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安良下意識打了個激靈,李純內心暗道不好,還好他反應及時,哂笑道:“不舒服嗎?”
農安良一愣,捏了捏鼻子道:“大半夜的,霧大,穿得不多,有點著涼了。”
兩人又聊起了沒營養的話,把她完全涼在一邊了。
“郎君這般不待見妾身嗎?”穿著喜慶的人突然低聲抽泣起來。
兩人還是假裝沒看到,李純甚至起身伸了伸懶腰,手臂差點觸碰到她,然後道:“休息得差不多了,也該趕路了。”
“嗯。”農安良站了起來,有點膽怯的不敢抬頭。
李純率先跨步,走下階梯,農安良也跟了上去,低著頭,不敢看。
一陣陰風吹來,吹得他衣衫抖動,下意識緊了緊衣服。
“郎君,冷嗎?”
身旁傳來輕柔的關懷,農安良本能的點頭,說道:“有點冷。”
李純腳步直接僵住,仿佛石化了一樣,臉色登時就變了。
壞了,農安良應了新娘的郎君,這可不是穿幫那麼簡單了,是承認自己是她的郎君了!!
“李哥~”
農安良也反應過來,滿臉惶恐,伸手拉住李純,緊張得手都在發抖。
“郎君,咱們回家吧,今夜乃良辰美景不可耽。”
新娘子不知何時出現在農安良身邊,雙手疊於腹下,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農安良不敢動,也不敢應,悔得場子都青了。
他剛才一個沒注意,以為是李純問他冷不冷,他剛好被陰風刮了一下,確實有點冷啊,也沒在意,順口就應了。
“黃泉眼。”強行提起靈氣,李純開啟了黃泉眼。
眼角餘光看到新娘子伸手要拉農安良,李純想裝瘋賣傻也裝不下去,快她一步將農安良拉到身後,眉宇瞬間冷冽下來。
新年子抬頭,隔著紅布與李純對視,幽幽問道:“為何阻止妾身與郎君共聚?”
“人鬼殊途,希望姑娘明白。”李純抱拳,彎腰鄭重一拜。
“賤婢與郎君之事,你為何要插手?”新娘又問,言語中已經蘊含溫怒了。
李純挺直腰板,目光冷漠道:“人與鬼,何來妾身郎君?姑娘,你該找的是陰魂郎君,而非生人。”
“賤婢如何行事,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速將郎君還來。”新娘伸出纖細白皙的小手,隻是白的有些瘮人。
“你願意成為她的郎君嗎?”李純扭頭問道。
農安良早就被嚇傻了,腦袋直搖,說道:“不願意。”
新娘子胸口起伏,明顯是被氣的。
“妾有情,君無意,姑娘莫要強續姻緣。”李純拱手告誡道。
“他既然應了郎君,便是賤婢的郎君,有情如何,無意又如何,賤婢一日是他的人,終身是他的人。”新娘子言語強硬道。
李純內心一凜,心中暗暗叫苦。
這話,相當於告訴他,無論農安良願不願意,應了她一句郎君就是她的人了,就算今天沒半成,以後也不會放過他的。
“公子莫非要棒打鴛鴦,斷妾身與郎君姻緣?”
新娘子見他沉默,又不願意把人交出來,磨著牙齒問道。
“你怎麼樣才可以放過他?”李純眉頭微垂,沉聲問道。
“咯咯咯~”
新娘子放聲笑了起來,笑得花枝招展,嫵媚道:“郎情妾意,安有放過一說?他自願認可妾身,乃妾身福氣,妾身隨他一世,何錯之有?”
李純頓時獰笑起來,眯眼道:“那就是沒得談了。”
“你速速離去,休要打擾我與郎君一夜春宵,否則休怪我不客氣。”新娘子輕笑著警告。
李純不僅不怕,反而上前一步,戲謔道:“你若真有膽量要他,我拱手送你又如何。”
“李哥!!”農安良內心咯噔了一下,滿臉悲催。
李純擺手,示意他不要妄動。
新娘子明顯愣了一下,歪頭,隔著紅布看了李純一會,吃吃笑道:“有何不敢。”
“好,希望你有這個膽量帶走他。”
李純二話不說,將農安良推到她麵前。
農安良尿都快嚇出來了,要不是了解李純,知道他不會害自己,說不定早就罵娘了。
他悔恨不已,千不該萬不該忘了李純的吩咐,應了這新娘女鬼的話,不然也不會被纏上。
新娘子咯咯一笑,伸手要牽住農安良的手。
入手一片冰涼,農安良的心也瞬間涼了,露出求救的眼神看向李純。
李純臉色沉靜如水,熟視無睹。
他也不是真要把農安良賣了,插在兜裏的手,已經握緊了閻羅針,隻要新娘女鬼真敢牽走,他就敢暴起動手。
雖然現在靈氣沒有恢複,但是拚死擊退新娘子還是可以的,真要帶走農安良,李純拚著重創,傷及根本也要將他留下。
“郎君,我們回家吧。”牽住農安良的手,新娘子癡癡一笑,拉著他要往大紅轎子走。
李純身體不由前傾了幾分,做出攻擊的狀態。
就在他要動手的時候,新娘子突然驚呼一聲,惱怒道:“你!你竟然!”她指著農安良的印堂。
有效!
李純咧嘴一笑,不屑道:“我們這一趟是給五鬼辦事的,你若不怕五鬼找你,你盡管帶走他。”
“五鬼!”
新娘子嬌軀顫抖了一下,憤怒道:“真是晦氣。”說完,撒掉農安良的手。
農安良大大鬆了口氣,急忙跑回李純身後,瞪著驚恐的眼神盯著新娘。
“我等絕對不是有心冒犯,還請姑娘見諒。”李純拱手一拜,言語十分誠懇。
農安良剛要說話,李純嚴肅道:“給姑娘上香請罪。”
農安良屁話不敢說,禍是他闖下的,當然沒意見了,急忙從包裏拿出三炷香點燃,朝新娘拜了拜,然後插到地麵上。
“姑娘,我絕非有意冒犯,還請見諒。”
新娘子見他們態度還算誠懇,而且又忌憚五鬼,咬了咬牙,冷哼道:“別以為仗著五鬼就能沾花惹草,哼,小心活不過這個月。”
“謝姑娘提醒。”李純再次拱手一拜。
農安良也急忙拱手拜謝。
“呼~”的一聲,陰風獵獵,迎親隊伍,大紅嬌子,穿著新娘服的女子,眨眼間全消失了。
農安良目瞪口呆,剛要說話,周圍的環境一下子變得扭曲起來。
兩人都恍惚了一下,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處亂葬崗的中間,被各種瓦罐、骨灰壇、棺材板包圍著,內心皆是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