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涼的蕭滿

蕭滿心中有火不能發,憋得胸口一陣起伏,緩了好一陣,他才順過一口氣來瞧著大陳氏那張老臉,道:“娘,你咋能將那些家用給了老三呢,那可是春桃的嫁妝啊,你這還讓兒子咋過日子啊?”

往日,任憑大陳氏再怎麼鬧,怎麼折騰,在蕭滿眼裏心裏,這都是他的親娘,他該忍著,可是他今個兒卻是真的太心涼了。

所以,蕭滿剛才與大陳氏說話時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責怪。

大陳氏聽後,可就不依不饒了。

蕭滿還在顧著心裏難受,隻見大陳氏猛的撲到了他的身上,然後再伸出一雙手,死命的揪住他胸前的領子,死命拉,死命扯,死命的踹。

大陳氏拉扯了幾下,聽得嘩嗤一聲脆響,蕭滿身上的袍子,頓時被她撕破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蕭滿瞧見自個兒身上的衣服破了,是心疼的不得了。

這可是春桃省吃儉用,晚上熬夜做針線,才給他弄了這套像樣的袍子,如今就這樣被自個兒的老娘扯壞了。

大陳氏扯破了蕭滿身上的褂子,卻還沒打算收手。

她愣了一下,繼續扭著蕭滿嚎啕大鬧道:“你這死狼崽子,出去了這麼幾年,咋不死在外麵呢?你還回來做啥嘞?想回來氣死你老娘麼?不就是用那臭婆娘點破玩意兒嘛,你倒是怪起老娘的不是嘞,這上輩子是造了啥孽喲,這輩子攤上你這麼個貨色!”嚎完一陣子,大陳氏消停了小片刻,隻見她揪起幾根手指,一雙老眼閃爍出幾分狠色,伸手一把一把的掐在蕭滿胸前的皮肉上。

“你這個狼崽子,讓你回來礙老娘的眼,讓你不孝,看老娘今兒不掐死你!”大陳氏掐得很過癮,她一邊掐,一邊狠狠的啐罵,罵得咬牙切齒的,仿佛與自個的兒子有解不開的仇怨似的。

大陳氏是下了死力的,蕭滿頓時疼得倒抽了幾口涼氣。

他也不敢還手,隻能任由大陳氏掐夠了準數。

當蕭滿胸前的皮肉被掐出一道道紫痕之後,大陳氏終於累得再也掐不動了。

隻見她雙手叉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副快要斷氣了的模樣。

蕭滿見自個兒的老娘實在打不動了,才帶著一副從未有過疏遠的口吻說道:“娘,既然那些家具你都給了老三,咱們也不提了,隻是,能不能讓老三家的將我屋子裏的那些雜物給弄出來。”

蕭滿與大陳氏說完,便轉目看向蕭老漢,希望蕭老漢能自家說句公道話。

蕭老漢當然看出了蕭滿心裏的那點想法,長歎了一口氣之後,才對著蕭滿道:“老二啊,爹現在老了,不想再管這麼多閑事了,但你要回來住,就自個兒收拾收拾吧,消停的住下,別總搞得家裏不安寧。”幾句話說完,蕭老漢便背著一雙手就進了屋。

蕭滿在聽到蕭老漢的言語之後,堂堂七尺男兒,卻在這時紅了眼眶,吼道:“爹,娘,從今兒個起,我蕭滿再不回來礙你們的眼了?”話落不等大陳氏說話便決絕的轉身離去。

羅氏瞧著自個兒男人這副摸樣的回來,好好的一件新衣服咋就破了這麼大道口子呢?她瞧著,心疼得不得了。

“當家的,這衣服可是我才做的,咋就這樣了呢!?”羅氏問道。

這可是自個兒男人唯一一件體麵的袍子,就這樣壞了,怪可惜的。

羅氏問及,蕭滿當然不可能說是被自個兒的老娘扯壞的,他尋了個借口,搪塞道:“春桃,都是我笨手笨腳的,剛才不小心刮在釘子上了,才將衣服撕爛了。”

羅氏信了他的話,道:“讓我瞧瞧可以補好不,”說話間,她伸手將蕭滿的胳膊拽過來,手下稍微用力這麼一拉,不小心將蕭滿胸前的領子扯開了,露出他胸口上一大片的紫青掐痕。

“哎喲!當家的,你這胸口上咋有這麼淤青嘞!”羅氏瞧著自個男人胸口上的一片掐痕,早心疼死了。

“你告訴我,是不是娘掐的!”

瞧著自個兒的媳婦已經猜到了,蕭滿微微垂下頭,默不作聲。

羅氏心裏鬼火冒,憤憤道:“娘咋就這麼狠心呢,她也能下得去手!”

蕭滿瞧見自個兒的媳婦越說越生氣,深怕她再去找大陳氏鬧,趕緊勸說道:“春桃,你甭再說了,以後她也沒機會再掐了,就當是在還她生養我的債吧。”

羅氏瞧他這副一反常態的樣子,不禁有些疑惑,道:“當家的,你這是咋了?你說這話啥意思,我咋沒聽懂嘞?”

蕭滿苦笑了一聲道:“春桃,收拾下東西,叫上閨女幾個,咱現在就走。”

羅氏看著蕭滿通紅的眼眶,道:“當家的,你這是……”

蕭滿把羅氏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上,道:“春桃,這次我聽你的……”

羅氏見蕭滿發自肺腑的說出這般話,眼淚就像金豆子似的一顆一顆的往下掉,撲在了蕭滿的懷裏,哽咽道:“當家的,嗚嗚……”

她嫁進蕭家十九年,自打第二年生下天萍以後,就在沒過一天舒心日子,大陳氏百般的羞辱羅氏,蕭滿又是個孝順的,除了能為自個兒媳婦說幾句公道話招大陳氏嫌棄之外,也做不了什麼。

後來還是小閨女天魚得了病,大陳氏說啥不給拿錢看,蕭滿一氣之下才提出了分家,拖家帶口的在老丈人那借了二兩銀子去了鎮上給天魚瞧病,在外麵的這三年,蕭滿雖然靠著木匠手藝能勉強糊口,但人也漸漸消瘦了不少,羅氏瞅著實在心疼就提出了搬回老宅生活,沒想到回來的第一天麵對的就是這樣的場麵,也因為大陳氏的這一頓的怒罵跟扭打,蕭老漢的漠視,徹底斷了蕭滿心中對親爹娘的最後的一絲期盼,決定要回羅氏的娘家去生活。

羅氏的娘家也在漠河村,她是家裏的獨生女,她爹羅大年更是蕭滿的木匠師傅,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的,一來二去就好上了,羅大年夫妻倆就這麼一個女兒當然是舍不得嫁出去,便想著招了蕭滿做上門女婿,但蕭老漢說啥就是不同意,若是蕭滿做了上門女婿他便不認他這個兒子。

羅氏為了不讓蕭滿為難,羅大年也是心疼女兒,打了十多件兒的家具給羅氏做嫁妝,風風光光的把女兒嫁到了蕭家,這麼些年,羅大年甚至羅氏的處境,不止一次的提出要羅氏帶著蕭滿回娘家生活,羅氏雖也心疼自個兒父母年紀大了無人照料,但在蕭滿麵前說上那麼一嘴也是不了了之,這一次蕭滿是自個兒提出要去羅家生活,羅氏當然是激動不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