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哥！”
“十一弟！”
悲涼的呼喚，不約而同的從九皇子以及二十七皇子口中發出。
眾人看著十一皇子消散的位置，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這位十一皇子的成長曆程，他們就算不是親曆者，至少也聽說過。
此人前數十年，默默無聞，後數十年，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一直到今天，十一皇子都是一些平庸資質的修道者膜拜的偶像。
像他這種人，雖生於帝王家，但因為是庶出，因為資質一般，從小到大沒得到過重視。
但種種困難沒有將其擊倒，反而激發了他倔強不認輸的意誌。
如果沒有大毅力，沒有能人所不能的勇氣，十一皇子根本不可能以平庸資質，從諸多皇子中脫穎而出。
“一步錯，步步錯啊。”許多人不禁感歎。
正如十一皇子臨死前對李純說的那樣，生存之道很簡單，忍人所不忍，能人所不能。他就是沒有做到忍人所不忍，急於證明自己，這才踏出錯誤的一步，乃至於付出生命的代價。
場中若論最失落的，莫過於柱國衛明澤了。
十一皇子和他沾親帶故，按輩分，需要喊他一聲曾祖，同時也他唯一投資的皇子。
為了讓衛家興盛不衰，在十一皇子出生以來，他便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這麼多年，衛明澤算是看著十一皇子長大的，看著他從一個不被人看好的庶皇子，成為舉世矚目的十一皇子。
數百年的培養，數百年的教導，數百年的朝夕相處，若說和十一皇子沒有爺孫那樣的感情，衛明澤自己都不信。
從他牙牙學語，到叱吒風雲，再到如今身死道消，若說心中沒有憤恨，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衛明澤沒有將這種恨意表露絲毫。
因為他知道，這是十一皇子罪有應得，同時也是他自己技不如人。
他明知通敵叛國會觸碰到中央大帝的底線，卻還是做了。
中央大帝已經給予了天大的恩德，隻要他爭口氣擊敗李純，他便能留得性命，但他卻失敗了。
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擺在他眼前，他卻沒有把握住。怨天怨地怨人，不如怨自己沒有能力。
“大帝，老臣，懇求歸隱。”
腦海中，十一皇子從幼時到少年，再到青年的麵孔，不斷閃過，衛明澤一個趔趄，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好累好累，甚至有些心灰意冷了。
他噗通一聲跪下，俯首於地麵上，有氣無力開口。
“柱國大人！”
“柱國，萬萬不可。”
其餘幾個大臣聽得這話，不由大驚失色。
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再加上衛明澤心意已決，無論他們怎麼勸阻，都無法動搖他歸隱的念頭。
眾人還處於十一皇子身死道消的震撼中，這下又被衛明澤的突然請辭驚了一下，更顯得呆若木雞了。
“這...這....”
滿腔恨意的九皇子和二十七皇子也懵了，一時間把李純都給忘了，愣愣看著跪伏在地的衛明澤，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柱國這個位置，可以說是整個中央王朝除大帝之外第二人，這個位置，是多少人的夢寐以求啊，可眼下，衛明澤竟然因為十一皇子的身死選擇請辭？
他不知道這個位置的重要性嗎？不知道這個位置的尊貴程度嗎？
整個天宮，一時間鴉雀無聲。
李純也沒想到，自己隻是斬了十一皇子而已，竟然會引得柱國衛明澤請辭。
“準。”
許久之後，中央大帝平靜的聲音傳了出來。
四千年的追隨，一個字畫上了句號，連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
衛明澤內心愈發悲涼了，叩首三下，轉身一步一顫的離開，隻留給眾人一個落寞無助的背影。
“大帝三思，大帝三思啊。”
“柱國大人這四千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柱國這個位置，除了了，放眼天下，沒人可以勝任，請大帝收回成命。”
“吾等請大帝收回成命。”
這下子眾人坐不住了，不僅是那幾個王朝大臣下跪哀求，就連許多天子門生也跪了下來。
這些年，衛明澤治國成果有目共睹，大帝閉關不出的情況下，整個王朝運轉如常，從未出現過任何差池。
最重要的是，衛明澤從來沒有仗著自己柱國的身份，讓家族大肆擴張，同時嚴厲約束族人，衛家的人，也從不主動惹是生非，可謂是道德的模範。
他要是走了，且不說下一任柱國能否像他一樣治國有方。萬一上來的是個妖魔鬼怪，這不得把整個皇都甚至王朝搞得烏煙瘴氣？
“散去。”
中央大帝沒有多餘廢話，斥散眾人後，突然一股柔和法力延伸出來，一個瓶子落到了李純眼前。
李純一怔，伸手接過瓶子，看了兩眼後，眼角止不住的抽動。
這瓶子裏，裝的正是十一皇子的道韻。
和十一皇子開戰前，他有想過怎麼收攏十一皇子的道韻。
但他沒有想到，這一戰打得這般慘烈，十一皇子死的時候，他已經沒有能力再身化大道了。
再說了，就算有能力，他也不敢當著中央大帝這些人的麵，把十一皇子的道韻收了吧。
隻是他萬萬沒預料到，他不敢做的事，中央大帝親手幫他做了，需知那是他的親生兒子啊，這是死後唯一有用的東西，都被掠奪了。
“敗者死，勝者擁有敗者所有東西，這是你的戰利品，是你應得的。”
中央大帝平靜的聲音在李純耳畔響起。
他急忙回過神來，朝主殿拱手一拜。
身旁不遠的九皇子和二十七皇子儼然認出了那瓶子裏的東西，眼珠唰的一下變得赤紅無比，死死盯著李純，那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吃的猙獰模樣，極為駭人。
“此人你自己處理。”中央大帝又補充了一句，然後徹底無聲了。
李純當然知道此人指的是誰，眼角餘光掃了眼九皇子和二十七皇子後，隔空一手將樂山仙尊拿捏住，縱身一躍，一瘸一拐的朝自己寂滅峰掠去。
“九哥，十一哥死了，十一哥死了。”眼睜睜看著李純離開，無能為力的二十七皇子，淚如雨下。
九皇子呼吸急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沙啞道：“九哥知道，十一弟的仇，九哥會處理的，你且回去好好休息，千萬不要做蠢事。”
十一皇子那番話，雖然大逆不道，但重視親情的九皇子，並沒有太多在意。
他在意的是，李純殺了他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