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辰給秋水寒的印象，向來是泰山壓頂不變色，此番表情如此凝重，情勢不容樂觀。
“陳昊天給我們傳遞訊號？”秋水寒將空空的酒杯推給王琳琳，笑問道，“為什麼這般論定？”
王琳琳眼皮很活，趕緊幫秋水寒將酒杯斟滿。
文星辰擰開茶杯，抿了口水，瞟了眼馬晴空和王琳琳，笑了：“我們而今的情報係統縱然先進，跟隱秘聯盟相比，依然不在一個層次，可這兩天我們得到的都是隱秘聯盟最隱秘的訊息，憑借隱秘聯盟的行事風範，如此大規模的泄密，可能發生嗎？我想對此，師姐更有發言權。”
秋水寒端起酒杯，對著晶瑩剔透的液體，輕聲問道：“琳琳，你說。”
隱秘聯盟會大規模泄密，王琳琳當然不信，徐徐言道：“天決的瑪麗狡猾非常，不亞於陳昊天，王一統更是千古罕見的奇才，再加上東蠱門那些智者還有異能血族的精英，他們對程序的遵循使得要刺探他們的情報，比登天還難，他們的情報網絡更發達到了極致。”
偷偷看了眼秋水寒，見其麵色間沒有不耐，王琳琳小聲道：“拋開頂級武者戰力，我們的組織架構，乃至對情勢的分析和掌控，跟隱秘聯盟完全不在一個層麵，甚至可以說，若隱秘聯盟有膽量將觸手伸到我們這裏......”
“防範我們都做不到，更何況主動出擊？”秋水寒將酒一飲而盡，捏了枚花生送進櫻桃小口。
“除了戰力強悍，在隱秘聯盟麵前，我們辛苦構建的組織一無是處。”王琳琳低著頭無比慚愧的道，“對不起師父，我的表現讓你失望了。”
“對你我從未寄予過希望，何來的失望？”秋水寒靠在沙發上，輕輕言道，“陳昊天此人我是了解的，著實狡詐，至於苑霓裳，傲慢的了不得，如此說來，他們肯定遇到了難題。”
說完這些，秋水寒便默不作聲。
文星辰見她這般，輕輕言道：“種種跡象表明，修習仙法的我們小看了這個世界的武者，特別是鄒九洲，能由武入魔......”
下麵的話文星辰沒說，秋水寒懂。
鎮魔古碑是這個世界武者入魔道的唯一仰仗，若有武者步入魔道，一躍成為可跟秋水寒等人對抗的超強武者，此人理應在天機門三大尊者裏出現。
鄒九洲作為棲霞宮尊者，根本不具備入魔的條件，因為慕容飛宇等人不會慷慨到將鎮魔古碑上的心法拿出共享。
憑借自身的領悟走到這個地步，鄒九洲絕對不容小覷。
秋水寒對著液晶顯示屏看了許久，扭頭問文星辰：“陳昊天那方判斷鄒九洲有偷習仙法的嫌疑，你怎麼看？”
“我的想法跟他們的推測一樣，除此之外，也有些擔心。”文星辰蹙著黛眉，憂心忡忡的道，“沒有修習鎮魔古碑上的心法，鄒九洲都如此可怕，偷習了仙法，實力不說有質的飛躍，朝上走走實屬正常，萬一讓她順藤摸瓜找到鎮魔古碑，恐怕不好控製。”
秋水寒淺淺笑道：“你的真實意思恐怕是說，任憑鄒九洲這麼玩下去，恐怕就是我都不一定是她的對手吧？”
文星辰忙道：“不，我認為不管鄒九洲如何能耐，跟師父都不具可比性。”
“低階世界的白鼠變成狼又如何，我秋水寒可是穿越過來的神仙！”秋水寒冷笑兩聲，無限鄙夷的道，“苑霓裳啊苑霓裳，你真讓我失望。”
王琳琳張張小嘴，想勸秋水寒莫要輕敵，抬眼看到文星辰的眼色，又將話咽了下去。
這一切自然逃不過秋水寒的法眼，她站了起來，背負雙手，對著掛在牆壁上的風水畫，一時傲氣無限。
“仙法何其深奧，苦修都不一定領悟通透，豈是鄒九洲想偷習便偷習的？”
沒人接腔，在座的都是修習仙法的人，或許在這個世界都是不可一世的強者，真到仙法世界，恐怕連入仙門的資格尚未到達。
而今世界，在仙法一道，對仙法世界的認知，誰人有秋水寒和苑霓裳清楚？
“林雨慕是苑霓裳的衣缽弟子，自然修習了我門心法，自問修行天資，林雨慕跟我哪有可比性？”秋水寒轉過身，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本身學的便是皮毛，鄒九洲看到的也不過皮毛。”
文星辰皺著眉頭，猶豫了下，終究還是將擔憂說了出來。
“怕就怕鄒九洲修習的是皮毛，仙魔一念善惡一線，鄒九洲能由武入魔，領悟不容小覷，萬一讓她窺到訣竅，在仙法世界或許沒有威脅，在這個世界威脅極大。”文星辰頓了下，迎著文星辰的目光，“我覺得苑霓裳的擔憂不無道理。”
“窺破訣竅又怎樣？”秋水寒冷哼一聲，“跳梁小醜而已。”
“鄒九洲是跳梁小醜，但在空間規則束縛下，她還是非常強大的。”文星辰也站了起來，斬釘截鐵的道，“鄒九洲是個大麻煩！”
“在我眼裏沒有大麻煩！”秋水寒倔強的道，“若我突破空間規則，碾殺鄒九洲不在話下！”
文星辰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這個問題不要再說了，就讓鄒九洲瘋，我們旁觀即可。”秋水寒這般說著，轉身上樓，“最關鍵的還是陳昊天，最重要的還是鎮魔古碑，鄒九洲既然這麼喜歡玩，讓她玩，陳昊天和苑霓裳如果連鄒九洲都玩不過......”
秋水寒扶著樓梯，從牙縫中蹦出四個字來：“那不可能！”
文星辰對著秋水寒的背影，好聲道：“師父，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陳昊天不是神，不排除在他到達我們想要的境界前被鄒九洲所殺，至少從情報顯示的情況看，陳昊天在修為一道，不是鄒九洲的對手。”
秋水寒麵色間有些不耐，轉身道：“我不會跟苑霓裳合作，這是原則，鄒九洲也不是我的對手，這是鐵一般的事實，至於你所擔憂的事兒，你看著辦，你的心智，統領手底下這批人，應該沒問題。”
文星辰一愣，躬身行禮：“師父，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怕你不明白。”秋水寒深深看向文星辰，眸中盡是期望，“鄒九洲出現的時機很好，她是一塊試金石，你能在仙法世界走多遠，就看在這場低階世界頂尖遊戲中，能走到哪步，別讓我失望哦。”
對著秋水寒的背影，文星辰無奈的搖了搖頭。
王琳琳在秋水寒走後很久，才長長出了口氣。
馬晴空衝王琳琳感激的笑笑：“謝謝師姐剛才替我說話。”
“我不是替你說話，隻是陳述現實，你又不是萬能的神仙，這個世界那麼多人，蹦出一兩個幺蛾子很正常，就像陳昊天。”王琳琳這般說著，坐下來，問文星辰，“下一步，我們怎麼走。”
文星辰將軍用筆記本電腦抱了過來：“讓我好好想想。”
秋水寒臨走前丟下的話語，在一定程度上將指揮權交給了文星辰，從文星辰過往的表現看，她也勝任這個角色。
垓下事變，完全改變了走勢，馬晴空和王琳琳等待著文星辰的命令。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文星辰對馬晴空道：“我們去幽州。”
幽州？秋水寒和文星辰麵麵相覷。
“師妹，慕容飛宇等人是在幽州發了召喚令，卻不代表他們一定在幽州啊。”馬晴空明白文星辰的意思，不管情勢如何發展，先找到慕容飛宇等人的線索總是不錯，若能順帶著解決掉其中一名尊者，文星辰衝擊仙級高階巔峰更好。
“朱世貴滑得跟鯰魚似的，他無跡可尋，王少少不一樣，既然選擇在幽州下達召喚令，指不定王少少就在幽州，若找到他下麵的事便好辦了。”
文星辰將筆記本電腦合上，徐徐言道：“從陳昊天那邊反饋的情報看，幽州也是陳昊天的目的地，他選擇前往幽州，更有他的道理。”
馬晴空哦了一聲，再不多問。
王琳琳靜靜看向文星辰：“若幽州陳昊天找到了王少少的蹤跡，恰巧鄒九洲又出現，屆時動起手來，我們要不要給陳昊天提供些許助力？”
文星辰朝著秋水寒的房間看了眼，猶豫半晌方道：“再強悍的人也需要別人的幫助，陳昊天是師父唯一的希望，即便他表現不盡如人意，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總不能放任陳昊天掛掉，又等一千多年吧？”
將軍用筆記本遞給馬晴空，文星辰感慨萬千的道：“縱是仙法修習者，我們又有多少個千年？千年的等待到底什麼滋味，我不清楚你們不明白？”
一千年，隻是三個字，真等下去，卻是焚心蝕骨的折磨。
馬晴空苦笑著搖搖頭：“我還有四處逛逛的自由，饒是如此都苦不堪言，師姐千年以遊魂狀態存在，更是深諳其痛。”
“既然如此，還是把握住現在的好。”文星辰挽著王琳琳的手臂，“陳昊天過早隕落，對師父來說不是好消息，我深深覺得在某些情況下，應該給陳昊天一次機會，一蹴而就的情況出現的幾率就像中彩票，一帆風順隻存在美好的願望中，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