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城眸光一閃，卻把眾人攔了下來。
“二哥，村長，族長爺爺，永太外公，咱們動靜小一點，慢慢走過去，看看他們倆有沒有虧待我外祖母，要是有的話，咱們就抓個正著，讓他們無話可說。”
村長捋了捋胡子，看向吳家的族長和永伯。
“我覺得城哥兒說得有理，以前咱們心知肚明但都沒有證據，今天要是可以抓個正著的話，也能給他們省下幾兩銀子，拿回去好好孝敬老人家也是好的。”免得給了那兩個黑心腸的東西！
於是，一行人輕手輕腳的朝著吳家的院子靠了過去。
還沒等靠攏呢，就聽到院子裏傳出來吳段氏尖細刻薄的聲音。
“你別以為有你閨女給你撐腰你就了不得了！要不是為了銀子，我就餓死你個老不死的算了，好心給你一碗飯，還說要喝什麼粥，哼！”
吳家的院子大部分是石頭堆砌的。
卻有一小部分因為毀壞了，用竹籬笆給補上的，竹籬笆跟前還種了幾攏刺藤，帶刺的藤蔓牽了一籬笆都是。
好在這會兒是初冬，藤蔓沒有發芽長起來，他們站在籬笆後，正好可以看到院子裏的情形。
隻見瘦骨嶙峋的吳秦氏苦著一張臉坐在堂屋門口，手邊放著一根拐杖，蒼老削瘦還很黑的手拉著吳段氏的衣擺，一張嘴，唇角就抖個不停。
“梅花，我……我吃不下這幹巴巴的米飯，你就給我半碗米，讓我做點兒粥喝吧。”
老伴走了，閨女也回去了，她這幾天啊，心裏難受，根本就咽不下幹飯。
可是不吃東西不成啊，不吃就得去找老頭子啊，她雖然覺得生無可戀，可也不想死啊。
死了，就看不到閨女了，也看不到孫子孫女了。
所以她求媳婦給她一些米，讓她自己去做點粥喝喝。
豈料吳段氏見她再三的求米，早就不耐煩了，一揚手，將她的手臂揮開了。
“老不死的，老娘沒空跟你廢話！要米沒有，這飯你不吃是吧？不吃好啊，我那兩隻老母雞正好還沒吃早飯呢。”
說著，一把端起了擱在吳秦氏旁邊的破碗，準備拿去喂雞。
吳秦氏見求米無門，一碗白飯也要拿去喂雞，急忙站起身，想把飯留下來。
誰知道年紀大了，起身太猛沒站穩，一下子撲到了吳段氏身上。
吳段氏當下反應過來，一掌就把她推開了。
“哎呀，你個老不死要死啊！老娘剛穿的新衣服，你是不是不高興，想給老娘蹭點你身上那臭氣熏天的味道？”說著還嫌惡的撣了撣自己身上的花衣服。
而吳秦氏也虧得背後是板凳，一屁股坐了下來，才沒摔了。
但也一陣頭昏眼花，好一會兒才重新站了起來，抓住了吳段氏的袖子。
“梅花啊，我不要米了，你把飯給我吧。”
吳段氏見狀，冷冷一笑，隨手一揮，手裏的破碗就落了地。
“哐當”一聲。
顆顆粒粒的白米飯竟是落了一地。
“你不是不想吃嗎？那就別吃了，現在你想吃，可以，自己趴到地上慢慢撿吧。”
說完竟是抬腳朝著那米飯最多的地方一腳踩了下去，再走到一邊，雙手環胸冷冷的看著吳秦氏。
吳秦氏當時眼淚就下來了。
眼神迷離的看著地上散落的米飯，肚子裏的饞蟲也像是聞到了米飯香氣一樣，開始鬧騰起來。
吳秦氏隻覺得一陣頭昏眼花，再不吃飯，她真的就要餓死了。
而這些米飯，她要是真的不吃，吳段氏一會兒就能用掃帚鏟子鏟了拿去喂雞了。
想罷，吳秦氏就隻好起身，佝僂著腰，蹲了下來，撿起了一小把米飯，舉到了眼前。
早知道這樣，她還不如乖乖的吃了這碗冷飯呢。
現在，還不如剛才了。
這米飯上，裹了滿是灰，她卻已經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