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陳昊天打心眼裏不想跟丁丁的關係太複雜,可看她那柔柔弱弱的模樣,陳昊天難得心軟了一次。
“謝謝你,陳大哥。”丁丁小聲道,就像一個犯錯的孩子,悄悄跟在陳昊天身後。
這讓陳昊天有點無語,我說妹子啊,你不在前麵帶路,我知道你媽在哪個病房嗎?
丁丁也意識到問題所在,輕聲道:“向左拐,在腫瘤病區。”
“你媽媽得的是癌症?”陳昊天蹙蹙眉頭。
“是的。”
“早期晚期?”
“中晚期。”丁丁咬著紅唇,輕聲回道。
陳昊天搖頭歎了口氣:“雖然有些話說出來比較傷人,但我必須告訴你,如果是中晚期,別說二十萬,就是一百萬,怕也救不了.....”
“陳大哥!”丁丁突然拽住陳昊天的手臂,抬頭看向他,眼眶瞬間就濕潤了,“我是媽媽一個人拉扯大的,期間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比誰都明白,我不知道能不能將她救活,隻知道隻要她能活一天,我就幸福一天,要不然,在這個世界,我就真沒什麼親人了。”
陳昊天拍拍丁丁的腦袋,接著道:“如果昨天的手術成功,下麵你要做的,就是配合醫生治療,同時讓你媽媽開開心心,現在醫療技術這麼發達,你母親心態再好一些,治愈應該還是很有可能的。”
丁丁明知陳昊天僅僅是安慰她,不過緊繃的心卻放鬆不少,到了病房,陳昊天才突然意識到丁丁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
由於經濟條件限製,丁丁的母親住的是普通四人病房,房間有多吵鬧可想而知,至於衛生,四個重症病號,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顧,房間自然而然充斥一股怪味。
通過床卡,陳昊天得知丁丁的母親叫丁秋雲,看來丁丁應該是隨她母親的姓,這也意味著丁丁極可能是個私生子。獨自將一個孩子拉扯大,丁秋雲確實了不起。
“現在你每天都睡在地上?”陳昊天指著病床下卷好的竹席,輕聲問道。
“恩,外麵也有租床的,不過價格要的高,一晚上要十塊錢呢,反正我也不怎麼睡,感覺租床就浪費了。”丁丁見母親沒醒,走到病床一側,看尿袋滿了,取出倒掉後,洗了把手,見陳昊天站在那裏,便從隔壁借了把凳子,讓陳昊天坐下。
“我給你洗個蘋果吧。”在病友家屬怪異的目光中,丁丁有些不知所措,連忙床下的塑料袋拿出一個蘋果,就朝衛生間跑。
相對於隔壁病床的病號丁秋雲顯得最為寒酸,人家床下塞滿了水果牛奶,她床下僅有十幾個蘋果和幾根香蕉,這些水果大抵是丁丁的同學探望送來的。
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啊!陳昊天感慨下世態的炎涼,待丁丁進來後,他道:“咱們換到單人間吧,還有十來天你就開學了,若休息的不好,怎麼照顧阿姨?”
丁丁想到單人病房昂貴的費用,連忙搖搖頭:“其實湊合湊合就過去了,我身體好著呢,平時媽媽沒狀況的時候我就睡覺,仔細算算要比上高三那會兒休息得好多了。”
陳昊天翻了個白眼,如此噪雜的環境,你要能休息好,恐怕就練到跟我差不多的地步了。
“別廢話,現在就轉。”陳昊天不是墨跡的人,拉著丁丁到了醫生辦公室。
主治醫師看看陳昊天,又瞅了瞅丁丁,對陳昊天很不滿,道:“真不知道你們這些親戚心裏想什麼,親人病成這樣也不露個麵,讓一個小女孩不分晝夜看護,我們看著都心疼。你看看小丫頭累得,說不定病人還沒好,她就倒下了。”
陳昊天沒想到冒充個表哥上來就被人一通訓斥,當即就愣住了。
丁丁也嚇了一大跳,如果陳昊天真是自己表哥,楊醫生這麼說倒也無可厚非,問題是人家完完全全友情出場,稀裏糊塗被人痛斥一頓,換誰心裏也不舒坦啊。
所以看向陳昊天的眼神全是慚愧。
陳昊天對丁丁的遭遇更同情幾分,條件如此困難還能堅持下去,這年頭這樣的女孩基本已經見不到了。
“這個.......其實我前陣子出差去了,丁丁怕我擔心,一直沒告訴我,這剛回來我就來了。”陳昊天看看楊醫生的胸牌,感激的道,“這些日子,楊醫生費心了,我都聽丁丁說了。”
“職責所在。”楊得誌撥通護士長的電話,安排好病房,對正要離開的陳昊天突然道,“小夥子,你等下,我有話要說。”
丁丁身子明顯顫動了下,深深看陳昊天一眼,默默去了。
請陳昊天坐下,楊得誌伸出手,自我介紹:“我是病人的主治醫生楊得誌實在不好意思,剛才我情緒有些衝動,請問你跟丁丁是什麼關係?”
“我叫陳昊天,是丁丁的遠方表哥。”陳昊天握了握手,笑道,“楊醫生讓我留下來,是不是我姑姑的病情不樂觀?”
遠方表哥?楊得誌皺了皺眉頭,對陳昊天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抽出病曆,指著一連串結果,麵色很凝重:“這些都是相關檢查結果,可以說情況非常不樂觀!由於病情發現較晚,即便後期化療效果不錯,整體而言意義也不大,樂觀估計,病人最多撐一年,到時癌細胞繼續擴散,我們就無力回天了。”
“現在的西醫技術手段如此高超,難道就沒有治愈的可能嗎?”陳昊天輕聲問道,他雖然從老混蛋那學了不少醫術,可這些年不是雇傭兵就是殺手的,哪有功夫實踐?即便有也少之又少,像癌症這樣的絕症,如果專家能搞定,他也懶得動腦筋。
楊得誌搖搖頭,神色篤定:“中晚期癌症是現代醫學難以攻克的壁壘,實話也不瞞你,我從事癌症研究二十多年,也算得上大華腫瘤研究領域的專家,今天就說句大話,丁秋雲的病,在大華無人可以治愈,即便到美國,至多多維持半年的生命。”
楊得誌這句話無疑給丁秋雲判了死刑。
“其實作為醫生,這些話我本不該說,實在是丁丁那小姑娘太可憐了。”楊得誌已經五十多歲,從醫三十載,經曆很多也看透很多,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丁丁的家庭條件並不好,接下來的治療費用不菲,即便我這邊用藥注意,也是杯水車薪,所以我的建議是放棄意義不大的治療,陪病人開開心心過完剩下的日子。”
“當然,如果你對此懷疑,可以帶他去燕京醫院治療,如果需要,我還可以幫助你聯係我的導師。”楊得誌見陳昊天臉色微變,歎了口氣道,“其實意義也不大,因為從治療開始,導師就在跟蹤丁秋雲的病情,我的意見其實也是他的意見......”
為了丁秋雲的病,連專家的導師都驚動了,可見楊得誌確實盡了全力,並且在用藥方麵盡可能的減輕了丁丁的負擔。
“謝謝你楊醫生,我跟丁丁商量一下,這段時間還要勞煩你多費心。”
楊得誌拍拍陳昊天的肩膀,輕聲道:“丁秋雲的手術費,是你出的吧?”
“是我借給丁丁的。”既然簽訂了協議,那些錢自然屬於丁丁,與他無關。
二十萬絕不是小數目,楊得誌看看陳昊天,目光中就有了欣賞的成分,道:“小夥子,遠方表哥能坐到這一步,很不錯了,不過我要提醒你量力而行適可而止,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多跟丁丁溝通,話語委婉些,讓她接受這個現實,哎,這丫頭看著柔柔弱弱的,性子倔得狠,她們娘倆相依為命,失去母親的那天,我怕她承受不起。”
“你是一個好醫生,同樣也是一個好人。如果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開口,雖然幫不了什麼大忙,但我陳昊天定不推辭。”陳昊天覺得楊得誌這個人可交,說的很是真誠。
對陳昊天的話,楊得誌隻是笑笑,象征性的留下電話號碼,就開始繁忙的工作。
將東西收拾妥當,丁丁通紅著眼睛看了看陳昊天,柔聲道:“陳大哥,楊醫生跟你談的是不是母親的病情?”
“是的,不過也不是全無辦法,你別操心。”陳昊天說著坐到病床跟前,對丁丁道,“將門反鎖。”
鎖門幹什麼?
“讓你鎖門就鎖門,別墨跡。”陳昊天按住丁秋雲的手腕,臉色突然無比冰冷,道,“今天你看到的聽到的,如果對別人說,我會殺了你的。”
剛將門反鎖,冷不丁聽到陳昊天這般說,丁丁嬌軀顫抖了下,下意識看向陳昊天,頓時骨髓都在冒寒氣。那雙眼眸比寒冰還冷,那話語好像不是人類發出,眼前的陳昊天哪有先前平易近人的模樣。
“請不要懷疑我說的話,因為懷疑我的人都已經死了。”陳昊天閉上眼睛,靜靜感知丁秋雲的經脈。
脈搏混亂且孱弱,情況確如楊得誌所說。
對於癌症,陳昊天是有些見地的。癌症大多由病毒引發最終導致器官病變,如果能將病毒消除,癌症就治愈了,不過癌症病毒的衍生速度非常快,且已經破壞了正常細胞的DNA構成,要想全部吸納病毒必須寸步不離不說,還要考慮治愈癌症受損器官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