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醫生的走出,許強蹭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是孫燕的家屬吧?”
醫生看著眼前的許強走了過來,但是臉上卻滿是凝重之色。
而許強也發現自己的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蹲了,再加上起身急,差點一個踉蹌栽倒在地上,還是那名醫生眼疾手快扶住了他,這才沒讓他摔倒。
“對,我是,我是!我媳婦她怎麼樣了?”
許強來不及站穩,忙開口問道。
“孫燕她沒事了……”
醫生的話終於讓許強長舒了一口氣,雖然已經喂了他的血,便會絕對的萬無一失,但是對於燕子,不知道是不是關心則亂,許強竟然有些拿不準了。
但是,醫生的話卻仍在繼續,而且,根本就是一個轉折。
“就是她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了,而且,由於胎兒月份太大,這對女人身上的傷害是不可逆的,她這輩子恐怕做不了母親了,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後麵還有一些簡單的清創,在等一會,病人也就該出來了。”
雖然在看到燕子那下身的一身血漬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醫生親口說出的時候,仍舊是像晴天霹靂一般,讓許強的身體搖晃了幾下,差點栽倒。
仍舊是那名醫生扶住了許強,而後拍了拍他的後背,示意他堅強些後,轉身進了手術室。
許強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苦笑,這輩子他是要注定無後了嗎?
而且,一個女人不能生育,不就是相當於要了她的命,等燕子醒後,自己又該怎麼勸說?自己又有何臉麵去麵對她?
總歸,是自己對不起了燕子……
就在許強自責難過的時候,手術室的門再一次的被打開,燕子在病床上被推了出來。
此時的她仍舊在昏睡著,一張小臉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慘白,而那如星光璀璨的星眸此時也是緊閉著。
許強從醫生手中接過病床,和幾名護士推著病床往病房走去,直到燕子被安頓好,許強便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看著燕子。
將淩亂的發絲為燕子輕輕的攏好,又用溫水給她擦了臉,許強便一動不動的緊緊握著燕子的手,就好像一尊沒有生命氣息的木雕。
直到,燕子被握在許強手裏的小手有了微動的動作。
那個動作很輕,就像羽毛輕撓手心一般,但是許強卻就是感受到了。
他忙起身往燕子的臉頰上瞧去,隻見那一對長長的睫毛好似兩把小扇子一般聳動著,而後那雙星眸慢慢的睜開了一條縫,再然後慢慢放大,許強的身影就這樣出現在了燕子的雙眸中。
“媳婦,怎麼樣?想不想吃東西?你等著,我就去給你買。”
說著,許強鬆開燕子的手就要往外走去,這一走,說是去買吃的,可更像是逃離,因為此時的他還沒有準備好怎樣去麵對燕子,以及燕子接下來一定會問道的問題。
“我不餓,咱們的寶寶怎麼……”
燕子孱弱的開口,同時她的手也已經輕輕撫上了自己的小腹,曾經的隆起到現在的平坦無物,當女人的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然而,這一句話後卻就沒有了聲音。
空氣中的靜謐甚至壓的許強根本就喘不過氣來。
“燕子,我,我去買些吃的……”
說完許強低著頭,快步的走出了病房。
他根本不知道怎麼麵對燕子,因為她難受,他也難受,能做的隻能是逃離。
“啊!”
聽著身後那一聲再也壓抑不住的大哭聲,許強的腳步頓了頓,一雙拳頭緊緊握緊,而後頭也不回了往前走去。
燕子本來就已經有晶瑩淚水流出來,最後直接放聲大哭。
這哭是悔恨,是對自己沒見過麵的孩子的吊念。
醫生囑咐燕子雖然是沒了孩子,但是畢竟月份大了,就等同於生產,所以吃的東西要盡可能的軟,尤其是前三天,必須得是流食。
所以,許強在醫院食堂也沒多買,隻是打了兩份小米粥就往回走。
“浪奔浪流,萬裏滔滔江水用不休……”
許強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電是個陌生號碼,沒有心情的許強直接掛斷。
可是這個電話卻向小強一般的頑強,掛了便就再打,一直重複了三四遍,讓本來就心情不好的許強直接升起了一團無名火,接通電話後的聲音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nmd有病是嗎?還是你家死人了,趕著投胎!”
“許強先生嗎?這裏是縣醫院,您妻子的身子不適合長途顛簸的,實在是不能出院的。本著對她身體負責的原則,還是請你快回來吧。”
聽到這話許強明顯的一愣,大腦思維根本就運轉不過來。
自己的電話留給過醫院,所以這通電話確實是醫院的無疑,隻是自己人在這裏,哪裏會出什麼院?
焦急之下的他忙開口問道:“出院?出什麼院?我們並沒有打算出院啊?”
而電話那頭的護士也是被許強的這句話弄的滿頭霧水,隻是她現在也隻得說實情。
“可是,剛剛明明有人將你妻子接走了,說是你讓接你妻子出院……”
護士的話如同雷擊一般,將許強驚的愣在了原地,手裏的小米粥掉在地上撒了一地,而電話那頭的護士繼續說了什麼他也一個字都沒有聽見。
現在在許強的腦海中滿滿的都是那護士的那句“你妻子被人接走了”。
燕子的親人隻有她爺爺孫老爺子,可是這老爺子人身在京都,根本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來到寧遠。
而自己這邊也不可能有人會私自的接燕子出院。
如今就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燕子發生了危險,而她已經落入了不知名的人手裏,如今生死未知。
想起燕子剛剛失去孩子後孱弱蒼白的麵頰,再想起燕子那一雙失去了光彩的雙眸,許強的心好像被人攥在手裏大力的揉捏著,那種痛痛徹心扉。
許強像瘋了一般,就好似一隻被逼到困境的獅子往醫院裏衝去。
隻是,他衝到病房的時候,除了一床淩亂的被子,哪裏還有燕子的身影。
而被子上的一抹殷紅血跡,更是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