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琳俏麵全是不耐。
馬晴空通過後視鏡看了眼她，無奈的笑笑：“師姐，咱們能不能別那麼緊張？”
“不是我要緊張，而是你話裏有話著實讓人討厭！”王琳琳扭頭看向窗外，眸中盡是不爽。
馬晴空將車子在路邊緩緩停下，回轉頭來，道：“師姐，你真的看透了嗎？”
“什麼看透？”王琳琳很不耐煩。
“跟陳昊天之間的感情，你真能放下嗎？”馬晴空正色問道。
王琳琳嫵媚的笑了：“這時問這個問題，你想做什麼？”
“師姐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馬晴空正正臉色，“若師姐能認認真真回答，我以後再不會拐彎抹角。”
王琳琳覺得馬晴空有些好笑：“拐彎抹角跟我關係很大嗎？搭理你，因為你是我師弟，不搭理你，你又有什麼辦法？”
馬晴空被王琳琳噎得臉都黑了。
見他這幅模樣，王琳琳緩緩言道：“我跟他沒有未來，想多也是無用，既然如此，幹嘛要想？”
“若是你們沒走到而今這步，換句話說，你們之間的感情很好......”馬晴空說到此處，又將到口的話咽了回去。
王琳琳對馬晴空吞吞吐吐的做派非常不滿：“好歹也是活了千年的大老爺們兒，怎麼一點都不利落？不久前還說人生太久不是幸福的事兒，真不知你到底怕什麼。”
“不是不利落，而是下麵的話說出來可能大逆不道。”馬晴空從臉上擠出一個笑容。
“死都不怕，還怕大逆不道？”王琳琳將幽冥劍放進劍盒，抬抬眼皮，漫不經心的道。
“如果你跟陳昊天感情一如先前，最後要你在師父和他之間選擇，你選誰？”馬晴空終於將炸彈丟了出來。
王琳琳嬌軀一顫，叱道：“你亂說些什麼？！”
“我沒亂說，若棉陽森林你不和陳昊天決裂，這是你必須要麵對的現實。”馬晴空低著頭，話語間再沒了先前的超然灑脫，從嘴裏吐出的話語帶著幾許傷感和無奈，“我曾嚐試站在你的角度鄭重思考這個問題，當真左右為難，苦不堪言。”
王琳琳哦了一聲，拍拍劍盒：“再苦不堪言，也有個結果吧？”
“有！”馬晴空抬起頭來，斬釘截鐵的道：“陳昊天！”
王琳琳黛眉一凝，聲音旋即冷了下來：“為什麼？”
“另一個世界多虛無縹緲的東西？怎能保證到了那個世界便喜歡上那裏的生活？”馬晴空看著窗外，眼神略有些迷離，“我們活了千年之久，該看清楚的東西肯定看透了，我不是那種特別上進的人，隻想在田間漫步，過優哉遊哉的日子。”
王琳琳信了馬晴空才怪，淡淡言道：“你表現的可不是看破紅塵的模樣。”
“那是因為我有訴求。”馬晴空麵色突然一沉，“師父將懸浮之術傳給了你，卻沒傳給我。”
王琳琳嬌笑兩聲，盯著馬晴空的眼睛，“你可以將你的要求提出來，師父她老人家一定會同意。”
她會同意？她想傳給我，早傳了。馬晴空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咱們都是活了千年的人物，我跟你交心，你不是調侃便是試探，有意思嗎？”
王琳琳雙手環抱胸前，玩味的笑笑：“你跟我交心不假，卻不代表我會跟你交心，你也知道咱們都是活了千年的人物，道德綁架用在咱們身上不合適，對你這人我從來都沒好印象。”
“今天你嘮叨那麼多，不過一廂情願，我沒有配合你的義務，更沒配合你的心情。”王琳琳俏臉一變，“開車吧，師父她老人家等著我們呢，回去晚了，她若不快，倒黴的人豈不是我？”
她這般一說，馬晴空直接拉開車門，下了轎車。
王琳琳打開車窗，對馬晴空道：“你知道這般做有多愚蠢嗎？”
“愚蠢？”馬晴空冷笑一聲，將後排車門拉開，對王琳琳道，“我在世間輪回千年，見了多少爾虞我詐，若我還愚蠢，怕世間找不到聰明人了。”
就沒見過誇自個兒聰明的。王琳琳下了車，甩了下已經被內力蒸幹的長發：“今天你很反常。”
馬晴空點燃一根香煙，坐在車頭上，徑直言道：“今天的你也很反常。”
王琳琳彎著腰采下路邊一朵野花，淡淡回道：“哪裏反常？”
“你的劍比起先前溫柔太多。”馬晴空見王琳琳小手一顫，補充道，“周公島上，你刺向孫倩雪那劍非常決然，不管角度力量堪稱完美，但今天對陣賀嘯天，你的實力確比先前強了不少，劍中蘊含的戾氣卻少了些許。”
王琳琳捏著野花，不屑的道：“你沒評論我劍術的資格！”
馬晴空狠狠抽了口香煙，看著柏油路麵，自言自語：“先前不明白，現在懂了，師姐就是師姐，關鍵時刻絕不拖泥帶水，或許也正因為此，那一劍才能突破認知，幽冥劍法才能到達幻境，其境界怕是師父也難以到達。”
王琳琳咬著紅唇，手裏的野花慢悠悠落在地上，一如她的心。
“我沒那麼強，這些話若讓師父聽到，你我都沒好果子吃！”王琳琳走到馬晴空跟前，低低言道，“我而今武道修為也是仙級高階巔峰，若我從你口中再聽到對師父不敬的話語，便用幽冥劍砍了你的腦袋。”
馬晴空將香煙丟到遠處，朝車頭一躺，看著湛藍的天空，徐徐言道：“我們倆到底誰對師父不敬，自個兒心裏明白，周公島那一劍到底怎麼回事，你心裏也清楚，有些東西我不想說，因為走到最後，師父信任的人還是你，師父寵溺的也是你，我，不過她手裏的一張牌。”
王琳琳粉拳緊握，眸中隱有厲光閃過：“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幽冥劍就在後排，抽劍，斬殺，一氣嗬成，我都懶得反抗。”馬晴空看著懸浮在天邊的白雲，嘴角掛著的笑容略帶迷離，“人生在世，可不就圖個安穩快樂？若不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或者不能保護至親的人，該有多悲催？”
王琳琳靠著轎車，聽著馬晴空的喃喃自語，冷不丁的道：“若我可以選擇，我會選擇陳昊天，不是師父。”
馬晴空扭頭衝王琳琳笑笑：“我就知道這樣，師姐盡管放心，今天咱們說的這些，即便爛到肚子裏，我也不會對任何人說的。”
“你還能叫我師姐，著實讓我驚喜。”王琳琳哼了一聲。
“先前沒法子，人誰沒點兒私心呢？”馬晴空從口袋掏出香煙，哆哆嗦嗦抽出一根，銜在嘴裏，“先前師父重出江湖，對我有莫大的益處，我就指望她能看在我千年辛勞的份上，將仙法絕技傳授給我，未曾想，除了幹巴巴的幾句讚揚，什麼都沒有，還想馬兒跑得快，還不給草吃，師父這事兒做的不地道。”
見王琳琳默不作聲，馬晴空聲音冷了下來，通紅著眼眸，恨聲道：“自始至終她都將我當成用完便丟的棋子，我的喜怒哀樂在她眼裏什麼都不算，她認為給了我千年壽命便是最大的恩惠，但她想過沒有，我也是人，也有喜怒哀樂，若是任由命運作弄，跟活死人又有什麼區別？”
“人啊，總有貪念，當初師父將仙法傳給你的時候，恐怕你不是這麼想的吧？”王琳琳也不客氣，很是鄙夷的道，“得到多少就想到付出多少，別老想著占便宜，真有那麼多埋怨，幹嘛當時不說？”
“師姐，難道你就沒有埋怨？”馬晴空撇撇嘴，冷笑，“我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在她眼裏，我連你的地位都不如，她稍不開心，我便死無葬身之地，更何況，我的曆史使命已經完成，簡而言之，走到今天這步，我再沒了利用價值。”
王琳琳細細品味馬晴空的話，可不是這般？陳昊天已上了軌道，她也突破了仙級高階巔峰，若說幫手，文星辰的出現完全取到了馬晴空。
文家大小姐在武道方麵的天賦原本就逆天，秋水寒稍加指點，其修為和領悟以非常恐怖的速度直線上升，一旦進入那個世界，秋水寒怕也有所不如。
“今天你跟我說了那麼多，是不是有事相求？”王琳琳扭頭看向馬晴空，話語如斷冰切雪一般幹脆，“我不喜歡你這人，甚至想殺了你，但我不是不識好歹的人，鑒於你剛才對於幽冥劍法的評判，直截了當的說出條件，我能幫我就幫，不能幫我也沒法子。”
馬晴空坐了起來，將香煙點燃，朝副駕駛位置努努嘴，笑道：“師姐，如果我死了，希望你用幽冥劍法將我的魂魄融入那柄漢刀中！”
將自己的魂魄融入漢刀？！王琳琳懷疑自己聽錯了，瞪大眼睛：“馬晴空，你瘋了？”
“我沒瘋。”馬晴空露出無比淒然的笑容，“我答應別人的事，肯定要做到，師父不將仙法絕技傳授給我，我做不到，但你的幽冥劍可以！”
“你要知道後果是什麼，那是生不如死，那是無窮無盡的折磨！”王琳琳覺得馬晴空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