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這警察工作無不無聊?”
聽著這破夏利警車比拖拉機還響的動靜,許強隻覺得頭都快炸了,隻得沒話找話轉移一下注意力。
“我打小的願望就是當一名警察,現在願望實現了,怎麼會覺得無聊呢。”
談論起警察這個職業來,劉斌倒是變得健談了許多,從他何時上的警校,何時畢業參加工作,以及自己參加工作以來發生的警情。他都說了一個遍。
聽故事總比聽破夏利的噪音要強了許多,許強倒也樂意聽劉斌沒完沒了的碎碎念。
“那你結婚了嗎?有孩子了嗎?”
許強有一搭無一搭的問著。
劉斌臉上卻露出了一抹羞澀的笑容,一個堂堂男子漢竟然紅了臉。
“我去,兄弟,看你年紀也不小了,不會連個女朋友都沒談過吧?”
許強好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一聲尖叫後發出了不懷好意的笑。
甚至被他如此一吆喝,連警車後排坐著的那些嘍囉,一個個也都支起了耳朵。
劉斌被許強這麼一喊,更是不好意思,說話都變得有些結巴。
“那個,警校裏麵女孩比較少,派出所裏麵更是一個都沒有,再加上我就那麼點死工資,現在彩禮那麼高,誰能看得上我。”
許強從劉斌自嘲的話中不禁聽出了些許的自卑,對於自己剛才所說的話,不由得後悔起來。
隻是說出去的話,又不可能收回來,他隻得安慰的拍了拍劉斌的肩膀。
“這天下好姑娘多的是,總會有不圖錢不圖利的好姑娘的。”
劉斌沒說一句話,點了點頭專注的開著車。
二人一時之間又陷入了沉默,直到到了派出所,而後一通問話做筆錄後,劉斌陪伴著許強出了派出所。
此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許強的兩隻眼睛已經嚴重打架,哈欠更是一個接一個。
劉斌不好意思的看著許強,笑了笑說道:“走,我請你吃早餐!”
一聽說有吃的,許強的雙眼中頓時泛出了光芒,那些瞌睡蟲早已經被趕到了爪哇國。
“那還等什麼等,快點走呀!”
說完,許強一馬當先就走出了派出所。
看著如此猴急的許強,劉斌不禁滿臉笑意,搖了搖頭,然後快步追了上去。
“你等等我呀,難道你知道往哪裏走?”
許強頓時愣在原地,露出了一臉尷尬。
跟著劉斌穿過幾條巷子越走越遠,終於在一個破敗的窯洞前停住了步子。
許強滿是疑惑,吃早餐不是應該去早餐攤嗎?劉斌分明是帶自己來到了一個住處。
這時候,窯洞裏麵傳來了一個婦人慈祥的聲音。
“斌斌回來了?我蒸了菜包子,快點進來洗手吃飯啦!”
“娘,你別忙活了,小心傷著自己,快放那兒讓我來!”
劉斌沒等和許強解釋,就一個箭步衝進了窯洞中。而許強則帶著滿腹的疑問,自己跟在劉斌後麵走了進去。
這窯洞因為年代久遠,牆壁早已經被熏黑,一個窯洞用布簾被分成了三個部分。
最前麵是灶台,再往裏麵則是一個土炕和一張木床,上麵的床單早已經洗得發白,幾疊衣服整齊的碼放在炕邊。
屋內沒有什麼擺設,但是卻收拾得幹淨整潔,抬頭瞧去,窯洞並沒有吊頂,黝黑的房梁就在外麵露著,而上麵僅僅懸掛著一隻白熾燈。
“許強你自己找地方坐,咱們這就吃飯!我娘蒸了菜包子,她的手藝可是一絕呢!”
劉斌攙扶著那個婦人,將她安頓在桌邊,便去灶台忙活著。
“孩子快點兒過來坐,你可是我們家斌斌第一次帶回來的客人,你肯定是他的好朋友吧?”
那名婦人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熱情的招呼著許強。
“是啊嬸子,我是劉斌的好兄弟。”
看著這名婦人雙目無神的模樣,許強快走幾步坐到婦人身邊,熱情的拉起她的手,一絲絲常人看不到的金線便沒入了婦人的脈搏。
“我家斌斌呀,是個好孩子,就是因為我這個瞎子,一天三回的往家跑,落得個工作工作沒長進,就連朋友都沒幾個,哎,是我對不起孩子呀……”
那婦人長歎一口氣,滿是對劉斌的愧疚。
僅僅是說話的功夫,許強已經對婦人的病情了然於胸。
“娘,你說這些幹什麼,我說過工作朋友哪一個也沒有你重要。”
說著,劉斌端著一屜包子走了過來,而後從裏麵拿了一個吹涼,這才小心翼翼的交到了婦人的手上。
“對呀,嬸子,劉斌不是有我這個兄弟嗎。”
許強忙笑道,那婦人聞言也眉開眼笑,一個勁說著好。
一頓飯吃下來,三個人有說有笑,雖然那包子裏吃出了一根頭發,菜也切的太長,甚至有些餡都流了出來,但是,這卻是許強吃過的最美味的包子。
“好孩子,下回再來提前和斌斌說,嬸子給你燉紅燒肉。”
“好嘞嬸子,您快回去吧。”
許強笑著和站在門口送他的婦人告別,而後在劉斌的陪伴下,二人走了出來。
“我爹在我十八歲的那年下礦死了,我娘就哭瞎了眼,這麼多年拉扯我上學不容易。”
劉斌點燃了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看著遠方的黃土出神。
“如果,我說我能治好嬸子的眼,你信嗎?”
許強拿過劉斌手中的煙扔到地上,一腳撚滅。
他知道劉斌內心一定是壓抑的,而且已經壓抑到了極點,竟讓如此一個文質彬彬的人都開始用抽煙來排解憂愁。
因為,劉斌抽煙的手勢並不熟練,更是被煙嗆出了眼淚。
“真的!”
劉斌激動的一把緊緊攥住許強的胳膊,他這一嗓子頓時引來路人無數疑惑的目光。
“我說兄弟,你能不能先把我放開,我對男人沒興趣。”許強笑道。
看著路人投來的異樣目光,劉斌忙鬆開了許強,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又快速追問道:“你真的能治好我娘的眼嗎?可是我帶她看了那麼多的大夫都說治不好了,你怎麼治?”
許強卻是什麼也不說,隻是微微一笑大搖大擺的繼續往前走。
“你說我怎麼回家呢?走著實在是太累……”
“我,我送你!”
劉斌激動的自告奮勇,現在別說是送許強回家,哪怕是要他半條性命,隻要能治好他娘的眼睛,他也願意。
說著,他就往許強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