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琳咬著紅唇，緊緊拉著陳昊天的手，一陣沉默。
她和陳昊天的交集是在少年時代。
那個時代縱然很苦，卻比現在美好許多。
不管陳昊天還是她，總渴望回到那個時刻。
隻是這個願望，先前近在咫尺，現在越來越渺茫。
“連你都這麼說，我們的未來不容樂觀。”
王琳琳看著遠處的文星辰和秦如煙，緊跟著又道：“原本以為師父的局是最後一關，可是......”
“可是現在，我突然覺得，指不定是第一關。”
陳昊天攬著王琳琳的纖腰：“其實我們這樣不對。”
王琳琳自然明白陳昊天所謂的不對是怎樣。
她靠著陳昊天的肩膀，輕輕言道：“納蘭朵朵在棉陽森林殺了亞衣，又在周公島殺了孫倩雪，你怎能饒得了她呢？更不會像現在這般緊緊相依。”
陳昊天深吸一口長氣，竭力壓抑靈魂深處的顫動。
與王琳琳目光對視，陳昊天道：“她們在為我們創造難得的機會，不把握，可惜了。”
王琳琳苦苦一笑：“沒錯，或許下次見麵，就不像這般了。”
她挽著陳昊天，朝著荒原一步步走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兩人坐在荒原上，依偎在一起，任憑時光流逝。
他們很想抓住有限的時間多說幾句話，後來卻發現，有些話不用說，彼此都明白。
終於，文星辰走了過來。
“現在還不是卿卿我我的時候。”
陳昊天撓撓頭：“我們好像沒有卿卿我我。”
王琳琳站了起來，看向陳昊天的目光盡是冰寒，仿若多年未見的仇敵。
對王琳琳這般表現，文星辰非常滿意。
“千年前叱吒風雲的納蘭朵朵一敗塗地，怎麼可能跟擊敗自己的男人緊緊相依？”
王琳琳見文星辰這般評論她，淡淡言道：“納蘭朵朵沒有敗給過任何人，隻是輸給了自己。”
“那不還是輸？”
文星辰優雅的笑笑，挽著王琳琳的胳膊，悄聲道：“即便我給你創造空間，你也要悠著點兒。”
“師父對你有多疼愛，你心中明白，一旦你傷了她的心，後果非常嚴重。”
王琳琳自然明白文星辰的意思，一邊跟著文星辰朝前走，一邊道：“你比起她，隻強不弱。”
文星辰哦了一聲，嘴角掛著詭異萬千的笑容。
“從哪兒看出我比起師父隻強不弱？”
“憑你剛才衝陳昊天說的那些話，憑你對待師父的態度。”
王琳琳徑直迎向文星辰的目光，斬釘截鐵的道：“如果這是一部小說，我相信，你才是最終的大BOSS。”
最終的大BOSS？文星辰忍俊不禁。
“孫倩雪啊孫倩雪，我承認我的實力不差，隻是你這般認為是不是小題大做？”
王琳琳冷笑一聲，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我不會將人想的太好，也不會將人想的太壞，陳昊天對你如何你心裏明白，沒有他，有你現在？”
文星辰坐在駕駛位置，見王琳琳不發聲了，笑道：“接著控訴，我聽著。”
“這不是控訴，我在陳述一個事實。”
王琳琳盯著文星辰無比平靜的俏麵，毫不客氣的道：“沒有陳昊天，文家早完了！”
“你明知師父要做什麼，就不能幫幫他？你的領悟水準，修為天賦，完全可以幫陳昊天渡過難關！”
文星辰啟動轎車，看著前方，回道：“文家的人是死是活跟我沒太大關係，先前我將文家人當成家人，現在不好說了。”
“至於緣由，看看秋水寒你便知道了。”
王琳琳花容失色，呆呆看向文星辰。
“你的意思莫不是說，你......你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文星辰瞟了眼王琳琳，淡淡笑道：“苑霓裳和秋水寒，在仙法世界才處在什麼層次？她們能穿越，為什麼我不行？”
王琳琳倒抽口冷氣，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領悟能力為什麼如此強悍了。”
“知道就好。”
文星辰這般說著，將車子停了下來。
夕陽西下，金燦燦的光黃為荒原抹了一層金色。
打開車窗，對著窗外的美景，文星辰嘴角掛著些許無奈。
“其實我很想幫陳昊天，但有心無力啊。”
文星辰扭頭衝王琳琳無奈的笑笑。
“秋水寒有秋水寒的報複，苑霓裳有苑霓裳的目的，而我，也有我的使命。”
王琳琳蹙蹙黛眉：“你的使命恐怕跟陳昊天有關吧？”
“有關！但我沒有害他的想法，我希望他好。”
“他能突破到九天宇辰決第一重天第三層，下麵的路我想幫都幫不了了。”
王琳琳對著文星辰看了許久：“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文星辰搖搖頭：“出於使命，我不能幫他，自身實力也幫不了他，我隻能說的，我沒害他的念頭。”
將車窗關上，文星辰衝王琳琳淒然一笑：“他弟弟被他親手所殺，這是一出悲劇，對此我表示遺憾，不過細細想來，實屬正常。”
王琳琳別過頭去，哼了一聲。
“我沒覺得哪裏正常了。”
“你沒覺得是因為對陳昊天還不是太了解。”
文星辰發動轎車，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
王琳琳覺得文星辰非常好笑：“在這個世界上，我認為除了我，沒人了解他。”
文星辰嘴角掛著高深莫測的笑容。
老大一會兒後，她方道：“你錯了，在這個世界上，納蘭朵朵比你了解他，吉野亞衣更了解他。”
王琳琳張張櫻唇要反駁，卻發現無從開口。
文星辰見王琳琳這般，徐徐言道：“陳昊天也是人，忍耐度也是有限。”
“實事求是的說，發生在他身上的種種，完全到達了他的承載極限。”
“走到現在還沒崩潰，這已經超乎我的預料。”
王琳琳心中一疼，點了點頭：“相對於他吃的那些苦，內心的折磨才最可怕。”
“沒錯。”文星辰想到吉野亞衣的種種，緊跟著又道，“吉野亞衣一代奇才，走上不歸路，陳昊天呢？”
“他還跟先前一般，對生活充滿希望，對這個世界，也保持著善意。”
王琳琳苦苦一笑：“這非常不容易，我做不到。”
文星辰聳聳香肩：“我也做不到，陳昊天做到了。”
王琳琳一陣沉默。
下麵的話文星辰沒說，她也能猜出接下來文星辰會陳述什麼。
彈簧繃得太緊，會斷的。仙門大戰，陳昊天已經到了極限。
他不能將所有的事情都掌控手中，也不能完全控製自己。
誰不會犯點錯誤呢？
王琳琳閉上眼睛，竭力壓抑著內心的痛楚。
“文小姐，陳子傑是昊天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血親吧？”
“在這個世界，是的，在仙法世界，陳昊天還有一個哥哥。”
王琳琳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陳昊天也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沒錯，隻不過他和陳子傑資質太差，才被投到這個世界。”
想到陳昊天的種種經曆，文星辰覺得非常詭異。
“原本九天宇辰決應該由我交給他的，哪裏想這個低端世界竟有人布局。”
“不自量力啊，九天宇辰決是何等強悍的心法？那等修為，敢打九天宇辰決傳人的主意。”
王琳琳深深看向文星辰。
“文小姐的意思莫不是說，秋水寒定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可不好說，不過從目前的情況看，秋水寒落敗的可能性很大。”
“隻是......”文星辰頓了下，加快了車速。
“我也不是神仙啊，目前幺蛾子層出不窮，若秋水寒真能悟出突破空間規則的法門，麻煩就大了。”
正如文星辰說的那般，在一些所謂高人眼中的低端世界，出人意料的事件層出不窮。
鄒九洲由武入魔都能發生，秋水寒突破空間法則怎麼就不可能了呢？
亂了！
似乎從陳昊天突破九天宇辰決第三層之後，世界就失控了。
秦如煙跟著陳昊天靜靜在公路上走著。
“不想知道文星辰跟我說了些什麼嗎？”秦如煙冷不丁的問。
陳昊天點燃一根香煙，對著沉沉夜色，搖了搖頭。
“我不想知道，朝前走就行。”
“這就對了。”
秦如煙停下腳步，迎著撲麵而來的寒風感慨：“這是一個無比瘋狂的世界。”
陳昊天接過話茬：“也是一個無比殘忍的世界。”
秦如煙輕聲道：“為了雨幕，你必須撐下去，為了納蘭朵朵，你必須打起精神。”
“我有時很好奇，為什麼芸芸眾生中，偏偏選了你呢？”
陳昊天將香煙丟在地上踩滅，扭頭衝秦如煙笑笑：“我也很想知道這個答案，說實話，日子過成我這樣，挺憋屈的。”
秦如煙這次倒沒反對。
“你確實是個比較窩囊的人。”
“想當年我也覺得自己窩囊，跟你相比......”
“至少後來我揚眉吐氣，可你要這般，不啻於上青天。”
陳昊天伸了個懶腰：“這樣也好，真到了那步，琳琳也醒了。”
“如此說來，你對自己信心十足？”
“鄒九洲由武入魔，我為什麼走不到九天宇辰決的最高峰？”
陳昊天一臉的不服氣，鏗鏘有力的道：“不管以後我如何選擇，走到哪兒，我都是掀起狂風駭浪的陳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