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俊聽完紫昊訴說關於當年神魔大戰的整個過程,心中禁不住唏噓不已。而他也終於知道了,為什麼紫昊看起來永遠是那麼的頹廢。
同樣是全族被殺,與紫昊那種幾乎是自己親手斷送了全族性命相比,冷俊反倒要幸福得多了。至少他還有一個活下去的信念,那便是手刃仇敵。而紫昊呢?他的仇人便是他自己,他所能找尋的仇人也是他自己。
自己便是自己的仇人,有人認為想要複仇很容易,隻要自我了斷就可以解決一切事情。冷俊不知道紫昊為什麼不選擇這條路,不過他卻明白一件事,自我了斷與其說是為自己的過錯來恕罪,不如說是幫助自己解脫更恰當一些。
死,其實是一見很容易的事情。有時候活著反而是需要更大的勇氣。因為活著的一天,就會被愧疚所折磨一天。或許,這便是紫昊為什麼會如此酗酒的一個原因吧。他應該是想或者,來為自己恕罪。但是又無法忍受那種噬心的痛,所以隻能拿酒來麻痹自己了吧。
紫昊的痛苦是冷俊無法切身感覺的,他隻能去猜想。可是,他所認為的痛,可能還不如紫昊所經曆痛苦的十分之一。那種悔恨、懊惱和深深的愧疚所組成的痛苦,不是外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冷俊深吸了一口氣,舒緩了一下心中巨大的壓力之後,這才小心奕奕的說道:“前輩,我覺得你當年做錯了。”
紫昊的身體微微一顫,這一百多年以來他一直都在尋找一個答案,那便是當年自己做的究竟是對還是錯。可是,這一百多年來他卻始終無法找到。或者說,他即使找到了,卻不敢輕易的去麵對。
冷俊見紫昊有所反應,但是並沒有反駁自己,於是他便仗著膽子繼續說道:“由單一勢力所組成的威權勢力或許會給這個世界帶來表麵上的和平與繁榮,但是這樣的和平與繁榮好像是生活在火山口上的人們,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隱藏在下麵的火山會極具出多麼強大的能量,將這一切都完全的銷毀掉。天神族的人意識到了這一點,為了不讓這種事情發生,他們就隻能不斷的向著火山口裏麵傾注冰水,來澆熄那些即將噴射而出的熔岩。所以,古戰場的殺戮絕不會隻有這樣才,天神族為了鞏固他們的統治,殺戮隻會不斷的發生。而殺戮所能帶來的絕對不會是和平,而隻能是不斷的累積仇恨。即使他們隱藏得再好,古戰場的秘密還是會泄露出去,等到仇恨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後,這個世界便會大亂。而且,我想距離這種情況的發生應該會不會太遠了。”
紫昊靜靜的聽冷俊說完之後,這才開口說道:“你說的或許是對的,但是如今卻沒有更好的方式能讓這個世界處於和平的狀態。即使隻是短暫的和平。天陽族的做法或許很殘忍,但是卻很有效。隻要無聲無息的解決掉古戰場之中的這些宗主和那些平民戰鬥團的團長,段時間內便不會有人再有實力挑戰他們。即使那些未進入古戰場的人,也之後以為他們是因為互相殘殺而死,三十六宗、平民戰鬥團和海神島之間隻會互相仇恨,和不會懷疑到天陽族的身上。這樣一來,天神大陸依然還可以維持上百年的和平。”
冷俊猛搖頭,顯然他並不同意紫昊的說法。他說道:“前輩,你又錯了。那古戰場的紫霧當年可以消滅整個地陰族,可是如今卻未必可以完全消滅身處古戰場之中的人。經過了這百年之久,天神大陸也已經起了不小的變化。而這個世界上也不隻是有天陽和地陰兩種元力存在。百花公主的陰陽之力,地神宮裏麵會使用冥界之氣的人,還有海神島他神秘的元素力量,這些雖然在實力上未必可以與天陽、地陰兩種元力相提並論,可是它們畢竟也有獨特之處。說不定修煉了這些元力的人,可以抵禦那紫霧的威脅,從而逃離古戰場呢?一旦天陽族的陰謀被泄露出去,那麼他們的統治便岌岌可危了。一旦三十六宗、地神宮、平民戰鬥團甚至海神島的人全部聯合起來,那麼就算天神族實力如何的強大,最後也會因為寡不敵眾而以失敗告終的。到了那時候,群雄割據的天神大陸便會陷入永無止境的戰火之中了。”
紫昊這一次徹底被震驚了。他心中明白,冷俊的話並非隻是危言聳聽,這種情況可能發生的機會也並不低。如果真的到了那種地步,那麼自己犧牲全族性命所換來的和平豈不是一無所有了嗎?
紫昊等著冷俊看了很久,最後終於還是說道:“那麼你認為,要怎麼做才能避免這種事情發生呢?”
冷俊並沒有直接回答紫昊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前輩,在神魔大戰之前,天陽與地陰兩族持續了幾百年的和平狀態,這是因為什麼呢?”
紫昊說道:“那是因為兩族的實力達成了一種巧妙的平衡點,兩族都沒有把握將對方完全消滅掉。因為互相忌憚,所以導致雙方都不敢輕易的出手,也就維持了和平的狀態。”
說完。紫昊突然感覺到心中一陣的刺痛。因為打破這巧妙平衡的人正是他自己。
冷俊正色的說道:“沒錯,這個世界上如果隻有天神族這一種處於絕對優勢的勢力存在著,那這大陸上便不會有真正的和平存在。天神族永遠會覺得有人在威脅他們的統治,而他們的做法便是將可以威脅到他們的人全部從這個世界上抹去。而除了天神族之外的人,總會有人無法忍受始終被天神族如此高壓的統治,便會想盡辦法推翻天神族的統治。這樣一來,天神大陸隻會越來越亂而已。而想要解決這種局麵,就要想以前一樣,可以出現一個與天神族達到實力平衡的勢力出現,這樣一來那種巧妙的平衡點才會再次出現,而這個世界也才會真正的和平起來。”
冷俊的話已經引起了紫昊的興趣,他情不自禁的問道:“那這股勢力要如何而來的呢?”
冷俊說道:“天神族最怕的便是三十六宗團結一致,而能使三十六宗團結起來的人一定要有可以壓倒一切實力。而這個人,我覺得非前輩您莫屬了。在天神大陸之上,我見過最強的人便是人神王了。可是見過前輩的實力之後,我才發現一山還有一山高,前輩您的實力可要比那人神王還要強很多。即便是神宮之中的神王,我想他應該也不會是你的對手吧?現在三十六宗、平民戰鬥團和海神島的人都被困在古戰場之中。如果前輩您肯出手相救的話,那你一定會在他們之中建立起很高的威望來。到時候您隻要呼籲一下,他們必將團結一致。而這樣一來,天神族必然會慌了手腳。”
頓了一下之後,冷俊繼續說道:“三十六宗與平民戰鬥團團結一致,天神族必然無法與之對抗。而沒有前輩您的命令,無論是三十六宗還是那些平明戰鬥團的人,亦或是海神島的人,應該都不敢輕易去招惹天神族。這樣一來,新的平衡便建立起來了,這樣大陸之上才可以維持真正的和平。”
聽完冷俊的話,紫昊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冷俊看得出來,這個笑容並非先前的那種苦笑,而是發自內心的一種喜悅的笑容。
看到這個笑容,冷俊還以為自己終於說動了紫昊,他願意去古戰場救人了呢。這樣一來。他便可以隨著紫昊一同進入古戰場,去營救他心愛的竹青筠了。
哪知道紫昊笑了一下之後,卻突然說道:“你的想法不錯,可是有一點卻很不合適。”
冷俊心中本以為目的達到,原本甚是歡喜,可是紫昊的一句話卻又將他剛剛燃起的希望而澆熄了。冷俊不禁問道:“前輩,你覺得哪裏不合適?”
紫昊隻說了一個字——“人!”
冷俊聽了,更加疑惑了,於是繼續追問道:“人?前輩,我不明白,您能否再解釋一下呢?”
紫昊突然又露出了一個先前的苦笑表情說道:“我說的這個人便是我,你讓我出頭,這就是最不合適的一點了。關於我的事情,除了你我之外,天陽族的人也知道。你覺得有這種曆史的我,會有人願意聽我的話嗎?到時候天陽族的人隻要將當年的事情說出來,恐怕沒有一個人會相信我的話了。”
冷俊聽了紫昊的解釋,他也無法爭辯下去了。因為紫昊說的是事實,誰會聽從一個將自己族人帶去死亡的人所說的話呢?他剛剛說的那些話隻是想要讓紫昊出手,幫助他進入古戰場,甚至可以幫助他救出竹青筠。
可是他所說的那些事,畢竟都是他臨時想出來的,所以並沒有那麼嚴謹。如今紫昊隻是一句話,便已經讓的計劃無法進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