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法真人的出手,將原本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計策打亂。
奎猛三真人彼此對視一眼,不禁露出苦笑。
這一次,目測是插翅難逃了。
馬戰還活著,這些真人,肯定會為了承諾下來的利益,將他們趕盡殺絕。
不管妙法真人如何卑鄙無恥,反正馬戰現在是反敗為勝了。
掙脫馬不為攙扶的手,他腰板挺了挺,目光緊盯李純,沙啞道:“老夫縱橫陰陽界多年,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能讓老夫刮目相看的年輕人。”
從踏入陰陽界起,馬戰就展現出了超乎旁人的資質和悟性,修道之路平坦無阻,一直到真人,幾乎所向無敵。
老一輩能壓製他的,一個手能數得過來。
這些人,都是和無極老鬼一樣的妖孽,他哪怕內心很不爽,卻也不得心服口服。
至於年輕一輩,別說讓刮目相看,就連正眼相待的人都沒有過。
而李純,是第一個能讓他直麵的年輕人,完全繼承了無極老鬼的霸道,假以時日,絕對會達到無極老鬼當年的高度。
很可惜,他今天要喪命於此,喪命在他馬戰的手上。
此戰勝負已分,新仇舊恨,自當在今日一並了卻。
李純目光黯淡,神情萎靡,連咳了幾口鮮血,斷斷續續冷笑道:“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動手吧。”
雖然不是他技不如人,但他總歸是失敗了。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此時此刻,說再多,也是浪費了口舌。
“有突圍的可能嗎?”奎猛咬了咬牙低聲問道。
羅森目光不著痕跡掃了眼四方,臉色沉重道:“沒有。”
前後左右,甚至頭頂上,都有真人阻隔,除非他們能瞬間挖地洞逃脫包圍圈,否則,一旦動起手來,頃刻間就會被這些人的道法轟成渣。
“我將我的北鬥神咒催動到極致,護住你們,你們帶著李純逃離,可行嗎?”毛江握了握拳頭,不甘心道。
“幾率幾乎為零。”
並非羅森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此刻的情形,對他們很不利。
先前一戰,除了奎猛,他們都是以一敵三,本來就快油盡燈枯了,哪怕將道法催動到極致,也不可能接下這些真人聯手一招。
連一招都接不住,談何突圍?
馬戰也沒有打攪他們,看著這幾個甕中之鱉,等了一會,平靜道:“都商議完了?”
幾人瞬間閉口不言,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既然商議完了,李純,出來受死吧。”
馬戰一步前跨,僅存不多的法力,在手掌上環繞流動。
李純長歎一聲,推開奎猛他們攙扶的手掌,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他麵前三米處,深吸一口氣,平靜道:“我死後,不要為難我的父母,還有,那些普通人。”
馬戰目光一閃,沉默少許,問道:“你來之前,可曾想過,斬殺我之後,如何處置我馬家的子弟?”
“想過。”
李純語氣平靜,臉上風輕雲淡,繼續道:“殺你與馬不為,其餘人,不傷性命,控製。”
馬戰微微點頭,陰森的臉龐鬆緩了不少,繼續道:“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有一個條件。”
“你說。”李純惜字如金,神態平靜得讓身後奎猛等人心疼。
並非李純放棄了抵抗,而是他們,已經沒了抵抗的能力。
在死前,隻求給自己父母,以及沈雨涵他們,謀求得一條生路。
追隨無極老道至今,他經曆的事,遠遠超過了大多數年輕人,心態早已不像以前,甚至可以說有些遲暮了。
對於生死,他也早就看淡了,特別是死,在老道死了之後,他繼承了無極道衣缽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修道者,看似風光無限,實則朝不保夕,不是今日死就是明日亡,這些,他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隻不過,沒料到死亡會來得那麼快,而且會死得那麼屈辱。
“我要你問天鏡開啟的道法。”馬戰稍稍拉近和李純的距離,聲音壓得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
李純目光一閃,眯眼道:“你知道問天鏡的秘密?”
“知道。”馬戰也不隱藏,冷笑道:“自從無極老鬼從我馬家掠奪去一半的信仰之力後,我就開始研究他,經過幾十年的調查,我已經確定問天鏡是幹什麼用的。”
“開啟的道法,我不確定,但是,用信仰之力引導,或許有用。”李純開口道。
“你確定?”馬戰半信半疑,顯然不相信李純不知道問天鏡開啟的道法。
身為無極道的唯一傳人,如果連他都不知道,那隻能說無極老鬼作為師父,太不負責任了。
李純默然不語,靜靜看著他。
二人對視半晌,馬戰相信了李純的話,因為他堅定的認為,人的眼睛,是不可能騙人的。
“我同意了。”
深吸一口氣,馬戰微微點頭,同意了李純的要求。
說完,他手掌上法力波動越來越狂躁。
李純眼角跳了幾下,長歎一聲,還是有些不甘心道:“你我若是同等道行,我頃刻間可以殺你。”
“我相信你。”馬戰也不動怒,因為他品嚐過無極老鬼的手段,知道無極道法咒禁術的霸道。
如果李純道行與他一樣,李純確實有實力將他頃刻斬殺。
可惜,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你不該上我馬家,記住,這是你一生中,最大的錯誤!”
馬戰氣勢步步提升,睥睨的眸子,平視著李純,沙啞嘶吼出他馬家不可欺辱的威嚴。
麵對殺意騰騰的一掌,李純眸子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輝,似乎是回光返照,也似乎是映射他內心深處的傲意。
“我唯一的錯誤,就是沒有第一時間動用憾天咒,將你就地格殺!”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入馬戰耳中,使得他老邁的身軀震了震,旋即收回散亂的思緒,手掌朝著他的天靈蓋,猛然拍下。
剛才李純如果第一時間動用憾天咒,他恐怕撐不住三息,哪還會有這麼多事。
隻可惜,他機關算盡,想著斬殺馬戰之後,保留一點法力,好用來突圍。
正是這個顧忌,才導致他從獵人,變成了獵物,以至於現在成了砧板上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