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寬恕十一皇子一次吧。”
“懇請大帝饒過十一皇子吧。”
在李純和遲亦在界域中展開殊死搏殺時，王朝柱國在內的數個大臣，已然降臨天宮，齊齊跪在中央大帝主殿前，俯首懇求。
這些人，要麼是十一皇子的附庸，要麼是十一皇子沾親帶故的人。
比如柱國大人，他本名衛明澤，十一皇子的親生母親，正是他衛家的一個嫡係女子。
若論輩分，十一皇子還要喊他一聲外曾祖。
這個整個王朝，唯一有資格和中央大帝直接對話的老人，此刻也匍匐在主殿門前，苦苦哀求。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爾等今日就算把頭顱叩爛，朕也還是這句話。”
眼下這些大臣的行徑，無疑是扣闕了。
中央大帝說不怒那是假的。
但是這麼多王朝大臣，他又不可能全部殺了，隻能無奈的重申自己的決定。
“大帝，老臣侍奉您四千年有餘，這四千年，老臣從來沒有懇求過您任何事，現在隻求大帝放遲亦一次，哪怕是廢了他的皇子身份，甚至將他貶為庶人也行，隻求留他一命。”
柱國衛明澤微微顫顫抬頭，蒼老的麵孔盡是淚痕，哀聲懇求。
中央大帝雖貴為威震寰宇的大帝，但麵對這個整整跟隨了自己四千餘年的老臣，他終究做不到絕情絕義。
幽幽一聲輕歎，中央大帝平靜道：“此戰定他生死，若李純不敵，朕會將其救下，然後廢遲亦身份。若他不敵李純，便是死有餘辜。”
言盡於此，一眾大臣還有什麼好說的？
能讓中央大帝讓步，這已經是極大的恩典了。
別看他們人多勢眾，但如果沒有衛明澤帶頭，中央大帝根本不屑於看他們一眼。
這位已經當了四千餘年的柱國，對中央大帝太重要了。
四千年的左右相隨，就算是一顆石頭也會產生依賴和情誼。
大帝雖是皇者，但他畢竟還不是那種忘卻凡俗一切，高座廟堂毫無情感的神靈。
“謝大帝榮恩。”
衛明澤重重鬆了口氣，叩首謝恩。
中央大帝一言不發，主殿大門緩緩合上。
“柱國。”
在中央大帝意念退去的瞬間，其餘人急忙上前，把跪地俯首的衛明澤攙扶起來。
“我們已經盡人事了，能不能死中求生，就看遲亦自己的造化了。”
抬頭看向天際，衛明澤瞳孔爆發光芒，仿佛洞穿了李純和遲亦的界域，把裏麵戰況盡收眼底。
而界域內，此刻的李純和遲亦已然交手數百回合。
二人氣息皆是混亂不堪，且各自身上都帶著恐怖的傷勢。
十一皇子半邊身子的血肉，被寂滅之力不斷瓦解毀滅，連仙影都被李純打崩了。
而李純，胸口血肉被他的吞噬之力不斷啃食，隻差幾毫米就要蔓延到他的心髒。
“樂山這條老狗敗在你手裏，確實不冤。”
抬手，吞噬大道的力量湧入身軀，不斷將寂滅之力逼退，遲亦上氣不接下氣開口。
“你也不賴。”
李純喘氣如牛，也動用寂滅大道的力量將啃食他血肉的吞噬之力逼出身體。
十一皇子的吞噬大道，和他的寂滅大道同屬毀滅類大道，什麼東西都可以吞噬，比樂山仙尊的陰陽大道強了不止一個檔次。
這一戰，可以說是李純有史以來最艱難的一戰。
打到這種程度，二人都有所力竭，距離分出生死，不遠了。
十一皇子儼然也預料到了這一點，喘著粗氣提議道：“我所能動用的大道之力，已快枯竭。”
“我也差不多。”李純低頭看了眼血肉不斷恢複的胸口，抬頭回應道。
“看來你這個氣運之子，也沒有強大到讓人絕望的地步啊。”十一皇子哂笑不已。
他還以為，氣運之子有多恐怖呢，原來和自己差不多。
隻是他忘了，李純隻是真人，若和他同等道行，秒殺他不在話下。
“李純，我雖憎恨你，但有時候卻不得不佩服你。”
深吸一口氣，十一皇子絲毫不在意身上的傷勢，平靜道：“你和我很像，你知道嗎？”
李純聞言不由愕然。
他不過是來自末法之地的一個小人物，而十一皇子卻是中央王朝的皇子，是真正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怎麼就和他很像了。
十一皇子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不住的溢出金血，卻依舊開口侃侃而談道：“我自出生以來，從未得到父皇的寵愛，也沒人看好我，在他們眼裏，隻有我那幾個大哥。我努力、我拚命的修煉，這才在眾多皇子中崛起，沒有被平庸所擊敗。”
“而你，從外圍而來，披荊斬棘，崛起於微末之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你我目標雖不一樣，但奮鬥的曆程卻極其相似。”
“我做這麼多，為的就是向我父皇證明自己，為的就是讓當初所有小覷我的人，對我刮目相看，讓他們懼怕我，敬畏我。我遲亦，生來資質不是頂尖，雖不被人看好，但我可以憑我自己的努力，讓世人知道，我遲亦，不比任何人差。”
“我是庶出，更是資質一般之人，但天生平庸，我卻不甘平庸。誰規定，天生資質一般的人，就沒有魚躍龍門的一天？”
聽著十一皇子的自白，李純也不禁感慨萬分。
想想自己，一路從龍國到外圍，再從外圍到內圍，之後到了成為天子門生到了天宮，不也一路上被人小覷，被人輕視，從來不被人看好嗎？
“其實我很好奇，你這麼拚命，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十一皇子自白之後，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這些話，在他內心憋了太久太久。
李純沉默了一下，昂首笑道：“為了成仙。”
“這麼簡單？”十一皇子皺了皺眉，咳嗽了幾下，又是幾口金血噴出，然後上氣不接下氣說道：“不，你不像我父皇那種純粹的人，我父皇才是那種一心隻想羽化登仙的人，你肯定還有別的目標。”
李純笑了笑沒有說話。
十一皇子還真猜中了。
成仙並不是他努力的動力，成仙之後，離開這方崩潰之地，追求更高道行，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因為傳聞中，隻有仙之上的通天大能，才有可能把已經死去之人複生。
他的目標，他的所有動力，正是寂滅天中那幾顆化作星辰的生命印記。
“你不說算了。”
十一皇子艱難邁開腳步，扭了扭脖子，吐了口氣，目光凝聚，語氣突然冷漠下來，道：“你我都快油盡燈枯，就別浪費力氣了，身化大道，在最後一擊決出個生死，如何？”
“好。”
李純也長吐一口氣，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