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尉遲信那邪魅又充滿威脅性的視線中,南宮衍緊緊閉上嘴巴,拔腿便跑。
一路向泠雪水榭走去,南宮衍卻在前麵的花園內看到了夏幼萱。
此時的花園百花爭豔,雖然比不上皇宮的禦花園,卻也也景色宜人,讓人流連忘返。
夏幼萱身穿一襲淺綠色長袍,外罩珍珠白輕紗衫,淡淡的伴著花香的微風吹來,她寬大的袖子迎風颯颯,白色輕紗衣隨風翻飛,飄飄若仙。
南宮衍視線落到了夏幼萱的背影上,再想到尉遲信剛才的反應,突然笑了出來。
含笑走上前,夏幼萱已經轉過了身子,“你也來賞花啊?”
南宮衍緩緩收回唇邊笑意,正色說道,“王妃,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你先跟我回明月居一趟。”
夏幼萱微微斂起一雙彎黛,默了默,點點頭,轉身對水漾和八兩說道,“你們先回去等我吧。”
水漾和八兩點點頭,目送著夏幼萱和南宮衍離開,這才邁步向泠雪水榭走去。
下了長長的曲折的水上回廊,八兩才問道,“水漾姐,南宮公子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跟主子說?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啊?”
水漾緩緩垂下眼簾,沉思了片刻,擔憂地說道,“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主子和南宮公子的孩子,如果被王爺知道了就麻煩了,南宮公子是不是為了這件事情找主子的?”
八兩四下望了一圈,淡淡地說道,“先回去再說吧。”
兩人漸漸走遠,一直到背影消失,花叢之中才鑽出來一名小丫鬟,四下看了一圈,立刻跑出了泠雪水榭。
小丫鬟一路來到了凝鴛閣,甚至忘記了行禮,氣喘籲籲地說道,“側妃,奴婢有發現。”
悅貞依娥眉輕蹙,“你就這麼跑來,沒有被別人發現嗎?”
小丫鬟吞了口口水,磕磕絆絆地說道,“奴婢……奴婢是太著急了。”
悅貞依呼吸沉了沉,屏退了其他的下人,沉聲問道,“說吧,你有什麼發現。”
小丫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奴婢剛才在花叢中找東西的時候,聽到水漾和八兩說,原來,王妃和南宮公子有奸情,連孩子都有了……”
“你說什麼?”悅貞依猛然起身,揚聲打斷了小丫鬟的話。
小丫鬟連連點頭,“側妃,奴婢沒有聽錯,水漾確實是說王妃懷孕了,而且那天我還看到南宮公子送了好多的補品給王妃。”
悅貞依眼波微轉,唇角輕輕勾起,滿意地笑了出來,“做得好,等一下下去領賞去吧。”
小丫鬟立刻福身行禮,“謝過側妃,那側妃打算怎麼做,將這件事告訴王爺嗎?”
悅貞依沉思了片刻,緩緩搖搖頭,“不能告訴王爺,他那麼向著夏幼萱,尤其是現在,夏幼萱的容貌還……我不能冒險,我要直接告到皇上那裏。”
這般說著,悅貞依又立刻叫來了妙央,寫信讓她帶給了悅啟山。
悅啟山接到悅貞依的信,自然是一刻都不耽擱,直接來到了皇宮。
皇上正在禦書房,聽到悅啟山在外麵求見,便立刻宣見。
悅啟山進了禦書房,才發現夏不為也在。
兩人一向是死對頭,一見麵就分外眼紅,今天卻反常,悅啟山態度溫和,含笑來到夏不為的麵前,含笑向夏不為行禮。
夏不為也笑了笑,與悅啟山寒暄了幾句,便拱手向皇上說道,“皇上,微臣告退。”
“丞相請等等。”悅啟山開口阻止了夏不為的腳步。
夏不為頓了頓,看向悅啟山,“悅大人有何事?”
悅啟山淡淡一笑,向皇上行禮說道,“皇上,微臣聽說,信王妃懷孕了。”
皇上唇邊笑容一僵,眉心深皺,“你說什麼?”
悅啟山含笑的餘光落到了夏不為的身上,“回皇上,此事千真萬確,而且……是跟信王殿下的屬下南宮衍……”
“放肆!”皇上大怒,拍案怒道。
悅啟山一震,立刻跪了下來,“皇上恕罪。”
夏不為此刻心念電轉,想著這正是除掉夏幼萱的好時機,也立刻跪下說道,“皇上,信王妃是微臣的女兒,做出此等傷風敗俗有辱皇室名聲的事情,微臣認為,應當立刻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皇上微微一頓,“丞相的意思……”
“皇上,微臣也有錯,都怪微臣管教不當,方讓小女犯下大錯,還請皇上連微臣也一起懲罰。”夏不為低頭說道。
皇上呼吸沉了沉,沉默了片刻說道,“這件事跟愛卿沒有關係,信王妃雖說是愛卿的女兒,但是她曾經……愛卿做得已經很好了。”
夏不為心內一笑,又接著說道,“還請皇上能夠為微臣清理門戶。”
皇上陷入了一陣沉思,心中依舊怒火滔天,夏不為又這麼說了,片刻之後,皇上又坐了下來,點點頭,傳令下去,立刻將夏幼萱和南宮衍押入刑場,立即斬首。
夏幼萱此時已經決定要離開了,正在收拾東西,就等著晚上的時候,趁夜深人靜和南宮衍一起離開信王府。
可不料突然有人進來直接便將她押走,來到花園的時候,她看到南宮衍也是同樣遭遇,便已經知曉,皇上應該知道他和南宮衍的事情了。
心裏暗罵南宮衍就是一個混蛋,現在連累了她,這是要掉腦袋的節奏嗎?
很快,兩人被換上了囚服,夏幼萱便確定,這確實是要被斬首了。
但是這皇上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一點點啊,都不審問一下什麼的嗎?
好歹也審問一下啊,然後她還可以求尉遲信救她,尉遲信就算不救她,也要救南宮衍啊,莫非他真的生氣,決定見死不救?
南宮衍在前麵的車子裏,轉回頭,見夏幼萱衣一副焦慮的樣子,大聲說道,“王妃放心,王爺會來救我們的。”
夏幼萱聽到聲音,抬眸迎上南宮衍的視線,“你確定尉遲信會來救我們?”
南宮衍點點頭,“當然,王爺不會不管我們的,王妃放心,現在王爺已經進宮了。”
夏幼萱一顆心仍舊放不下,但現在,她也隻能將希望放在尉遲信的身上了。
還有小血,如果尉遲信救不了她的話,那就隻剩下小血了。
水漾和八兩一定會帶著小血來法場的,到時候她就隻能用法術逃走,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隱姓埋名。
順便把南宮衍也帶走吧,雖然這混蛋害得她差點掉腦袋,但他怎麼說也是她孩子的父親,總不能孩子還沒生下來就沒了爹吧,她是為了她的孩子著想。
這般想著,夏幼萱倒是鬆了一口氣,因為她不相信尉遲信,不相信其他人,但是相信水漾和八兩一定會帶著小血來救她的。
還有小血,雖然平時不靠譜,但是關鍵時刻,還是她最管用了。
兩人一路被帶到了法場,直接便被押到了邢台上,一切都太過突然,連觀看的老百姓都沒有,夏幼萱又再一次在心底埋怨皇上的草率。
這樣的皇上一定是一個昏君,尉遲信想要造反就對了。
但是眼看馬上就要斬首了,尉遲信還沒有到,劊子手已經占到了夏幼萱的身側,手中拿著一把寒光四射的大刀,那寒光閃得夏幼萱心直慌。
四下望了一圈,水漾和八兩也還沒有感到,夏幼萱一顆心又懸了起來,側頭對南宮衍說道,“尉遲信到底什麼時候來啊?”
南宮衍頓了頓,眉心輕輕蹙了起來,“王妃,王爺一定會趕來救我們的,你放心吧,我跟你說實話吧……”
“時辰已到……”監斬官的聲音在這時響起,打斷了南宮衍的話。
夏幼萱突然感到一股溫熱的液體從體內湧了出來,監斬官的話還在繼續,她一驚,猛然站起身,轉過頭向後看去,不由倒吸了一口氣。
監斬官見夏幼萱突然站起身,怒聲說道,“台上犯人……”
“等一下!”夏幼萱大聲喊了出來。
南宮衍一怔,“王妃,發生什麼事了?”
夏幼萱看了眼南宮衍,對監斬官說道,“我沒有懷孕,你們快看……”
她說著,轉過身子,還扭了扭自己的屁股。
監斬官見夏幼萱素白的囚服上,臀部的位置開出了一朵大大的紅花,他已過中年,當然明白那是什麼。
夏幼萱轉過頭看向監斬官,“你看到了嗎?我大姨媽都來了,怎麼會懷孕呢?你們冤枉我,我要伸冤!”
南宮衍見夏幼萱來了月事,心中頓時什麼滋味都有,他在想,如果尉遲信知道了夏幼萱沒懷孕,會是個什麼反應。
監斬官頓時有些為難,立刻命人去向皇上稟告。
尉遲信此時就在皇上的禦書房內,他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他在這向皇上解釋,又另外派人在法場附近守著,如果真的行刑的話,夏幼萱和南宮衍也不會有事,暗中的人已經做好了隨時劫法場的準備。
但突然又聽說夏幼萱沒有懷孕,連月事都來了,尉遲信著實一驚。
皇上聞言亦是,眉心深蹙,厲聲問道,“你不是說那孩子是你的?這是怎麼回事?”
尉遲信隻想說,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夏幼萱明明懷孕了,怎麼會突然來了月事?
難道這女人真的會妖術?
不再思索,尉遲信拱手說道,“皇上,應該是誤診,但不管怎樣,兒臣可以向父皇保證,萱萱和南宮絕對沒有任何私情,兒臣還請父皇徹查此事,找出造謠之人。”
皇上沉默了片刻,沉聲說道,“這件事情朕會調查清楚的,還有你,你說你的病被王妃治好了,她真的有那個本事?”
尉遲信點點頭,“回父皇,確實是萱萱為兒臣治好的。”
皇上頓了頓,點點頭,“好了,你先退下吧。”
尉遲信又向皇上行了禮,被人推了出去。
他回到了信王府,夏幼萱和南宮衍還沒有回來,此時兩人仍舊在法場等消息,而水漾和八兩也早已趕到,還帶著玄冰劍。
得知夏幼萱並沒有懷孕,兩人同樣一驚,卻又不敢說什麼,站在法場的外圍一直等著。
過了大概兩刻鍾的時間,皇上的聖旨下來了,饒了夏幼萱和南宮衍不死,但是這件事情,皇上堅持要徹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