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修道？”
冷燕飛不由瞠目結舌，聽到這種說法，跟聽到天書差不多。
她畢竟隻是一個普通女人，哪怕涉及過武道的世界，但眼界隻比地球的凡人寬泛一點，哪裏能跟得上北冥仙尊的思維。
“不錯，正是修道。”
陳北站起來，負手而立，一臉嚴肅，無形威壓籠罩全場，令人有些喘不過氣。
這一刻，陳北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味。
眾人自然跟著認真起來，俯身恭敬，洗耳恭聽。
大堂之上，寂靜四合，唯有陳北口中緩緩而出的鏗鏘講道聲：“宇宙有洪荒，天地有玄黃，自生靈誕生之初，便有前行者孜孜不倦的探究生命的起源，這類人，被稱作修行者。”
“天地不仁，視萬類萬物為芻狗，在天地偉力，時間長河麵前，莫說渺小的人類百年之後便成黃土，就算是九天之上的星辰大日，億萬年之後，也要變成塵埃，化作虛無，所以修行者所求為何，無他，長生也！”
“四方各界的前行者，在經曆萬年探究之後，確實發現了宇宙有源頭，生命有起源，有前行者認為宇宙是一個巨人，當巨人活動時，宇宙便在進化，當巨人躺下時，宇宙迎來億萬年的平靜，當巨人睡去時，宇宙則變成虛無！”
“還有前行者認為宇宙是一棵樹，枝幹組成世界…”
“不過我輩修士，更願意將宇宙認為是一種道，無論生老病死，萬類萬物，任何武或法，都歸結於這個道中，稱之為天道！天道滾滾，生靈生息，天道逝去，我輩逆天！”
陳北雙目金光灼灼，沉聲道：“所以想得長生，何須修法，我輩修士，逆天而行，拋棄天道，獨修人道，道勢既成，術法自生！”
陳北朗聲大喝：“冷燕飛，想得長生嗎？”
聲音蕩開在小樓之中，猶如實質，直衝九霄，陳北屹立不動，整個人卻變的如淵如海，深邃無法窺視。
這是陳北縱橫仙界萬載，積累的勢，哪怕他再次成為凡人，但曾經萬年所悟的道，並沒有消失，這正是他在地球，仍自信可以卷土重來的資本。
刹那間，整座小樓的空間，似乎都開始扭曲，周圍的一切寂靜如虛無，仿佛置身與無垠無聲，死寂沉沉的宇宙中一般。
而陳北，正是這一切的中心！
這正是陳北的道：我一人，便是乾坤！
轟隆隆！
忽然，隆隆聲灌頂而來，震徹每個人的耳膜，甚至割裂著她們的靈魂，這種感覺，仿佛蒼穹與大地觸碰在一起，變成巨大磨盤在扭動，不少人捂著腦袋，承受不住壓力，趴倒在地上，七竅流血。
她們有種，看到無邊天穹變成一隻手掌，壓蓋而來，誅殺一切的錯覺。
這正是無情的天道！
葉朵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小臉快鼓成包子，在極力承受著壓力，隻是眼裏的淚水，出賣了她的痛苦。
易秋彤軟綿綿趴在椅子上，身後所有的姐妹們，都像軟麵條似的，七零八散的趴在地上，有些人甚至做出抱頭痛苦狀，看起來十分痛苦懊惱。
場上，還能站著的人隻有冷燕飛，葉朵，陳北三人。
陳北麵色微微難看，被天道壓頂，說不難受是假的，隻不過想傳道，必須要見道，不讓冷燕飛經受無垠天道的威壓，怎麼可能悟出人道。
唯有能直麵天道的人，才能悟道！
出乎意料的是，冷燕飛非但沒有懼怕，反而眼角溢血，興奮的抬起頭，看起來有些瘋癲。
她喃喃道：“我在天下會的時候，以為那裏的人，就是世界的中心，我到中州，見到陳先生，認為你就是至強者，沒想到，世上還有無處不在的天道，在天道麵前，我們便是芻狗，生老病死，打殺宰割，永遠無法逆轉！”
“陳先生，我願修道，我求長生不朽！”
每說一個字，就像是有一把尖刀，在割裂冷燕飛的身體。
最後，她的雙目中，已經溢滿血絲，形同枯葉，隨時都會崩碎，隨時都會死亡。
可她仍舊無懼無悔！
“善！”
陳北緩緩收起氣勢，四周恢複清明。
他也沒想到，冷燕飛能做到這種地步，長生之路，隻有一個敵人，那就是天道，在見識過天道的浩渺之後，誰都明白，求長生，便意味著逆轉天命，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天道誅殺。
每一個意識清醒的病人，在臨死時，都會流下眼淚，每一個死刑犯，在被行刑時，都會悔恨一生，更不用說，有人要是知道，自己下一秒就有可能會被不可抗力誅殺，那該是何等的崩潰。
這份心智，不用說凡人，哪怕是修行者，也達不到。
這也是為什麼，在魏家時，冷燕飛可以直麵陳北，在被劍氣灌頂時，她仍呼喊葉朵逃跑，在麵臨天道時，她凜然無懼。
這個女人，的確很瘋狂。
陳北翻開冷燕飛手掌，手指做刀，在她雪白的掌心上，刻下一個狠字，筆鋒隨著鮮血而動，浮現淡淡的光輝，如銀似金。
“你與我無緣，所以我傳給你的，是我一個女友人的道，我曾經答應幫她收一名心性及格的弟子，一直沒遇見，今天傳給你，她曾修佛又修魔，最終選擇以自身為媒介，煉化自我，終成大道！”
“如果在傷口愈合之前，你悟不出，那就說明你與她無緣，傳道的事，就當沒發生過。”
陳北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樂嗬嗬的樣子，像是個吃瓜群眾。
“是！”
冷燕飛恭敬點頭，看著手心的字，十分心喜。
本就容顏絕世，氣質高冷的她，在受道之後，身上平增一股妖孽氣息，如同黃泉路上的一株彼岸花，得到九幽之氣的澆灌，終於得到了綻放。
她站在那裏，妖嬈而又危險！
仿佛天下之物，都不再值得一提！
陳北也很好奇，這個女人，究竟以後會變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