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已到,請宜人小姐上轎。”一旁,禮官的聲音再次響起。
禮官的呼聲落下,馬伊伊隔著一層大紅蓋頭,側身看向馬秉釗。
“哥哥……”
她叫的是哥哥,而不是大哥。
猶記得,很小的時候,她一直喚他哥哥。
喚完一聲哥哥,馬伊伊心中微澀,想說千言萬語,可話到嘴邊,卻又一語難成,最後,變成了淡淡的嗚咽。
北嶽帝壽宴之後,哥哥就該回山莊了吧,她,好舍不得。
她私自離開山莊,亦許久沒見父親,母親了,很想念……
一聲哥哥傳入馬秉釗的耳中,馬秉釗身子微微僵了僵,他再看著馬伊伊,眸色柔和了幾分。
生在那種家庭,身為嫡長子,注定是淺親緣,寡情緣,終其一生身旁胖佳人無數,又能如何?到頭來,不過是孤家寡人罷了,還能喚他一聲哥哥的,也唯有身旁的小丫頭了。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隔著一層龍鳳呈祥的紅蓋頭,輕輕撫了撫馬伊伊的頭,笑了笑,溫聲道:“爺爺,去吧,哥哥會看著你幸福。”
“哥哥……”馬伊伊嗚咽。
馬秉釗有些念念不舍的收回手,道:“上花轎吧,再哭,妝可花了。”
銅鑼,絲竹聲起,禮官又一次催促。
孔祥宇見馬伊伊嗚咽難止,幹脆攬腰,將她抱了起來。
馬伊伊蒙著蓋頭,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待定住神,依然落入了一個幽幽青竹香的懷抱。
“你……你幹什麼?”她將臉埋在孔祥宇的懷中,小聲輕輕的問道。
“為夫抱你上花轎。”孔祥宇低垂眸子,寵溺的看著懷中的美嬌娘,溫聲輕語道。
吉時已到,他可不想自家親親小娘子和大舅子談兄妹親情,而,耽誤了拜堂的時間。
繼而,孔祥宇向馬秉釗略頷首,算是打了招呼,便抱著馬伊伊朝著八抬喜轎走去。
圍觀百姓見孔家小公子竟然親自抱著新娘子上花轎,頓時議論紛紛,驚歎聲四起。
有人說:“孔小公子真是有情有義之人啊。”
又有人說:“孔小公子與宜人小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在眾所紛紜之中,孔祥宇將馬伊伊抱上了花轎。
“伊伊,安心嫁給我,你若是想回碧石山莊,過些時日,我陪你回去便是。”放下轎簾之際,孔祥宇還不忘安撫一聲。
“嗯。”馬伊伊心中吃蜜,點了點頭。
銅鑼,禮樂聲起,宛若長蛇的迎親隊伍,迎著漫天花香,踏著滿城紅毯,浩浩蕩蕩的向著左相府而去。
左相府
雖是相府喜事,卻亦是聯姻,北嶽國朝野上下,自是不敢怠慢。
此時,左相府內,早已是賓客滿堂,就連二皇子夜璃,大皇子夜嶺都到了。
迎親隊伍已回。
左相府門前,喧天的禮炮聲,劈裏啪啦響起。
孔祥宇踏鐙下馬,踢花轎,掀轎簾,用一條絢麗的紅菱牽著馬伊伊下轎,兩人入了相府大門,朝著喜堂而去。
喜堂之上,龍鳳對燭,燙金囍字,尤為耀眼。
孔左相,孔相夫人笑容滿麵的端坐在高堂座上。
吉時到,禮官宣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摻入洞房……
禮畢,在眾目睽睽之下,孔祥宇便牽著馬伊伊去了洞房,將一眾賓客全丟給了孔老丞相。
洞房內,紅紗飄幔,紅燭搖弋,如夢似幻。
“二公子,二少夫人。”丫鬟行禮。
孔祥宇揮了揮喜袍,淡淡吩咐:“都下去吧,這裏不用伺候了。”
“是,二公子。”丫鬟應聲退卻。
馬伊伊坐在喜床上,低垂著眸子,入眼,正是孔祥宇那雙鑲了金絲邊的黑雲靴,雲靴入目,看得她分外緊張。
自詡沒心沒肺,不嬌柔,不造作,此時,卻也覺得自己僑情得厲害,紅蓋頭下,雙頰如火慢灼細烤,令她緊張,心慌得快要喘不過氣來,情不自禁間,雙手放在膝蓋上,纖纖十指,竟然抓緊了身上的喜袍。
“伊伊……”
孔祥宇眉眼含笑,輕喚了馬伊伊一聲,然後邁步走向喜床。
腳步聲細碎,聲音溫潤悅耳,馬伊伊聽得頭暈暈,心慌慌,手下更是抓緊了自己的衣袍。
“嗯……”心慌,緊張之間,她輕輕“嗯”了一聲。
聲音似銀鈴悅耳,嫩如初生幼貓,嬌嫩得泛起漣漪。
孔祥宇聽得心尖兒一顫,被那一聲“嗯”直接給酥到骨頭裏去了,他的一雙桃花眸微微眯了眯,眸中泛出柔情,泛出渴望,瞧向床上的人兒。
少頃,馬伊伊感覺床榻輕塌,身旁多了一個人。
緊接著,一縷燭光映入眼簾,她頭上的紅蓋頭被他揭開了,再映入眼簾的,便是他俊逸無雙的容顏,以及同樣一身紅如似火的袍子。
“伊伊,我不是在做夢,對嗎?告訴我。”
說話間,孔祥宇抓起馬伊伊的一隻手,撫著她的柔嫩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上,感受著她掌心中的溫熱。
“不是……不是在做夢,我……我真的嫁給你了,夫君。”馬伊伊回答得有些磕盼。
以往,她與他相處的方式,不是動嘴,就是動手,而,他待她的方式,不是瞪眼,就是磨牙,她卻從未見他如此刻深情款款的模樣,尤其是,他此時還穿著一身炫目的喜袍,俊美得令她心悸。
與孔祥宇癡目相望,馬伊伊隻覺得,自己的臉快燒成柿子了,心,快跳出胸膛了,她咽了咽唾沫,垂下水眸,稍微避開孔祥宇的目光。
孔祥宇見她低頭垂目,不看自己,自然不允許。
搬過馬伊伊的臉,輕輕一吻落下。
燭光搖弋,紅羅帳暖,鴛鴦被中,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