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那男子,兩道遠山似的濃眉,橫跨在如大理石雕像般俊朗冷毅的臉容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好似暗夜的天際裏,遙不可及的璀璨寒星,又像是深不見底的千年寒潭;瀲灩的波光,仿若帶著令人心悸、淪陷不能自拔的魔力;挺直的鼻子下,是微微抿著的唇瓣,性感而涼薄……
總而言之一句話,這是一個好看到危險的男人。
安若溪就這麼肆無忌憚的盯著那陌生的男人,一時間竟忘了移開眼睛。
不可否認,麵前的男人,光是看這副皮囊,幾近完美,當然除了他與她對視的那種目光,過於冷冰冰的之外。
即使是中間隔了七八步的距離,雖不甚遠,卻也絕不近,安若溪都仿佛能感覺到,他銳利的的眼神,就像一把刀一樣,似乎能穿透她的瞳孔,直望到她的靈魂深處裏去似的,就像是一個債主,正看著一個不知什麼時候,欠了他兩百兩銀子沒有還的欠債人般。
從他身上散發的、隱忍的揾怒,一觸即發,讓安若溪頓覺脊背莫名的發涼,簡直不寒而栗。
察覺到身旁的陸籠晴,在見到男子之時,嬌軀竟是不由的一震,就像是乍遇危險的人或事物之時,一種自然而然的驚懼與恐慌,安若溪心中一凜,有什麼東西從大腦裏迅速的掠過,但苦於一時之間,卻又抓不住它的廬山真麵目。
“王爺……”
正當疑惑之時,卻突然聽到一聲呼喚,那甜膩的聲音,嬌滴滴的似能滴出水來一般,酸的安若溪的牙都軟了。
緊接著一股濃鬱的脂粉香風,從自己的身邊吹過,還沒等她掩住口鼻,就看到柳灼蘿一身淡粉的宮裝,花蝴蝶似的飄過,直撲向那個長著一張天妒人恨的臉容的男人的麵前。
電光火石之間,安若溪一下子抓住了那適才莫名困擾著自己的不祥的預感的答案。
王爺……莫非他就是那一直以來,她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四王爺淳於焉?
想到這極大的可能,安若溪不知怎的,心竟沒出息的砰砰的亂跳起來。
便見那柳灼蘿以一種驚人的速度,直如無知少女驀地見到久別重逢的情人般,三步兩步的便奔到了男人的身旁。
“王爺……”
又是一聲嬌喚,便見柳灼蘿一雙芊芊玉手,順勢挽進了男人堅實的臂彎裏,描的白是白,紅是紅的俏臉上,全然沒有對著安若溪之時的麵色鐵青;鮮豔的嘴角上,那一個大大的嬌媚的笑容,簡直比盛開的喇叭花還要盛開……
安若溪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她看到那男人原本因為柳灼蘿的靠近,而微微皺了皺的眉頭,卻在射向她之時,平坦如鏡麵的眼神中,有精光一現。
安若溪尚存的玩笑之心,瞬間被逼走,隻覺就連周遭的空氣,都隨之冷凝了幾分。
別扭的輕移開那快要被黏住的目光,安若溪卻突然發現,原來在男人的身邊,除了剛剛貼過去的柳灼蘿,還有另一名女子存在,應該是一直就在他的身旁。
第一眼,安若溪便有一種驚豔的感覺。
但見那穿著一身淺色衣衫的女子,膚如凝脂的臉頰上,薄施粉黛,將一張天姿國色的麵容,愈發襯得嬌豔動人;和煦的春風,偶爾吹拂起她寬大的繡著牡丹花的袖口,衣袂飄飄,如欲乘風歸去的仙子一般。
在看到她之前,安若溪一直以為,自己寄居的這具身體的主人沐凝汐,已經算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了,相比之下,沐凝汐的美,是一種清麗的溫和的氣質,而麵前的女子的美,卻是帶著令人驚心動魄、不敢逼視的豔絕。
安若溪感覺到女子如春水般流轉的眼眸,似有若無的在自己的麵上掃過,心中不知怎的就一凜。
待她想看仔細之時,女子卻仿佛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單薄美好的身子緩緩的彎了彎,將那先前被安若溪一腳踢翻在地的哈巴狗抱在了懷中。
“柳姐姐,你的絨絨沒事吧?”
這女子,就連聲音都是無懈可擊的美好,一雙玉手,細心體貼的、安撫性的撫摸著小狗的腦袋。
“被人那麼心狠手辣的踢了一腳,怎麼會沒事?”便見柳灼蘿一把將哈巴狗從女子懷中抱了過來,滿臉憤憤然的說道。
說話間還不忘恨恨的望向對麵的安若溪,然後立馬轉頭、語氣也隨之一轉,衝著身旁的男子又抱怨又撒嬌的道:“王爺,你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如果絨絨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臣妾也……”
她本來一禿嚕嘴,差點說自己也不活了,但是一想為著這麼個畜生殉情,似乎不太值當,遂在最後關頭刹住了口,將後麵的話給生生的咽了下去。
看著柳灼蘿那煞有介事、委屈不平的樣子,安若溪險些有笑出來的衝動,但是觸到不遠處的男人和他身邊的女子的眼神之時,嘴角不由的一僵,隻嗬嗬的幹笑兩聲,便草草收場。
然後她就看見那個男人冷毅的麵容,似乎更籠上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安若溪隻覺身上似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有莫名的不詳預感。
“過來。”
男人性感涼薄的兩片唇瓣,一開一合間,吐出兩個字來。
這還是安若溪第一次聽到他開口說話,聲音果然是意料之中的好聽呢,如果不是用那種仿佛冰凍三尺、散發著陣陣冷氣的口吻,那就會更完美的。
正當安若溪兀自飄忽的為他的聲音,挑三揀四的時候,卻看到身畔的陸籠晴,原本就忐忑不已的麵色,在聽到這兩個字時,愈加的不安。
微微一恍神,便覺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安若溪擰頭看她,卻聽她細如蚊蠅的聲音開口道:“娘娘,王爺讓我們過去……”
“我嗎?”
安若溪還有些大腦短路,沒有反應過來,微帶驚詫與不確信的指著自己問道。
待看到陸籠晴艱難的點頭,以及對麵男子的眼神似乎寒氣越來越重之時,安若溪終於提起了腳步。
隻是,這短短的七八步的距離,她倒走得有些莫名的心跳發慌,似乎與那個男人越接近,從他身上發散出來的那種壓抑的氣息便越濃厚,幾乎讓人喘不上氣來。
安若溪一邊走著,一邊暗自懊惱自己的不爭氣,不就是帥一點的一個男人嗎,至於把自己激動成這樣嗎?好歹自己也是個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難不成還會被一個不知幾千年前的古人給嚇著?
自我壯膽這一招,果然有用,待安若溪在與麵前的男子,隔著兩三步的距離停下來的時候,雖不能心如止水,但總算也恢複了正常。
窮心未泯,色心又起。安若溪正打算趁此機會,近距離的好好看看麵前這個有可能是自己老公的男人的眼耳口鼻,身後的陸籠晴卻一下子跪倒在地。
“奴婢參見王爺。”
便聽她的聲音不自覺的帶著顫抖開口道。
安若溪的心,不由的一跳,毫無疑問,眼前這個男人,正是自己這具身體原先的主人,沐凝汐的夫君,淳安國四王爺淳於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