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並沒有認出任無夢,因為此刻的任無夢衣著比以前華麗了不少。任無夢一身月白色的道袍,看起來有些出塵的味道。他的皮膚也比原來白了不少,可以說與原來有很大的不同。再加上老婦人的眼神並不是很好,村裏的年輕人能認出任無夢,老人卻不能馬上認出來。
任無夢跑了過去,他一把抓住老婦人的手跪了下去帶著哭腔說道:“娘,我無夢啊娘,我回來娘。”任無夢此刻的真情流露,讓身後的幾人也是一陣的惆悵,有些傷感。就如慕容傾顏所說的,修道者並不是要徹底斷絕七情六欲,那樣的話又如何去愛世人呢?
老婦人聽了任無夢的話仔細的看了看自己麵前的男子,而後抱著任無夢大哭道:“無夢啊,你可算是回來了啊。你這幾年怎麼也不給家裏燒個信啊,我和你爹爹可是急死了啊……”
任無夢擦了擦眼淚說道:“娘,是兒子不好。山上的事情實在多了些,跟師父學藝幾年也就空閑回來。娘,你和爹身子都還好吧?”在任無夢母子說話間,前方的屋子裏又走出一人。這是一個看起來更加蒼老的老人,他的皮膚黝黑,有些發胖的樣子。
這老人快步走到任無夢的身前,有手裏的煙袋二話沒說敲了任無夢的腦袋一下才說道:“你個小兔崽子,這些年都去了何處?怎麼也不回家來看看呢?”老人話語雖說有些嚴厲,但字裏行間卻透著濃濃的關切之意。任無夢被老人用煙杆敲了一下也不反駁,隻是一個勁的傻笑著。此人自然就是任無夢的老爹,要不然的話任無夢也不會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
一家三人一陣噓寒問暖之後,任無夢的娘才注意到了任無夢身後的一群人。老人家看著這些人,有道士,也有和尚,還有女子,便有些疑惑。她問任無夢說道:“無夢啊,這些都是……”任無夢一拍腦袋,這才想起身後還有一群人等著自己呢,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幾人。任無夢轉身對自己的父母說道:“爹娘,這幾位都是我的師兄師姐。這次他們陪我一起回來看看,嗬嗬。”任無夢說完走到了柳寒煙身邊,柳寒煙上前一步他臉上滿是和善之色。
柳寒煙對任無夢的母親和顏悅色的說道:“老婦人,我是無夢的同門師兄。這幾位也都是我們的同門,嗬嗬。”柳寒煙看任無夢的母親還是有些不解的看著任無夢身邊的慕容傾顏、水靈,還有就是弘法弘光兩個便繼續說道:“老夫人,這兩位佛門的大師乃是與我門派交好的佛門弟子。今日我等雖師弟一同回來,還請老夫人不要怪我等叨擾。”柳寒煙並沒因為任無夢的母親是村婦兒怠慢,他很是恭敬,對任無夢的老爹也是如此。柳寒煙這樣有禮,任無夢的爹娘心裏也是高興。方才兩位老人一直是提心吊膽的,生怕這些人是什麼不好惹的人。
任無夢的母親放下了心,這才上下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柳寒煙等人。老人握住柳寒煙的手笑著說道:“娃,你是與無夢一起學藝的人吧?你以後幫俺多照顧無夢,無夢自小在村子裏長大沒見過什麼世麵。我一看你們啊,都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以後多幫著他一點。”
柳寒煙聽了任無夢母親的話認真的說道:“老夫人您安心,我自然會將無夢師弟當做親兄弟看待的。無夢師弟天資聰慧深受門中長輩器重,您二老切放寬心,任師弟在門中不會受氣的。”柳寒煙說的是實話,任無夢現下的境地一清道人想不器重他都不行。至於張清淵等人,他們在前一些日子任無夢與那些外來人比鬥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任無夢的不凡了。任無夢現下又得了神兵,白龍也已顯露在眾人眼前,這一切想必此刻已經穿到了張清淵等人耳中了。
任無夢聽了柳寒煙的話有些難為情了,他自己知曉自己都不是靠自己的實力。他多方遇險可以說都是靠著外物化險為夷,此刻聽柳寒煙說自己天資聰慧任無夢有些別扭了。這時任無夢的老爹扯了扯自己老伴的衣袖說道:“別在這說些沒用的了,家裏來了那麼多人還不趕緊請進去。”聽自己老爹如此說,任無夢趕緊將柳寒煙等人迎進了屋子。李天平由始至終都是一臉的不屑,因為任無夢的見與他家實在是沒法比的,他對任無夢更加的鄙視了。
到了屋裏,任無夢的老爹有問起了任無夢這幾年的事情。他問任無夢道:“無夢啊,你如今學的是個啥?學的如何了?什麼時候能出師啊?”當初任無夢跟家裏說自己要去學藝,他老爹還以為他要學的是個木匠什麼的。任無夢被老爹如此一問,一時間不知如何說了。
水靈這個時候開口道:“老爹,任師弟他如今是個道士啊。學的都是一些法術之類的,可厲害了啊。”任無夢的老爹一聽這話,臉很快就沉了下去,任無夢看到這情景嚇得打了哆嗦。任無夢母親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眾人看了二老這一副樣子都有些不解,不知是為何。
任無夢的老爹沉著臉問道:“你如今自行做了道士,那我任家的香火又該如何。你應該知道,我任家想來都是一脈單傳。你難不成想要我們任家到了你這一代絕後嗎?真是大大的不孝!”任無夢被自己老爹訓斥也不反駁,隻是低頭不語靜靜的聽著,他早就料到了。
柳寒煙聽明白了老人發怒的理由,站起身恭敬的說道:“任老爹您先別動怒啊,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任師弟雖說入我道門,但還是可以成婚生子的。我天玄弟子男女之間可結合成道侶。”柳寒煙說到此處頓了頓,看到老人還是一頭霧水,柳寒煙苦笑道:“所謂道侶與成婚沒什麼差別,總之您不用擔憂任家香火就此斷送。等過個幾年任師弟與到了哪個喜歡的女弟子若是兩人談的來,寒煙這個做師兄的當從中撮合。”不得不說柳寒煙真的是個老好人,為了讓任無夢父母安心,他當起了任無夢的媒婆。任無夢怎麼也沒想到,柳寒煙會如此做。
一旁的慕容傾顏此刻卻在心裏暗笑心想:“這任師弟的父母還真是如此,將香火看的如此重要。”任無夢老早就問個慕容傾顏天玄弟子能否成婚,那時起,慕容傾顏便了然了。
任無夢的母親聽了柳寒煙的話臉上有露出了笑容,任無夢的老爹也不在板著個臉了,他將自己的煙袋點燃抽了一口對任無夢說道:“無夢啊,不管你幹什麼差事,但有一些話你要記在心上,那就是不要往了為我任家傳宗接代。這可是大事,懂了嗎?”任無夢聽了自己老爹的話沒有說什麼,隻是一個勁的連連點頭。任無夢很是孝順,對自己的爹娘向來不敢違逆。
任無夢的母親仔細打量了一番慕容傾顏說道:“女娃,你為何蒙著臉啊。就算臉上有什麼,這都到家了,我看還是拿下來吧,這樣蒙著怪難受的。”任無夢的母親是處於善意。
大家聽了任無夢母親的話都看向了慕容傾顏,他們其實都見過慕容傾顏不戴麵紗的模樣,但也知道慕容傾顏不會輕易取下自己的麵紗。可慕容傾顏本人聽了任無夢的話卻是柔聲說道:“老媽媽說的是,我這就取下麵紗來。”慕容傾顏的話倒是讓眾人一陣發愣,他們沒有想到慕容傾顏會因為老人家的一句話就答應取下麵紗,就算在天玄宮除了師長們其他的弟子也很難見到慕容傾顏的樣子。可是此時,慕容傾顏卻如此的好說話,連柳寒煙也覺得意外。柳寒煙想了想看向了任無夢,在那一瞬間他似乎是明曉了什麼,柳寒煙的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他並不是對慕容傾顏沒有好感,但也絕非的到了死纏的地步,那隻是一種仰慕。如今察覺到任無夢與慕容傾顏之間的關係有些為妙,柳寒煙心裏雖說有些失落但也並非不悅。
任無夢的母親看著慕容傾顏將白紗取下,她原以為慕容傾顏是因為臉有什麼不雅的地方所以才蒙了起來。可當慕容傾顏拿下了白紗,縱然任無夢的母親不是什麼少年人可是也被驚了一下。任無夢的父親也是如此,看到這個情景任無夢隻是苦笑。他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五十戶地處九州界偏遠之地,村子裏原本就很少有人來此。如今一下子來了那麼多人,而且男女都是長的如此的俊秀美貌。就算是兩個出家的和尚,也並非一般人的相貌。特別是慕容傾顏,那一張美麗的臉龐在任無夢的父母眼裏簡直就是九天仙子下凡了。任無夢的父親雖說平日裏總是凶巴巴的,但此刻見到慕容傾顏的那張傾世的容顏還是與自己的老伴一般說不出話來。任無夢的母親盯了慕容傾顏良久才說出了一句:“我的老天爺啊,這世上怎麼會生出如此標誌的人兒,簡直就是畫裏畫的一般啊。”任無夢的母親說著就想伸手去摸慕容傾顏。
可老人的手快要摸到慕容傾顏臉的時候,手卻又縮了回去。老人是怕自己的手太髒了,將慕容傾顏如玉一般的臉摸花了。任無夢的母親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將手在身上擦著。慕容傾顏自然是知道老人想要做什麼,她伸出纖纖玉手,將老人的手拿了起來而後放到了自己的臉上。任無夢的母親嚇了一跳,想要將手縮回來。慕容傾顏卻說道:“老媽媽,不礙事的。您若是喜歡,那就隨意吧。”眾人看到這個場景又是一陣無言,慕容傾顏今日的表現很是讓他們驚訝。這平日裏除了柔月師太敢對慕容傾顏如此,天玄宮上至張清淵,下至最低資格的弟子誰敢對慕容傾顏如此。而今,慕容傾顏卻放下架子,讓一個老婦人如摸自家孩兒一樣摸自己的臉。不是說任無夢的爹娘是鄉下人就低旁人多少,隻是這一幕多少讓人覺得訝異。
任無夢心中莫名的有一股暖意升起,他沒想到,慕容傾顏居然對自己的老娘如此的尊敬。任無夢的母親也覺得慕容傾顏這個女子很是隨和,他在心裏說:“若是我家無夢能討個這樣的女子做媳婦的話,那該多好。”可老人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又被老人自己給否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又轉頭看著慕容傾顏心說:“我那兒子雖說為人不錯,但如何配的上這女娃?”
任無夢的母親拉著慕容傾顏坐在自己的身邊,任無夢也重新坐回了床上。他想了想問自己的老爹說道:“爹,我走的這幾年家裏的地還好嗎?收成如何?”任無夢平日在家,家裏的地都是他幫著料理,一想到自己當初腦子一熱就跟一清道人離去,把家裏的活都留給了自己的爹娘,任無夢就是滿心的愧疚之意,當任無夢看到自己老爹的表情後心下更是冰冷。
任無夢一咬牙說道:“爹,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留在家裏侍奉你們二老。”眾人聽了任無夢的話神態各異,慕容傾顏皺了皺眉頭。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終究是沒說出來。
柳寒煙也是眉頭微皺,弘法弘光兩個人則是滿臉的微笑。李天平也在笑,但他並不是如弘法弘光兩人那般因為任無夢的孝道感動而笑,他是因為任無夢說要離開天玄而笑。任無夢離開了天玄,那就沒人再糾纏任無夢了。當然,所謂的任無夢糾纏慕容傾顏,隻是李天平的想法而已。若是任無夢離開了天玄,那李天平或許會殺了任無夢。任無夢離開了天玄山也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天玄弟子了,若是如此的話李天平殺了任無夢的話,就會沒太多的人注意。
任無夢的老爹聽了任無夢的話擺了擺手說道:“並非不是我一人幹不動地裏的農活。即使你不在家中,地裏的農活有我與你娘,再加上村裏人的幫忙也還是沒什麼大礙的。隻是……任無夢的老爹說到這裏臉色變的有些蒼白,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隻是近來村裏有惡鬼作祟,弄的村裏人夜裏都不敢出門,人心惶惶的。村裏二狗子家的小兒子都被惡鬼給弄死了,真是怕人的很。此刻村裏的一些老人商量著是不是應該全村遷到別處去,這樣才有活路啊。”任無夢與柳寒煙等人聽了老人的話都皺了皺眉,心想看來這人世間真要大亂了。
任無夢愣了愣問自己的老爹道:“不對啊爹,我方才進村的時候花兒和孩子們都在那裏玩,沒見到人都躲在屋裏不出來啊。”任無夢方才明明見到村子裏沒什麼變化,都與之前一樣。孩子們臉上也沒什麼恐懼之色,看起來非常開心,而且剛才花兒也沒提起這件事。
“這些事情都是我們大人處理,怎麼會將孩子牽扯進來。很多孩子雖說知道二狗家的那個小兒子不見了,但也不知他去了哪裏,我們大人隻對他們說走丟了而已。這是村長吩咐的,不想讓孩子們引起恐慌。”任無夢的老爹開始大口大口的吸煙,似乎隻有這樣可以減少自己的恐懼感。任無夢等人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他們都預感到了這絕對不是什麼謠傳。
任無夢想更加清楚事情的情況,繼續問自己的老爹說:“那村裏的人怎麼會知曉是惡鬼所謂,或許是別的什麼也不一定啊。村裏有人見過那惡鬼嗎?若是沒有的話不好判定啊。”
任無夢的母親歎了口氣說道:“自然是有人見過的,二狗子就見過那鬼。他兒子就是當著他的麵被惡鬼挖了心,不過他逃了回來,也算是他命大了。當時已經快到村口處了,那鬼似乎不想到人多的地方來,就退走了。後來又有幾個人死了,村裏人這才知道真的有鬼啊。”
任無夢看了看柳寒煙,柳寒煙對他點了點頭說道:“此事我看我們要管上一管了,身為修道之人自當為民除害。今晚我等就去會會這惡鬼,定要將它打的永世不得超生。”柳寒煙的話語雖說很是平淡,但他的眼中卻閃著寒芒。柳寒煙雖說表麵上很是和善,但若是真動起手來,其實力是很驚人的。據說他在三年前就已經過了坐化的境界了,可謂是很強大的。
“對,我不能讓那惡鬼禍害村子裏的百姓,說不得就將他滅了!”任無夢也發狠了。
任無夢的父母聽幾人的話語明白他們想做什麼,任無夢的老爹說道:“你們瘋了不成,那可是鬼啊。你們都是凡人,怎麼能對付的了那些個惡鬼呢?不要胡鬧。”
任無夢再次看了看柳寒煙,柳寒煙笑了笑。任無夢轉而對自己的老爹說道:“爹娘,不瞞你們了,兒子這幾年乃是在前方千裏外的天玄山上學藝。學的並非是一般的東西,兒子學的是道術。這道術,也可說是專門驅鬼用的。”任無夢的爹娘聽完任無夢的話眼睛都睜得很大。他們不敢相信自己兒子所說的話,自己的兒子原本是個農夫,怎麼就成了修道之人了呢?
任無夢的母親想了想說道:“那惡鬼據說很是厲害,城裏的那種道士恐怕不管用。我看你們還是不要冒險了。要不然你們這些個孩子都要死在那惡鬼的口下,這絕對不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