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明帶著一幫菜鳥在情頭上輕鬆愉悅打怪的時候，廉飛的傳令兵找到了他。
楊明將隊伍交給秦薇之後，心裏百味雜陳的走向長子城裏的將軍府。
他知道，這位老將軍做出了決斷。
在看見廉飛的時候，這位老將軍原本還有些黑色的頭發已經一夜全白，楊明看著有些唏噓。
“你來了？看看這樣如何？”廉飛的聲音有些嘶啞，他將矮塌上的竹簡遞給楊明。
楊明伸過手接過來一字一句的看著很仔細。
半晌之後他收起竹簡，看著眼裏充滿血絲的老將軍說道：“這樣真的好麼？”
廉飛坐在矮塌上沉聲回答到：“這是最好的方法了！”
看著廉飛老將軍臉上決絕的神情，楊明覺得自己手上的竹簡重如千斤。
這封竹簡上字不多，一共隻有二十二個字。但是每一個字都如同刀刻在他的心裏。
“兵卒年三十以上十抽六，官至百將及百將以上者死戰。”
這短短的二十幾個字就決定了數千人，無法活著回到家鄉，甚至可能到最後連屍骨都無法的保存。
“這麼算下來，大概就隻有五千人左右的樣子，這麼些人兩天之內應該可以運走吧？”廉飛一雙虎目看著楊明。
楊明舔舔嘴唇點點頭。
走出將軍府的時候楊明腦袋還是木的，讓看了看四周不斷調動的士卒，心裏猶如冷風在吹，這些人有一大半都要死去，他們的生命會埋葬在這座小城裏，運氣好的人可能會留下名字，運氣不好的可能就這樣埋沒在一堆廢墟之中永遠不被人得知。
楊明不是沒勸過廉飛老將軍，她希望這位老將軍和自己一起走，可惜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拒絕了。
“我已年近古稀，算起來這一生都在這戰場度過，奈何資質不高，不能為趙國開疆擴土名將，隻能為守成之將，既然如此到最後我應該死在這戰場上，死在趙國的土地上，和我的袍澤們一起……”
楊明回想著老將軍的話深吸一口氣，轉身走上城牆。
那些和楊明一起的修士們，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位消失片刻之後再回來的陰陽家大師兄身上滿含殺機。
廉飛老將軍的命令很快被傳閱到每個士卒，有些人不願接受這樣的命令，特別是那些軍官，但是很快就被老將軍的親兵無情的鎮壓。
所有人都知道，命運已經無法更改，兵卒年三十以上十抽六，官至百將及百將以上者死戰……城破之日已經盡在咫尺。
楊明明顯感到城頭地氣氛更加壓抑，年輕的士兵被換了下去，一批批老兵被換了上來。
這些沉默寡言的老兵們走上城頭的時候，楊明感覺額壓力一下子就變小了，這些抱著必死覺醒的老兵們，將沙場技藝發揮到極致。
同時有些已經傷殘不便移動的士卒們，將自己的名額空了出來。
當楊敏看見一些去胳膊少腿的士卒們走上城牆的時候，心裏的無疑震撼的。
這些人居然放棄了自己生的機會！
楊明在本質上是一個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的人，他不會輕易地放棄活者的機會，可是麵前這些人給他上了一課，什麼時候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死能換來什麼。
看著那些傷殘的士卒將自己的家書交付給那些即將離去的袍澤，然後義無反顧的頂替了他們的位置，楊明心裏五味雜陳。
這些放棄生命的人可能不識幾個大字，但是他們知道一個道理，隻有這些健全的人的活著，才可以保衛他們的家小妻兒，讓他們的親人不被這些怪物們當做食物吃掉。
下半夜，襲擾的變異怪物們也停止了攻擊，不知道潛伏在那個角落裏，隻是時不時傳來一陣陣怪叫。
昨天死在城頭上的人大約有兩百多個，今天就有到八百多個人死在了城頭上，這裏麵有一大半都是的那些傷殘的士卒，但是這些人每死一個都會帶著一個怪物下地獄……
城頭的篝火在呼嘯的寒風中跳動著忽明忽暗，此時的長子城和這個的篝火沒什麼兩樣，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的被風吹滅。
楊明轉身看著城外，四周一片黑暗沒有半點星光，這座小小的長子城就像在無盡的黑暗河流裏沉浮的孤島，隻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座島額傾覆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身後在傳來哀婉清唱，楊明就著風聲聽得有些入神。
“小戎俴收，五楘梁輈。”
“遊環脅驅，陰靷鋈續。”
“文茵暢轂，駕我騏馵。”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在其板屋，亂我心曲……”
夜幕之下，楊明聽著這首哀婉的《小戎》，心裏不是滋味，他今天已經見到太多的人悲壯死去，這些死去的人打破了楊明對戰爭的所有幻想。
今天八百多人告別自己的袍澤魂歸天際，然而這也隻是開始……
楊明不知道這些人的家人在接到自己兒子、兄長、父親死去的消息時會是一種怎麼樣的心情，他隻知道自己現在很想見見閔公子，很想問候他所有的直係女性親屬！
“大師兄……”秦薇出現在楊明身後，輕輕的拉了拉楊明的衣袖。
楊明回頭看著一樣焉了吧唧的秦薇，心裏多少有點不是滋味，這個原本永遠都保持這活力的小丫頭，今天就像一朵缺了水的白色海芋。
“還不去睡麼？”楊明伸手摸了摸秦薇的頭小聲說著。
“我睡不著，一閉眼睛就能看見好多死去的人，今天有一個大叔送了我一個草蝴蝶，可是我還沒有跟他說謝謝，他就死了……”秦薇紅著眼眶吸了吸鼻子，將手心裏用草編製的蝴蝶給楊明看。
看著秦薇手裏的蝴蝶，楊明歎了口氣，這個笨丫頭就算在傷心，也不會忘記的將自己的喜歡的東西獻寶一樣的給自己看，從小就是如此。
楊明伸出手，將蝴蝶別再秦薇的發髻上，然後輕輕地敲了敲她的掉腦袋。
“這樣就很好看嘛，人家大叔喜歡你才送你蝴蝶，記得要好好的保管，這麼大的人了別丟三落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