便成了惡鬼。一萬年來他的怨氣並沒有減退,而是每日都有所增加。而且時日越久怨氣增加的速度也就越快,到了今時今日,一般修道者中所謂的那些高手已經完全無法與之對敵了,更別說降服於他。一萬年來凡是與惡鬼動過手的人死前都是一副驚恐的表情,好一點的也是滿臉的憤憤之色。可是從來沒有一人在麵對惡鬼之時臉上是帶著笑容,而今日在他麵前的這個年輕人,這個修為隻是煉神境界的年輕人卻正笑著。
惡鬼手上動作並沒有停下來,或者說他此刻已經不用再做任何事情,他的法力已經聚集完成隻需意念一動便可發起攻擊。他看著任無夢說道:“你這個自不量力的小子,死到臨頭了還如此的油嘴滑舌伶牙俐齒的。好,我今日倒是要聽聽你能說些什麼。我雖為惡鬼,但有很多時候還是很和氣的。說吧,你隨時有可能會死的。”惡鬼此刻看任無夢的眼神就如同貓看老鼠一般。也確實是如此的,以任無夢的實力根本不是惡鬼的對手。惡鬼若是想要殺死任無夢的話,隻需要動一動手指就可以了。想想方才,柳寒煙幾人合起來的力量都不是惡鬼的對手。而柳寒煙幾人都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其修為甚至快要鄰近坐化。那麼多年輕一代的高手加起來都不是惡鬼的對手,任無夢就更不可能打的過他。所以,他此刻根本就不怕什麼。
任無夢眼珠一轉,他知曉惡鬼此刻已經放鬆了警惕。他也不知自己要做些什麼,但他知道自己要拖延時間,隻要自己多活一刻,那就有可能活下去。任無夢再次開口說道:“你以為自己修為很高嗎?告訴你,就算你修為再高也是沒什麼用處?修為再高你也隻不過是一隻鬼而已,你能像我這樣享受人間的一切嗎?你不能,你能像我一樣與心愛的人在一起嗎?你不能。世人見你如避蛇蠍一般,你存在世上還有什麼樂趣,要我說你幹脆再死一次算了。我說的是真心話,我要是你早就再死一次了。”任無夢說這話的深情很是認真,看上去完全是發自肺腑之言,惡鬼聽的一愣一愣的,他在任無夢說這些話的時候,甚至還仔細的想了想任無夢所說的話。對於修道者來說,追求大道的過程並沒有凡人所認為的瀟灑。他們這些修道者所感受到的是寂寞與孤獨,無論是正道中人還是魔道中人都是如此。修真者也是凡人修煉而成的,是凡人就會有自己原本的父母親人,雖說很多人是孤兒,但還是有很多人不是。
當一個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從自己身邊一個個的死去,當發覺一起都離自己遠去的時候,修真者心中擁有的也隻是一種痛苦而已。惡鬼也是如此,他雖然變成了惡鬼但卻不像一般的鬼怪那樣失去了前世的記憶。他憑借著強大的怨念強行留住了自己的記憶,他記得自己的家人與好友,甚至是自己的妻兒。他並沒有遠離他們,他看著他們一個個的離開自己那也是一種痛苦。所以,當任無夢說這些話的時候,那些他曾經內心深處的想法都冒了出來。
任無夢將惡鬼的表情看在了眼裏,他知曉惡鬼是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於是趁熱打鐵的說道:“其實,你不一定要灰飛煙滅,你隻需自行到地府去跟閻王說明自己要投胎重新做人也不是不可以的啊。無論你一萬年前有什麼冤屈,再怎麼說時光已經過去了一萬年該過去的就過去吧,總要向前看啊。”任無夢此刻就如一個老學究一般老氣縱橫的說道,這些話他也是聽來的。以前在家中的時候村裏有些老人是讀過幾天書的,所以也就經常說些任無夢聽不懂的話。自從上了天玄山之後,任無夢在王大力的教導下懂得了很多東西。王大力此人雖說在道術修為上不怎麼好,但這麼多年來跟著一清道人,他的學問倒是還可以學的很是不錯。
惡鬼聽了任無夢的話沉思了起來,但他的眼睛卻一直看著任無夢。任無夢此刻並沒有逃走的打算,他知道惡鬼是不會因為自己的幾句話就放過他的,若是自己現在逃走的話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他就那樣站著,靜靜的看著惡鬼,他此刻隻希望惡鬼真的被自己說動了。
過了半晌,惡鬼眼中凶光一閃,任無夢的心再次冰冷了起來。惡鬼惡狠狠的說道:“一萬年前,天下人負我,我成為惡鬼後曾經發下重誓要報複世上所有的人。你方才說的話自認為可以將我引入你所謂的正途嗎?我告訴你,你錯了。你剛才說了那些話之後我的確是在沉思,隻不過並非你所想的那樣。我沉思的是我曾經的誓言,本來我已經有些茫然了。一萬年的歲月的確可以淡化很多事情,不過你今天的提醒又讓我堅定了自己的誓言。我今日不僅是要殺了你,我還要殺盡全天下所有的人,受死吧!”任無夢臉色慘白,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惡鬼會因為自己的話變的更加殘暴。任無夢念想間,惡鬼已經發出了自己的招式。
隻見一個把紅色的骨劍朝著任無夢打來,說來者是骨劍恐怕不是很貼切。那個樣子看上去更像是一根長長的骨刺,隻是比先前惡鬼發出的那些大了很多,威力自然也大了不少。那骨劍剛剛發出的時候,任無夢已經感到了強大的怨力,還有很多邪惡的力量。任無夢趕忙將龍吟擋在自己身前,同時,他的身上金光再次大盛,虛無寶甲在此刻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就在任無夢打算硬抗這一擊的時候,一個紅色的身影飛到了他的身邊。那個紅色的身影手中法訣連動,片刻的功夫一個巨大的粉紅色的花瓣已經擋在了任無夢與那身影的身前。就在那花瓣擋住二人身體的時候,血紅色的骨劍也已經撞上了粉色的花瓣。任無夢與那突然出現的身影渾身巨震,二日連連後退,一直退了五十多米才停了下來,此刻他們體內氣血翻騰。
還沒等任無夢問自己身邊人一些什麼,那個人先開口了:“好險啊,相公,若不是奴家來的及時恐怕相公你就要真的去與這惡鬼作伴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自稱任無夢為相公的妖姬。當初在臥龍山上之時妖姬說自己要到天玄山下等任無夢,五十戶村正是在天玄山腳下。妖姬在附近遊蕩,聽到這邊有動靜就趕了過來,正好看到了任無夢與惡鬼對視著。
任無夢看著妖姬,眼中充滿了感激。若不是妖姬幫他擋了那一下,任無夢真的是多半要隕落了。任無夢問道:“你這法器能擋的住惡鬼的攻擊嗎?”此刻惡鬼並沒有停手還在繼續攻擊著。任無夢兩人身前的花瓣猛烈的晃動著,不過花瓣並沒有碎裂,居然抵擋住了惡鬼的攻擊。任無夢沒有想到看起來不禁打的花瓣,居然可以抵擋的住惡鬼那麼猛烈的攻擊。他之所以問妖姬是否能抵擋的住,是因為他想讓自己安心,他想知曉自己是否能活下去。
妖姬聽了任無夢的話皺眉道:“恐怕抵擋不住太久,這惡鬼的怨氣太重。我這法器本是我的護身法寶之一,今日說不定就要毀了。”任無夢聽了妖姬的話,剛剛燃起的希望又涼了。
任無夢想了想說道:“妖姬你先離去吧,若是我有命在的話一定幫你奪回你的魂魄。但若是我不幸死了的話,那可不算是我說話不算話,而是天意如此,快走吧。”任無夢說完就要出去與惡鬼拚命,可他剛移動身形卻被妖姬拉住了。還沒等任無夢再說什麼,惡鬼又一波攻擊發出,這次是十把骨劍一起發出。任無夢與妖姬感覺到了強大的壓力,險些支撐不住。
還好妖姬的保命法寶很不一般,在妖姬的強力推動下居然擋住了惡鬼這一次強烈的攻擊。妖姬擋下攻擊後對任無夢說道:“相公你傻了不成,我擋住他的攻擊,你召喚出白龍我們走就是了啊。”聽完妖姬的話任無夢愣一下,他此刻又想要扇自己的耳刮子了。任無夢剛開始的時候是想著如何逃脫,到了惡鬼發起攻擊的時候他想的卻不是逃走,而是抵擋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