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傲家。
傲家自經曆過慘烈的一戰都後，人數銳減，昔日熱鬧非凡的大莊園裏，冷冷清清，在秋風的輕拂下，顯得更加落寞了。
此刻，李純站在傲無常身邊，傲無常似乎在沉思著什麼，少許之後扭頭看著他，沉聲道：“你確定要這麼做？”
李純點了點頭。
“殺這十人是小事。隻是傳出去，你的名聲，會臭掉。”
傲無常輕歎一聲，繼續道：“沒有辦法揪出內鬼嗎？”
“你有嗎？”李純反問道。
他何曾不想把那內鬼揪出來，可他做不到啊。
他們雖然都手握無上力量，但並不是全能，而道法也不是萬能的。
像什麼小說裏說的搜魂，強行侵入對方的記憶，這乃天方夜譚。
如果真可以做到，李純也不會選擇走這一步了。
傲無常攤了攤手，顯然，他也沒辦法。
那內鬼自己不承認，誰都無法揪他出來，畢竟隱藏得太深了。
“你確定一定是他們當中某一個做的？”傲無常又問道。
“當日我把沐陽鏡交給羅森，隻有他們在場。”李純篤定道。
“奎猛呢？”傲無常沒來由補了一句。
李純登時麵露不悅，冷冷道：“他不會！”
身邊的這些修道者，誰都有可能出賣自己，唯獨羅森和奎猛不會。
傲無常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伸手道：“天印給我。”
李純沒有任何猶豫，將殺戮天印丟給了他。
看了眼紅黑發亮的殺戮天印，傲無常輕聲道：“就快飽滿了，一旦吸收這十人的金血和神魂，應該就可以開啟了。”
他下意識看了眼李純，嘴巴張了張，想說的話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屠龍者，終於成惡龍。
他想提醒一下李純，避免他走歪路，可思來想去，覺得還是算了。
自己雖然也算他半個長輩，但畢竟交情沒有多深，訓誡的話，還是無極老鬼來說最為合適，自己一個外人，不好指手畫腳。
兩人並肩等了許久，十道人影從天而降。
“主人。”
十個異國真君齊齊拱手一拜。
神目真君行禮之後，小心翼翼問道：“主人這麼匆忙召集我們，不知道有什麼吩咐？”
李純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靜道：“你們，想不想恢複自由？”
眾人躁動了一下，旋即安靜了下來。
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敢答話。
“能走到真君這一步的，沒人原因成為他人的奴仆。”
李純沒來由笑了笑，沒等神目真君拍馬屁，擺手繼續道：“我老實告訴你們，我也曾考慮過還你們自由。”
十人臉上都出現了微妙的表情變化。
可接下來，李純話鋒一轉，目光冰冷道：“前提是，對我忠誠。可有人卻三心二意，表麵上保持著一副忠誠的樣子，暗地裏卻行那苟且之事，想謀害於我。”
十人登時臉色大變。
“主人，我們，沒有，沒有啊。”巴頌真君感受到李純的殺意，急忙跪了下來。
其他人反應慢了一拍，也跟著跪下。
“桑德蘭、埃克斯、德洛斯、布萊頓奧。”
四個人名，被李純輕輕道了出來。
跪在地上的十人，下意識對視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眼裏的驚愕和疑惑。
作為真君，他們自然知道李純說的這四個人是外歐最強的四大真君。
可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眾人表情的變幻，李純一五一十的看在眼裏，可遺憾的是，十個人，他都沒看出丁點端倪。
遺憾的歎了口氣，李純眸子波瀾褪去，整個人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平靜，輕聲道：“我向你們保證，你們死後，我不會動你們的家族。”
這？？
跪在地上的十人如遭重擊，一個個瞪大了雙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人，您？？”喬漢真君抬頭，滿臉不敢置信和震驚。
李純擺了擺手。
身旁的傲無常眸子閃過冰冷，五指重重一握，旋即隔空探出，猛然一抓。
“怒海天！”
“他要把我們趕盡殺絕！”
眾人這下算是明白過來了，震驚之餘不禁氣憤填膺，那怨恨的眼神，恨不能將李純碎屍萬段。
“該死啊，李純你不得好死！”
“明明是卸磨殺驢，卻尋這等卑鄙的借口，李純，你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過河拆橋的混蛋，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咒罵聲登時響徹天地，震動四野。
李純不為所動，隨著傲無常的怒海天展開，十大真君全被他拖進了界域之中，那一聲聲憤怒的吼叫也戛然而止，傲家的莊園再度恢複了冷清。
“你變了。”
一直守候在莊園外的奎猛和羅森來到李純身邊，奎猛猶豫了一下，輕歎著說道：“站在你的立場上，你沒錯。但手段終究是狠辣了一些。”
羅森則攤手道：“沒辦法，內鬼隱藏得太深，這是別無選擇的辦法了。如果是我，我也會選擇這麼幹，隻不過一下子失去十個真君奴仆，有點心疼。”
土匪出身的他，信念和奎猛不同，他信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信條。
“我擔心的是他的名聲，此事傳出去，會落得個殺人如麻的名頭。”奎猛擔憂道。
“怎麼樣活著，又不是活給別人看的，自己過得了內心那道坎不就行了。”羅森無所謂道。
李純一言不發，定定看著虛空。
他能感受到虛空輕微的動蕩。
在傲無常的怒海天裏，爆發的戰鬥應該很慘烈吧。
約莫半柱香後，呼啦一聲，十具死透的屍體從高空墜落下來，將地麵砸出了十個凹痕。
傲無常稍顯萎靡出現在李純身邊，懸浮在他身旁的殺戮天印，已全部轉化為黑紅，乍一看，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要破開天印衝出來。
“天印能量已經儲滿，等老夫恢複兩天，到時候老夫給你護法，確保萬無一失的情況下，你便可以開啟它了。”
傲無常揮手將天印丟給李純，咳嗽了一聲繼續道：“我雖不是你的親屬長輩，但作為無極老鬼的朋友，老夫覺得有義務告誡你一句。”
李純臉色一肅，拱手鄭重拜道：“前輩請說，晚輩洗耳恭聽。”
傲無常深深看了他一眼，語氣肅然道：“當你凝視深淵時，別忘了深淵也在凝視你。老夫不想看到屠龍者終成惡龍的結果。”
李純愣了一下，認認真真拱手一拜。
“你是個有主見的小家夥，你應該明白老夫的話，好自為之。”
說完，傲無常便閃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