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謝家村這三個字,許強這才聽出電話那頭的聲音是如此的熟悉。
“扶助基金?”
天底下誰還能如此的關心謝家村的經濟,並且能夠弄來扶助基金?
那當然是孫啟山!
仔細的聽了聽電話裏麵破口大罵的聲音,果然是孫啟山無疑。
想到剛才自己與他對罵的那些話,許強不由的心虛。
這還真是他大爺……
“大爺,我這不是沒聽出來您的聲音嗎,以為又是推銷的,你也知道那些推銷的有多煩人。對對,您是我親大爺,一會兒我給您登門賠罪,好好,前門大街瓦缸胡同三十九弄……”
這一通電話,許強是又賠禮又道歉,把自己折騰的跟個孫子一樣。
可是誰讓人家給謝家村弄來了扶助基金呢,這年頭有奶就是娘啊!
掛斷了電話,坐在一旁的胖和尚一臉不解的看著許強。
“我說你都是億萬富豪了,怎麼還會在乎那幾個小錢?直接從自己的錢裏麵拿點零頭支持你們謝家村的經濟不就完了?何必要去受那鳥氣?”
許強從沙發上站起,難得的翻出一套西裝,正兒八經的給自己捯飭起來。
“這個你不懂,我的錢那是我的錢,那是要娶媳婦用的,至於謝家村,我自然要讓它自己富起來!”
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是許強心中卻對胖和尚的說法有了一點的認同,更是打定主意,過幾天回到謝家村便要好好的實施。
“哎,等等,你剛才說的那個地址怎麼那麼熟悉?”
胖和尚邊說著,邊絞盡腦汁的搜索著這個地方的位置。
然後他突然一拍大腿,倒是將正在旁邊精心打扮自己的許強嚇了一跳。
“我去,那裏可是有錢也不一定能夠買到的胡同區啊!那裏的一個小院兒足足可以買四五棟你這樣的豪宅,而且聽說附近住的都是高官,快帶我去,帶我也去見識一下!”
如果不是胖和尚這麼一說,許強倒還真沒有想到孫啟山會有這樣的背景。
如今就連他也開始好奇起來,孫啟山的住所到底會是個什麼樣子?
一路驅車前往。
出租車終於在一片胡同區裏麵停了下來。
刷了漆的朱紅門,在皚皚白雪中,看著竟然是如此的溫馨。
門早已經敞開著,小院裏麵並沒有胡同裏麵的那種嘈雜,反而很是寧靜。
踩在沒有掃盡的積雪上,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清脆悅耳。
日光早已西斜,院裏麵火紅的燈籠,已經被點亮,隨著冷風搖曳著,散發出溫暖人心的昏黃燈光。
“扣扣扣……”
叩響屋門後,木門被從裏麵打開。
開門的正是孫啟山。
“外麵冷,快進來吧!”
“大爺,這是我給你帶的禮物,嘿嘿……”
許強舔著一張臉殷勤的笑著,說著遞上了自己所準備的禮物。
所謂的禮物,便是他從周國泰送的邊角料裏,挑出得最小一塊木頭。
他還記得當時胖和尚鄙夷的目光以及他話語裏的質疑。
“用別人送的不花錢的東西去送人,你也好意思?還是裏麵最小的……”
“哼!”
孫啟山接過許強手裏的禮物袋,又接過胖和尚和許強身上的棉服,便走向一旁角落裏的衣服架,將他們的外套放好後,這才又走向許強他們這邊。
屋裏已經擺好桌椅,簡單的折疊桌上,銅爐火鍋裏火紅的湯底早已經翻滾,整個屋子都彌漫著誘人的氳氣。
火鍋旁邊樸素的白瓷碟裏,碼放著凍豆腐、生菜、小白菜等各色配菜。
當然,火鍋的重頭戲還得是一盒盒顏色豔麗的羊肉。
再配上自製的麻醬碟,來上一些韭菜花,那滋味……
小小的折疊桌已經滿滿當當,雖然種類多,卻也超不過三兩百塊,與普通人家的一頓火鍋無異。
“大爺,這是我朋友,您叫他胖子就行。”
許強給沒見過麵的二人互相介紹著。
“胖子,這是我大爺,比親大爺還親的大爺!”
對於許強的插科打諢,孫啟山早已經習以為常,當下也不接話,反而是將胖和尚打量了一番。
而後頻頻搖頭,好像胖和尚得了什麼不得了的重疾。
最後甚至歎了口氣,就在二人正忐忑,這才開口:
“小夥子,該減肥啦……”
“哎,好,吃完這頓我就減。”
莫名其妙,就連第一次見麵的胖和尚,竟然也被孫啟山身上的浩然正氣所折服,早就沒有了平日裏吊兒郎當的模樣,對於孫啟山的話,也不敢反駁半分。
“來,都嚐嚐我的手藝!”
孫啟山首先落座,招呼了許強拿了酒,先是一杯白酒下肚,再夾起兩片肉在滾燙的開水裏三燙三滾,沾上醬料,吃到嘴裏,那叫一個滿足。
此時的孫啟山,身上沒有半點的官架子,根本就是一個平易近人的長輩。
“大娘呢?還有紫瓊呢?怎麼吃飯的點也看不見她們人?”
許強環顧四周,隨口問道,而坐在一旁的胖和尚則是難得安靜。
“我自己調任回來了,你大娘在那邊的一些工作還沒完成,過些日子再回來。至於紫瓊……”
說到自己的寶貝閨女,孫啟山本來和氣的臉突然冷了下來,而後狠狠的剜了許強一眼,那語氣恨不得把許強生吞活剝了才能解心頭之恨。
“她在劉斌所在的鄉鎮小學當了教師,是回不來了。”
怪不得孫啟山對自己怨念頗深,原來是出在當初自己點的鴛鴦譜身上。
對於這件事,許強知道自己是多說多錯,索性也不接話,燙了肉片夾到孫啟山碗裏,隻能轉移話題。
“大爺,你說的扶助基金是怎麼回事?質檢局還有扶助基金嗎?”
“行了,你也別大爺長大爺短的了,把我都叫老了。”
兩杯白酒下肚,不知道是屋子裏熱,還是酒精的作用,孫啟山的臉上已經有了些許的微紅。
“還是叫我叔吧,好歹還能顯得年輕一點。”
不知道怎麼的,許強隻覺得今天的孫啟山,與在常遠縣的意氣風發有著些許的不同,語氣中竟然有著難以掩蓋的頹廢。
“從縣裏直接調回中央,這分明是火速爬升啊,怎麼會好像一副不得誌的模樣?”
雖然有這種想法,許強糾結過後,終究是沒有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