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幼萱緩緩垂下眼簾,掩掉了眸底的複雜情緒,默了默說道,“先回去吧。”
白喬點點頭,一路和夏幼萱回到了王府。
來到前麵的花園,夏幼萱腳下的步子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水漾和八兩,“你們兩個先回去等我吧,我有點事要跟王爺說。”
水漾和八兩也猜出夏幼萱要和尉遲信說的是什麼,便也沒有多問,應了一聲,向泠雪水榭走去。
夏幼萱一路來到了主院大廳,徑自屏退了周圍的下人,走過去在尉遲信的旁邊坐下,“我可以跟你說夏不為有什麼秘密,但是你要答應我,記我一功,即便是以後我犯了天大的錯誤,皇上要砍我的腦袋,你也要保我。”
尉遲信看了她一會,忽的輕笑,眉宇之間邪肆盡顯,“你認為本王有那個實力保護你?”
夏幼萱迎著尉遲信的視線,篤定地說道,“你有。”
尉遲信神色一滯,一雙幽深如潭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視線變得探究。
夏幼萱收回自己的視線,“你答應我,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訴你。”
默了默,尉遲信點點頭,“好,本王答應你。”
夏幼萱稍稍放下心來,沉默了片刻說道,“夏不為通敵叛國,之前他們一直利用我傳遞信息,但又害怕我被抓之後還是會牽連到他們的頭上,便將我嫁給你。”
緩緩抬起頭,她又看向尉遲信,接著說道,“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若我別發現,也是在嫁給你之後被發現的,皇上會直接懷疑到你的頭上,而不是他。”
尉遲信恍然明了,輕笑一聲,“果然是老狐狸,難怪本王不理朝政,他也要將主意打到本王的身上,你說的掉腦袋的罪,就是幫他傳遞信息?”
“不止。”夏幼萱淡淡地說道。
尉遲信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看了她一會,含笑說道,“本王答應過你,就一定說到做到,你放心吧。”
夏幼萱當然不可能放心,且不說她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這已經是犯了七出之罪,即便尉遲信肯原諒她,那如果他發現對方是南宮衍呢?
被自己的妻子和好兄弟背叛,他還能做到原諒?
又或許,他和南宮衍是真真正正的好兄弟,知道這一切,或許會成全她和南宮衍。
但她現在就算再想出一百零八種結果,也隻是在做無用功,還是先瞞著,瞞不下去再說吧。
這般想著,她才又繼續說道,“你現在已經知道夏不為的秘密了,你打算怎麼辦?告訴皇上嗎?”
“我們沒有證據,皇上是不會相信本王的。”尉遲信淡淡地說道,聲音輕輕的,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夏幼萱聽尉遲信這麼說,心內幽幽歎氣。
尉遲信也挺可憐的,他現在就算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放逐了吧,扔在外麵不管不顧……倒也不盡然,至少還給他錢花。
所以說,一個好的家庭對於孩子來說實在太重要了,那麼她和南宮衍,真的要為孩子走到一起嗎?
突然覺得自己的思緒有些偏離正軌了,她拉回了自己的思緒說道,“可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夏不為之前讓我把邊防的地形圖傳出去,為什麼現在又想要殺我呢?難道真的是卸磨殺驢?”
當然,她並不是驢,隻是打一個比方而已。
尉遲信雙眸輕眯,“邊防的地形圖?”
夏幼萱點點頭,“是啊,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在地圖上動過手腳了,真正的圖在我這裏呢。”
尉遲信幽幽看著夏幼萱,片刻之後輕笑了一聲,“如果是不認識你的人,跟他說你之前癡傻,他一定不相信。”
夏幼萱展顏一笑,那一笑的容光猶如一夜之間千樹萬樹梨花開,美得驚心動魄,純潔中帶著一絲絲小俏皮,“你這是在誇我嗎?”
尉遲信淡淡一笑,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剛才你走到哪裏他們動手的?”
夏幼萱含笑說道,“京郊的那片樹林裏。”
濃眉輕蹙,尉遲信緩緩收回唇邊笑意,“你出去逛街,去那麼遠的地方幹什麼?”
夏幼萱怔了怔,晶亮的視線在尉遲信那張如魔似魅的妖孽臉上流轉了一圈,櫻唇輕勾,微微一笑問道,“你擔心我啊?”
尉遲信濃眉輕蹙,視線落到了夏幼萱的小腹上,心底有什麼緩緩流過,默默地清了清喉嚨說道,“本王隻是好奇而已。”
夏幼萱真想嘲笑一下他這個牽強的借口,但她現在卻更想得瑟一下自己的智商和觀察力,“其實我老早就知道後麵有人跟蹤我,就他們那兩下子還想要對付我?簡直就是自尋死路,今天就算白喬不出現,我也會一個人將他們統統拿下的,所以我才去了京郊的樹林,我是不是很聰明啊?”
尉遲信將她精致的小臉上那臭顯擺的神情盡收眼底,冷冷哼了一聲,“本王看你才是自尋死路,你以為自己有多厲害?”
麵對質疑,夏幼萱心生不爽,拍案怒道,“你是什麼意思啊?我看你這是想邀功吧,是不是還要我謝謝派人保護我啊?你厲害你自己怎麼不去啊,你倒是去啊,估計你那速度,去了之後我早就死在那些人的刀下了……當然,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尉遲信麵色漸漸下沉,陰森的視線從麵前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身上收回,寒聲說道,“退下去吧。”
“我退你的頭啊,還真把自己當成高高在上的王爺了啊?皇上都不要你了,你還在擺什麼高姿態?當我願意在這麵對你啊?走就走,你以後別讓我過來。”夏幼萱口不擇言道,起身出了大廳。
尉遲信陰森的視線落到了夏幼萱的背影上,一雙大掌緊緊握起,他向天保證,今天若不是因為她肚子裏有孩子,他一定一掌將她的小命結果了。
白喬這時走了進來,“王爺,我看王妃好像生氣了,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
尉遲信深吸了一口氣,麵色仍舊不見好轉,白喬見了,幾步上前,頓了頓說道,“王爺,王妃剛才……就算是我沒有趕到,王妃對付那幾個人也是綽綽有餘的。”
尉遲信稍稍感到驚訝,疑惑地看向白喬,白喬又接著說道,“剛才我趕到的時候,王妃已經和他們交手了,我看到王妃手中的那把劍,外表看上去是玄冰劍,但是劍身卻變成了血紅色。”
尉遲信一雙濃眉越蹙越緊,“你看清楚了,確實是玄冰劍?”
白喬猶疑著,那把劍外表看上去就是玄冰劍,隻是顏色變了,所以他才不確定的。
剛才看到夏幼萱使用那把劍,劍法根本就不是從南宮衍那裏所學到的,說實話,就算他現在上去跟夏幼萱交手,他都沒有信心能夠打得贏她。
他將這些疑惑講給尉遲信聽,尉遲信也隻是不可思議,卻毫無頭緒。
“王爺……”南宮衍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尉遲信緩緩收回自己的思緒抬頭看他,“什麼事。”
南宮衍幾步進了大廳,來到尉遲信的麵前,“王爺,我剛才看到王妃了,她說現在要回丞相府一趟。”
尉遲信微微一頓,“現在?已經出府了嗎?”
南宮衍點點頭,“我剛才從外麵回來,在門口看到她的,現在已經上了馬車,還讓我別告訴你。”
尉遲信濃眉深皺,“真是胡鬧,以為自己會點武功就可以隨便去挑釁了?”
白喬頓了頓,淡淡一笑說道,“王爺,王妃會的,可不止一點武功。”
“我知道。”尉遲信的聲音低沉無比。
南宮衍看了尉遲信一會,含笑說道,“王爺要是不放心的話,我這就跟上,放心,我不會讓她發現的。”
尉遲信沉默了片刻,淡淡地應了一聲,南宮衍便離開了信王府,一路跟著夏幼萱的馬車來到了丞相府。
馬車停了下來,車夫下車,將轎簾掀開,水漾和八兩先下了車,夏幼萱則在最後小心翼翼下了馬車。
進了丞相府,夏幼萱穿過一座芳香四溢的園子,來到了丞相府大廳。
剛才已經有下人通報,說夏幼萱來了,夏不為聽了稍稍感到驚訝,因為之前他派去盯著信王府的人中有一人回來稟報,說夏幼萱已經現身了。
他還在等著夏幼萱的死訊,卻不曾想,把她的人給等來了。
此刻他已經收回了麵容之上的驚訝,遠遠見到夏幼萱,他起身,含笑迎了上去,“幼萱,你回來了。”
夏幼萱傾城一笑,刹那間令身後那滿院子的姹紫嫣紅都黯然失色,“是啊,女兒想爹爹了嘛,所以回來看看爹爹。”
夏不為唇邊笑容滴水不漏,與夏幼萱一同在茶幾旁落了座,“幼萱是不是一點都不喜歡信王府,如果是真的,爹也不難為女兒,爹立刻向皇上請求,將你帶回爹的身邊。”
夏幼萱自然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微微一笑說道,“不必了,爹,女兒現在很好,其實信王殿下也挺好的,雖然是瘸子,還不舉,不過他很聽女兒的話的,女兒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夏不為沒想到夏幼萱的態度會轉變得這麼快,頓了頓,淡笑著說道,“那就好,爹也放心了。”
夏幼萱點點頭,含笑含妖含俏的水眸盈盈有光,笑容同樣滴水不漏,眉宇之間更是染上了一抹不諳世事的天真無邪,“對了爹,剛才真是出的事了,女兒差點死掉,不能再回來見爹爹了呢。”
夏不為一驚,隨即又表現出關切的樣子,“怎麼會這樣?發生什麼事了?”
夏幼萱在心底冷冷一笑,微微斂起一雙彎黛,委屈地說道,“剛才真的好可怕,女兒在京郊的樹林裏玩,突然湧出一大群陌生人,要殺死女兒,幸好女兒武功高強,將他們都殺死了,你看看女兒,什麼事情都沒有。”
夏不為神色一震,“你把他們都殺死了?”
夏幼萱點點頭,“對啊,爹,女兒是不是很厲害啊?”
微微怔了怔,隨即,夏不為又含笑說道,“當然,幼萱很厲害,不過……以後你出去一定要小心一點,知道那些都是什麼人嗎?”
夏幼萱麵露苦惱之色,“還不知道啊,王爺正在調查呢,說是很快就能查出來了,不過……爹,你覺得王爺能查出來嗎?我信不過他,所以女兒才來找爹爹,想讓爹爹幫幫女兒的忙,查出那些想要傷害女兒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