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蕭天蓉還紅著眼眶子,趴在錢菊花懷裏並不回應。
錢菊花見自個兒閨女這般的難過,心裏也如針紮一樣。
就算平時大陳氏再怎麼刁難她,蕭老漢在怎麼坐視不理,她都能不在意,最算她男人死了,畢竟那也是生養他的爹娘,可是天蓉還是個黃花閨女,他們咋就舍得把她賣給糟老頭子做小妾?
錢菊花瞧見蕭老漢還有臉喊天蓉的名字,強忍著心裏的怒氣說道:“爹,平日裏,天蓉啥事不是對你們恭恭敬敬的?你們是她的親爺奶,這不是把她往火坑裏推嘛?”
就是這麼幾句話,便直接將大陳氏惹炸毛了,她調轉視線,一雙眼睛狠狠瞪著江氏。
“錢菊花,這裏沒你說話的份,你自個兒克死了我兒子,天蓉從小吃我的住我的,我憑啥不能給她嫁出去?我前世這是造了什麼孽喲,咋就遇上了你們這些個掃把星,成天來禍害我,哎喲,這是要活活氣死我呦。”
大陳氏衝著錢菊花罵罵咧咧一陣子,突然手一指,又對準了蕭長鬆的臉,她惡狠狠道:“你這個老不死的,不消停做你的族長,出來幹啥?我們家的事兒,啥時候輪得著你來管?”
蕭長鬆沒想到,這個陳氏簡直是撒潑上天了,居然罵他老不死的,絲毫不將他這個族長放在眼中。
他氣得臉色鐵青,狠狠將自己手裏的煙杆敲打在院子裏的石頭上,竹鞭煙杆敲擊在石頭上,發出幾聲悶響。
“蕭廣進,你這是要管管你這婆娘不,是想讓你她氣死你我嘛!”蕭長鬆也不瞧大陳氏一眼,直接衝著蕭老漢怒吼。
蕭老漢瞧見蕭長鬆這次是真的發怒了,他趕忙走出來一步,拉了拉大陳氏的手肘,勸道:“得霞,你瞧給六叔氣的,別再說了。”
“別說?我能不說嘛!蕭廣進,我沒你那麼窩囊。”大陳氏的的火氣半點沒熄下去,她不耐煩的甩開蕭老漢的手,嚎啕大怒道:“我若是不吭聲,咱是不是就要被欺負的跟自個兒孫女跪下求饒了?你那六叔兩口子可指望著咱給掏月錢養活著,現在還好意思來找咱們的不是!我倒要看看今個兒誰敢動啥狗屁家法!”
“我給自個兒的孫女嫁出去,咋就讓他看不過眼了?那到了周家可是要享福的,人家周員外不嫌棄她是個沒人要的東西,她就該燒高香了,還想給她尋公道!我呸!”
大陳氏的嘴就像連珠炮似的沒完沒了,蕭長鬆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吹著胡子,怒道:“陳氏,你的心是黑的不成?咱們老蕭家上輩子是造了啥孽喲,哎!”蕭長鬆深深的歎了口氣,一股濁氣憋在胸口,他難受得捶了捶胸口:“家宅不寧,家宅不寧啊,我當初可真是瞎了眼啊,咋就鬆口讓你這樣一個惡婆娘進了門。”
蕭長鬆說完,已經氣得喘粗氣。
大陳氏瞪眼瞧著蕭長鬆,她才不管這老不死喘不喘氣呢,最好一口氣背過去。
蕭長鬆還沒喘勻一口氣,大陳氏雙手叉腰開始罵道:“老爺子,你別在這兒倚老賣老,你今兒就把話給說清楚了,我咋就成惡婆娘了,這平日裏你們兩口子的吃穿用度,哪樣不是我跟廣進給的?你這可真冤枉人啊。”
“啊,我不活啦!”說罷,大陳氏就一屁股幹脆坐在了地上,一陣哭啜起來:“你們老蕭家真是欺負人啊,這日子沒法過了。”
大陳氏嗓門又大又亮,她幾嗓子殺豬一樣的哭嚎聲,打破寧靜安詳的小山村,聲音傳入家家戶戶。
蕭城幾大粗步跑過去,關懷道:“六爺爺,六奶奶,您們二老趕緊消消氣。”
“六奶奶,您何苦跟那樣的人一般見識。”沈雲雙心疼老人,一邊說,一邊伸手幫潘氏撫撫後背,幫著她順氣。
蕭長鬆鐵青著臉說道:“老四家的啊,你說這可咋個辦。”他年輕的時候還能打鐵賺些錢,現在歲數大了也就打不動了,自個兒跟中秋又無兒無女。
他雖然是蕭家備受敬重的族長,但蕭家各房也早就樹大分枝了,能跟他直係的小輩,就隻有蕭廣進一個,陳氏有一點說的沒有錯,他跟中秋的生活現在的確是靠他們接濟,每個月給他們二十文的月錢,每年的吃穿用度,都是廣進家出的。
沈雲雙的視線移到大陳氏的身上,她看著大陳氏的臉,道:“陳氏,今個兒你必須給天蓉一個說法。”
沈雲雙剛說了這麼幾句話大陳氏一拍屁股,從地上爬起來,怒目死死瞪著馮氏,道:“老四媳婦,今兒你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我們家的事兒,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蕭城正在安撫蕭長鬆,大陳氏的話鑽進他的耳朵,這聽得他直火冒。
“陳得霞,你給我把你的臭嘴閉上。”蕭城一時惱怒,直呼大陳氏的名字,說到底他是個男人,有股子大老爺們的火氣,瞧見自個的媳婦被大陳氏損的,實在忍不了。
“陳得霞,你還算老蕭家的長輩嗎,你咋專門向著外人來禍害自個兒孫女,難道我們蕭家的女子就這般輕賤,天蓉被退婚,退婚又咋了,天蓉要模樣有模樣,啥地方差了,你硬是要將她推給那半老頭子,既然你那麼看得起那周員外,你自個兒嫁過去得了。”
大陳氏聽聞作勢要撲向沈雲雙:“你這個賤貨,看我今兒不撕爛你的嘴。”
看著大陳氏撲過來,沈雲雙一個閃身,她就摔了個狗啃泥,場麵著實很滑稽。
大陳氏趕忙從地上爬起來,狠命瞪著蕭老漢,吼道:“蕭廣進,你是死人麼,沒聽見老四媳婦咋埋汰我的麼,你作死啊,也不知道上來幫我。”
蕭老漢被罵得一愣,難道要讓他一個大男人去追著自個兒的兒媳婦廝打,這也太不成體統了,他雖然對六叔敬重,但得霞說的也不無道理,六叔現在都要靠著自己過活,今個兒六叔為了個丫頭片子要對他動家法,屬實有些過分了。
此刻聽到大陳氏罵蕭老漢,他跺了跺煙杆,大吼道:“陳氏,你鬧夠沒有,你是長輩,咋可以這樣與晚輩說話,言辭不慎重,滿口汙言穢語,老蕭家的顏麵都被你丟盡了。”
沈雲雙沒時間在跟大陳氏鬧,一雙犀利的眸子冷冷瞧向大陳氏,怪不得口無遮攔,不怕六爺爺動家法,原來還有這一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