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之內,小血在自己的房間裏,臥床不起。
臥房的門從外麵打開,天山雪姬一身雪白的衣衫,走了進來,“你還是不能下床嗎?”
小血雙眸之中立刻失了神采,“我想主人,想南宮,天山雪姬,你不會明白思念一個人是什麼感覺的。”
天山雪姬聽著她弱弱的聲音,眉心輕蹙,“小血,我警告你,不要跟我耍什麼花招,不然就算你會法術,我也會殺了你,你快點把自己的身體養好,把法術傳給我。”
話落,她轉身離開。
門關上,小血立刻翻了個白眼,起身坐起來,小聲嘀咕著,“該死的天山雪姬,我主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主人,南宮,你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我啊?我真的拖不下去了,天山雪姬如果發現我現在沒有法術,真的會殺了我的,我自己也逃不出去,我連這是哪裏都不知道。”
她來到這裏已經好幾天了,除了天山雪姬,就看到了幾個小嘍囉,她一直裝病,也無法起身下床去查看地形,想要逃出去都不可能。
可這地方對她來說實在是可怕,況且還是她自己一個人,此刻,她就更加想念夏幼萱,想念南宮衍。
她也知道,他們現在也是找她找瘋了,但是,他們會找到這裏來嗎?
這幾天,小血就一直告訴自己,他們一定會找來的,一定會,可是再等下去,她就真的要絕望了。
天山雪姬也不是好糊弄的人,沒準真的會殺了她的,難道她真的命絕與此了嗎?
這般想著,小血哭了出來,“主人,南宮,你們快點來救小血好不好,小血真的好害怕。”
……
而此刻,尉遲信的麵前,則是那條怒河,水流呼嘯的聲音讓他心中更是煩亂不堪。
他一雙幽深如潭的桃花眼中暗沉無比,猶如河麵上那厚厚的水霧,亦如那波濤洶湧的河流。
他的周身圍繞著悲傷,因為他深知,她太遙遠了,這一輩子,他們都不可能再相見了。
離開夏幼萱已經讓他殘缺不全,如今,對她的思念更是進一步令他支離破碎。
他真的很想找個方式告訴她,離開她的這些日子,對他來說是那樣的煎熬,仿佛每一天都猶如永恒那般漫長。
他閉上雙眼,試圖勾勒出她的模樣,眼前,真的出現了她絕美醉人的笑靨,而這更讓他不堪重負,他是多麼想現在就回到她的身邊,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就像過去的每一天一樣。
可是他不可以,他是天煞孤星,他就應該遠離那些他愛的人,因為他隻會給他們帶來不幸。
他永遠都無法忘懷,當夏幼萱鮮血淋淋地躺在床上,幾乎奄奄一息,他就快要失去她了,那一刻的痛苦,是現在離開她所給他帶來的痛苦的成千上萬倍。
所以,他不能回去,即便他此刻再煎熬,他想要的,是她一輩子的平平安安。
“尊上……”殘十的聲音響起。
尉遲信這才緩緩收回自己的視線,淡淡地應了一聲,天空中這時有烏雲飄過,暗淡了他的麵容。
殘十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尊上,回去吧,快要下雨了。”
尉遲信抬頭看向天空,沉默了片刻,點點頭。
兩人一起轉身,就在他們欲邁步的那一刻,耳邊忽的響起“嘭”的一聲。
尉遲信暗沉的深眸閃過一抹淩厲之色,迅速握住了腰間的佩劍。
怒河之上被激起了足足幾丈高的水花,白色的水花緩緩落下,幾抹黑色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從河內跳了出來,一躍來到了尉遲信和殘十的麵前。
那些人皆戴著麵具,手持長刀向他而來,四周的空氣之中,肅殺之氣越來越濃烈。
尉遲信濃眉輕輕蹙起,拔劍出鞘,淩空而起,迎了上去。
白喬緊隨而上,在半空中與那些戴著麵具的人展開廝殺。
那些人都是頂尖的高手,就連尉遲信,都要和他們戰上上千回合。
可是那些人仍舊毫發無損,這場曠日持久的殺戮一直持續到了傍晚,尉遲信和殘十漸漸占了上風。
而雙方的體力此刻皆進入了透支狀態,尉遲信咬咬牙,強大的爆發力在這一刻釋放而出,再次上前,終於將那幾個人解決。
殘十落了地,上前將那些人臉上的麵具劈開,卻一個都不認識。
“尊上,沒見過他們。”他說道。
尉遲信深眸危險地眯起,又看了眼地下躺著的那幾個人,默了默,淡淡地說道,“把他們丟進河裏吧。”
殘十應了一聲,大掌一揚,幾下便將那幾具屍體扔進了河裏,然後跟著尉遲信一起,向那被雲霧繚繞著的仙境內走去。
……
時間已經進入七月份了,離夏幼萱八月初十的生日還有三十六天了。
水漾表現出來的,是比夏幼萱更明顯的焦急,“主子,怎麼辦啊?還有三十六天了,白大哥那邊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皇上到底去哪裏了?”
夏幼萱麵色淡了淡,“如果他不回來,我們著急也沒用,水漾,現在我已經不害怕了,聽天由命吧。”
水漾眉心輕輕蹙起,“怎麼可以,主子,我就是不服氣,明明都已經找到了真心愛主子的人,怎麼還可以任由主子長睡不醒呢?皇上是忘記了嗎?怎麼會真的遠走呢?”
夏幼萱微微斂起一雙彎黛,“水漾,你不要著急了,我吃完了,要去禦書房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做呢。”
水漾幽幽地歎了口氣,也沒有再說什麼,跟著夏幼萱一起來到了禦書房。
夏幼萱落了座,再次將何宗元給她的那份秘密名冊拿了出來。
水漾也知道名冊是關於什麼的,“主子,你想好了嗎?”
夏幼萱忽的輕笑了出來,水眸之中閃過了一抹狠戾之色,“直接殺了就好了。”
水漾微微一怔,“主子,你怎麼……”
夏幼萱隨即也意識到,放下名冊,頓了頓說道,“我說的沒錯,我現在就要下令,將他們全部抓起來。”
水漾倒吸了一口氣,“主子,你真的要殺死他們啊?”
夏幼萱一雙小手緊緊握起,“這種人死不足惜,留著隻會禍害人間,不過,我現在還不知道,到底誰是我們能夠信得過的人,要怎樣才能將這些空缺補上去,水漾,你命人傳丞相進宮見我。”
水漾點點頭,離開了禦書房。
何宗元來的時候,夏幼萱正在那發呆,想著尉遲信還有小血,何宗元進來,向夏幼萱行了禮,她這才回過神來。
“丞相,朕已經命人將這些貪官汙吏全部收監,帶回京城,不過,朕不知道誰是可信之人,如今天下統一初始,人手還是不夠。”夏幼萱說著,輕歎了口氣。
何宗元上前,拱手說道,“陛下,臣倒是可以提供一些信得過的人,不過,還是不夠。”
夏幼萱眉心輕輕打了一個結,“國不可一日無君,同樣的,那些地方官也是不可缺少的,不然百姓也會亂做一團,這到底該如何是好?現在舉行科舉考試已經來不及了,況且也不知道新上來的人品如何。”
何宗元頓了頓說道,“總之,陛下,臣先將信得過的那些人寫下來,先交給陛下。”
夏幼萱點點頭,“好,辛苦你了,丞相。”
何宗元走後,夏幼萱又是一歎,眼下,她真的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尉遲信還不回來,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了她一人的肩上,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而過了幾天之後,皇太後知道她的那些親人已經被夏幼萱收監,自然會來詢問的。
此時禦書房內就隻剩下夏幼萱和皇太後兩個人了,夏幼萱淡淡一笑說道,“太後有什麼話想要對朕說嗎?”
皇太後眉心輕輕蹙了蹙,她當然發現了夏幼萱的不同,以往,就算夏幼萱真的沒有將她放在眼裏,但畢竟她是皇太後,還是會有一點麵子的。
但現在夏幼萱是女皇,難道真的是因為位高權重了,所以才不把她放在眼裏了?
皇太後神色之間的不悅之色很明顯,“哀家都聽說了,幼萱,那些畢竟都是哀家的親戚,你可不可以看在哀家的麵子上,將他們都放了?”
夏幼萱冷眼看著皇太後,麵容姣姣如盛開的牡丹花,美豔灼灼,“那皇太後為什麼不看在朕的麵子上,勸他們少做一些貪贓枉法的事情?”
“你……”皇太後一時語塞,隻是憤憤地瞪著夏幼萱,卻又不能將自己的憤怒表現得太明顯,最後隻得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夏幼萱輕笑一聲,“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更何況那些還隻是皇太後的親戚,不過皇太後放心,朕會按照律法行事的,若他們真的太過分,朕也絕不姑息。”
笑了笑,她又接著說道,“那些人馬上就要來京城了,太後放心,到時候朕一定讓太後去探望他們的,再怎麼說,太後也是朕的長輩,朕會看在太後的麵子上,盡快解決這件事情,是死還是留著,朕會給太後一個痛快話的。”
皇太後怒火中燒,終是沒有說出什麼來,轉身離開。
夏幼萱眸色冰冷,唇邊也綴上了一抹冷意。
她知道,皇太後一定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說不定還會在暗中對付她,這樣更好,待她有了證據,太後的生死,也就掌握在了她的手裏。
夏幼萱知道,她這樣枉顧一個人的生死,其實並不是她的本意,但此刻,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去那麼想。
況且,她要殺的,都是壞人,也沒有什麼錯,壞人就是死不足惜。
在禦書房內靜靜地坐了一會,她的心底一點點平複了下來,她才緩緩抬起手,覆到了自己的心口上。
她的心底,還像是埋下了一顆邪惡的種子,一點點滋長,生根發芽……
當然,這個想法其實是可笑的,她又不是經曆了什麼重大的變故,尉遲信和小血遲早都會回來的,又哪來的邪惡種子呢?
可是,有的時候,她就是覺得殺人很痛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手心處,那顆心還在鮮活地跳動著,她深吸了一口氣,默了默,感受不到那抹邪念,才鬆了一口氣。
不管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總之,她一定要控製自己,以防萬一,她可不想真的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