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雪雨終於暴露了臨陣經驗不足的弱點,也暴露了不自信的致命缺陷。
若她對陳昊天充分了解,定會等陳昊天使出絕殺。
因為陳昊天比她更害怕時空法陣徹底運轉。
現代社會是他的根他的魂,那裏有他的親人有他的血脈。
讓獨孤雪雨這個大麻煩到現代社會,後果不堪設想。
這一劍很快很冷,夾雜著璀璨的金色光華,力量隱隱超越九大天修境界,無限接近神境。
這一劍也是獨孤雪雨壓著力量所能發出的極限。
空當,丹田之處有一巨大空當!
寒芒金光閃爍,漆黑刀身之上,翱翔天際的天龍再次呈現。
魔刀終於按耐不住,從心海蹦了出來。
他知道這是最關鍵的時刻,成還是敗生還是亡,全在陳昊天能否把握這個機會。
躲避獨孤雪雨雷霆萬鈞的刺擊需要力量,魔刀能做的便是盡可能節省陳昊天的精力,將寒芒的攻擊力增強到極致。
陳昊天自然發現了寒芒的變化,那柄綻放光華的長劍也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時間在這一刻,好像停滯了。
陳昊天至少三種出刀方式避開獨孤雪雨的攻擊,順勢取獨孤雪雨的性命。
獨孤雪雨從陳昊天眸中似乎看出了什麼,恐懼和懊悔一閃即逝。
隻是她回不了頭了。
也不知是什麼心態作祟,她閉上眼睛,兩滴清淚從眼角徐徐下落。
或許在她內心深處曾無數次出現這樣的畫麵,到了此刻依然無法接受。
不管是她殺了陳昊天還是陳昊天殺了她,這場麵總讓人心碎。
那可是依偎著相互取暖的人啊。
陳昊天的心在這一瞬碎了,腳腕一轉,從一個詭異的角度迎著長劍衝了上去。
混蛋!該死的陳昊天,你特麼作死!魔刀在心中怒罵,所能做的隻能是將靈魂之力提到最強。
天雪捂住了嘴巴,他瘋了嗎?選擇一道完全沒有意義的路線。
這一擊即便得逞,對獨孤雪雨也構成不了太大傷害,而長劍也要當胸而過。
難不成他認為這般做了,獨孤雪雨心頭一軟會放過他?
打從獨孤雪雨獨上寒煙山,打從吳青笛殞命,他們兩人已走上不歸路,這個事實縱然殘酷,卻無法改變。
你如此聰穎,怎麼還犯這種錯誤?
噗嗤!
長劍當胸而過。
陳昊天左手攥住長劍,準備用胳膊肘將獨孤雪雨擊飛。
遺憾的是,他的動作慢了。
不是計算失誤,而是不經意間看到獨孤雪雨的眼神,亂了心神。
詭異的笑容在獨孤雪雨嘴角微微揚起,看向陳昊天的眼神就像看一具毫無關係的死屍。
唰!
抽出長劍的獨孤雪雨哪還有先前的慌亂,朝陳昊天脖頸順勢一抹的動作流暢自然,仿若在心中謀劃多少遍。
她還在演戲,一切的一切不過等一個將自己置於死地的機會。
顯然她賭對了,最後一刻,陳昊天的心還是軟了。
在這世間,一旦女人鐵了心不回頭,要比男人更決然。
這一瞬,陳昊天的心碎了。
按理說他對獨孤雪雨有無窮無盡的埋怨。
可是他沒有,有的隻是淡然灑脫。
寧要天下人負我,休叫我天下人,人生在世,要對得起天地,對得起良心。
這段情有了,這段路走過,無愧於心!反正手上也沾那麼多血,夠了!
隻是求生的本能,讓他揮舞寒芒迎了上去,縱然這個動作看起來無關緊要,也沒什麼意義。
沒有人看到,一道黑色光華在獨孤雪雨身後突然衍生。
近了便發現,那不是光,而是一人一刀。
那張純真的笑容正是垓下出租房那名叫做淩溪的小女孩。
那釋放著血腥的刀尖正是小蜀山將陳昊天斬成血雨的千魂刀。
當!
寒芒和長劍相交,強大的力量衝擊下,陳昊天飛了出去。
陳昊天無法理解獨孤雪雨這一劍為什麼會落空,直到他看到那柄散放著怨氣和血腥的刀。
獨孤雪雨握著長劍,看著當胸而過的長刀,扭轉頭去,看到了那個嘴角含笑的女孩。
她在現代社會叫淩溪也叫鄒九洲,在仙法世界叫完顏月也叫紫莫愁。
“你比我強,但走的路終究沒我多,你出現的一瞬我便知道你的想法,我強悍的不是肉體而是魂魄,隻有裝死才有機會。”
鄒九洲抽出長刀,唇角掛著勝利的笑容。
“我手中這把刀,凝聚了不知多少冤鬼,今天,多了你一個。”
力量從獨孤雪雨身上漸漸遊離,她的身子化成碎片紛紛上揚,即將消逝的刹那,她衝陳昊天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
這笑容很美很美,就像鄭家大院那個落雪的夜晚。
陳昊天眼眶通紅,鮮血從左胸潺潺滲出。
時空法陣即將徹底開啟,鄒九洲看看四下旋即離開,一刻都沒停留。
咯吱咯吱的聲音響起,伴著時空法陣的徹底運行,寒芒化成點點金色光團徐徐上升,幻化成天龍模樣,在七色光帶中翱翔。
將一枚九仙修神丹趕緊讓陳昊天服下,天雪看著無影無蹤的寒芒又看看那條天龍,問陳昊天:“到底怎麼回事?”
擦擦嘴角的鮮血,陳昊天嘟囔一聲:“鬼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有一點確定,他從我心海出來了。”
七色彩帶漸漸分離,隔成一個又一個空間,一幅幅畫麵在三人眼前浮現。
這一瞬他們看到了很多,包括仙法世界的演變,魔刀所處空間的輝煌還有現代社會的曆史更迭。
當然還有更加不可思議的場麵,隻不過這一切的一切,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某個方位某個角落,一座懸浮在無盡黑暗中的金色石碑微微散放著光華,那就是鎮神天碑。
當七色光帶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化成七道流星衝向天際,三人靜靜站在密林中,一時有些出神。
“我們回到現代社會了?”麥克問陳昊天。
陳昊天恨不得朝他臉上來幾巴掌:“時空法陣是你修複的,中途又是你來掌控,是不是現代社會你問我?”
麥克撓撓頭,從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我的操作過程沒任何問題,就怕時空靈石不靠譜。”
天雪更關心的是陳昊天的傷口,將衣衫打開,見傷口已然複原,長長出了口氣。
“是不是現代社會,你們不會感知下自己的力量?再不明白,走出密林問問人不就知道了?”
陳昊天和麥克一想也是,感知下自身的力量,兩個男人緊緊抱在一起。
現代社會,某個島嶼。
看著在沙灘上嬉鬧玩耍的女子,陳昊天尋了個空當坐了下來。
“又想起吉野亞衣了?”天雪緊挨著陳昊天坐下,撫摸著漸漸隆起的小腹,臉上寫滿了自豪。
要不了多久,她就是母親,這世間,還有比做母親更幸福的事兒嗎?
走到今天這步,陳昊天也不藏著掖著:“是啊,想起她了。”
“能承認說明你漸漸忘懷。”
孫倩雪不知從哪裏走了過來,柔聲道:“其實很不錯了,至少你們能從仙法世界安然無恙回來,至少君君姐大仇得報。”
陳昊天看著領著孩子在海浪中抓小魚的林雨慕和楚瑤瑤,一時有些出神。
“說的沒錯,至少你和天雪都沒事,曆經那麼多坎坷在一起了,至少你們在利物浦也沒等多長時間。”
天雪依偎著陳昊天,想到時空法陣獨孤雪雨無比絕情的一劍,還是不能釋懷:“仙法世界的女人真狠,換成是我,那一劍揮不出來。”
“現代社會的女人難道不狠,鄒九洲隻需要給昊天注入一點力量便能止住傷口,她還不是毫不猶豫離開了時空法陣?”
“設置挖坑讓昊天鑽,她也不想想,萬一時機把握不住......我就不明白了,權勢的誘惑那麼大嗎?”
孫倩雪想到時空法陣鄒九洲的表現,要說沒有怨憤絕無可能。
陳昊天見兩女你一言無一語控訴,站起身來,對著天海一線間雲淡風輕的道:“獨孤雪雨沒有錯,她有她的立場,也有她的責任和抱負。”
“鄒九洲更沒錯,好不容易無限接近天下之王,要她放棄絕無可能,再說當時我也不是無藥可救。”
“總而言之,每個人都是獨立的靈魂,都有選擇的權利,我們沒資格說三道四。”
天雪狠狠朝陳昊天小腿踹了腳:“就你想得開,不折不扣的傻子。”
我傻?陳昊天扭頭衝天雪笑笑:“若我記得沒錯,某個平行空間有個小子好像比我還傻,貌似肩負的責任比我還重。”
想到那些一閃即逝的畫麵,意味深長的笑笑:“既然對那人的經曆那麼感興趣,為什麼不讓麥克驅動法陣好好瞅瞅他以後會發生什麼?”
陳昊天撇撇嘴,翻了個白眼:“我又不認識他,關心他做什麼?能將自己管好就不錯了,活在當下,快活一天是一天。”
孫倩雪挽著陳昊天,踩著柔軟的沙灘朝前走:“本來就是嘛,我們好不容易過上快樂平靜的日子,想那麼多做什麼?”
兩女一左一右挽著陳昊天向著徐徐而來的海浪走去。
當浪花打在腳麵上的時候,陳昊天渾身一震,扭頭看向遠方。
一名身著粉紅色和服的女子踩著浪花緩緩而來,嘴角掛著最純真最美妙的笑容。
孫倩雪和天雪愣在原地,而後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林雨慕和的楚瑤瑤等女也圍了過來,將目光放在這名女子身上。
趿拉著木屐到了跟前,女子衝陳昊天彎腰行禮:“大叔,好久不見。”
陳昊天指著她,眨巴著言道:“你怎麼變成她的模樣?”
“不好嗎?”女子對著海風,拂了下被風揚起的長發,輕輕言道:“在你心中,遲遲不能忘懷的可不就是吉野亞衣?”
“變成她也好,都是窮凶極惡的人,至少那個什麼聯盟,不會一次次過來送死。”
天雪走到鄒九洲跟前,緊緊將她抱住:“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女子任由天雪抱著,看看陳昊天身後,笑道:“事實證明你果真最聰明,這世間如果沒了情,權勢財富名望不過一場空罷了。”
“原本如此。”陳昊天一邊幹脆利落的回答,一邊衝女子躬身行禮,“現代社會歡迎你,尊敬的鄒九洲閣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