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她有什麼不願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島上的風沾著腥鹹的味道陣陣飄在兩人周邊,安寧聽到胸腔深處咚咚有力的心跳。既然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便不會再留半分的心軟。
——領子陡然發緊,愕然睜眼,蘇宸揪著她的領子,步伐帶著不耐煩,大步流星的向前麵等待多時的直升機走去,他的聲音逆著風傳到耳朵裏。
“你倒是忘記了你的本事都是誰教的了,跟我玩激將法。哼!可笑。”
“我既然承諾過她會留你一命,就是閻王殿也別想從我手中拿人。至於當年的事情,我保證,她和十二年前一樣,不會多知道一個字。”
直到來到了登機口,蘇宸放了手,回頭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種說不清的笑容,方才的陰佞狠毒全然不見,倒多了抹天真的釋然:“你敢跟我賭嗎,安寧?”
“賭注是什麼?”
她不問賭什麼,而是問賭注。仿佛太明白他想要的是什麼一般。
“當然是......”蘇宸渾不在意的笑了笑:“我的命。”
安寧在臨走前,將經手的一幹事務全部交到了覃虞手中,給人事告了長假。她從一開始就做好一去不回的準備,也是從一開始就打算以命換命。沈悠然重重歎口氣,也不知道唐熠城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正想著,前台傳出一陣騷動,沈悠然回過頭——男人身材因為常年在部隊打磨,即使穿著最日常的衣服,也看得出優越的身材比,寬肩窄腰大長腿。才幾個月不見,皮膚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劍眉斜飛入鬢,眼眶深邃,盯著一個人的時候總有一種讓人後背發涼的怵感。
不過蔣知錦仿佛在有意收攏身上的肅殺之氣,徑自朝沈悠然走過來,手中還提著個熟悉的包裝蛋糕盒。
沈悠然將這尊不知道哪裏蹦出來的佛請到了辦公室,給他倒了杯水:“什麼時候回來的?”
“再不回來,難道和那幫糙老爺們過下半生嗎?”
這話音一出,沈悠然便知道怎麼回事了,這是得了信兒,回來搶媳婦兒來了。
“咳......這唐熠城做的決定,如果我知道,鐵定攔著他,不能怪我啊......”
蔣知錦冷哼一聲,沒說話。離得近了,沈悠然才發覺他顴骨上的一道細小的傷口,像是被利器劃傷,看顏色深淺,剛開始結痂,不由得問道:“這次受傷沒有?”
蔣知錦抿唇,沒有說話。他不講話的時候,身上便有一種緊繃的不怒自威,氣場這個東西,真是練出來了攔也攔不住。
沈悠然覺得剛才就應該當做不認識他,扭頭就走,讓覃虞跟他講說她不在,也不至於現在麵麵相覷無話可說。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見了蔣知錦,沈悠然老是有一種莫名的心虛,難道僅僅隻是因為王翠九?
“我從北海過來的。”
冷不丁的冒出這樣一句話,沈悠然倒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哦”了一聲,往嘴裏送水。一口水還沒有咽下去,蔣知錦的視線已經投了過來,沈悠然後知後覺,一口水咽了一半噴了一半,指著他,不可置信道:“你......你你你從北海......那和小九?”
沒記錯的話,唐熠城正是將王翠九送到北海執行什麼任務去了。
這要是巧合,她就生吞玻璃杯!
沈悠然腦子一轉,臉色就變得不甚正經了,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對著他顴骨上的貌似利器又貌似某女的爪子所傷的傷口仔細探究了一番,心中不鹹不淡的有了定論。
“那她,沒跟你一起回來?”
蔣知錦又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一定是部隊待久了,讓他的大腦還沒有從前線的金戈鐵馬中殺回這個其樂融融的都市生活中來。
“我打算跟熠城要了這個人。”
一想到在北海她不要命的架勢,蔣知錦的心就放不下來。
嗯?
沈悠然生平這麼大,第一次領略了什麼叫做語不驚人死不休,不在胃裏回味捯飭一番,就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唐熠城同意了?”
蔣知錦目光又放到了她臉上,滿目正經,沈悠然心道不好。
“他讓我來問你。”
沈悠然:“......”
果然,昨天才信誓旦旦的向席慕寒保證過感恩戴德的心,十分沒有人性的將王翠九當做討好人的禮物送了過去,今天蔣知錦就從北海殺了回來......他做不了決定,便將燙手山芋扔給了她。沈悠然的後槽牙又開始隱隱作疼。
“我覺得吧,你在部隊待太久了,有很多很現實的東西還不明白。”沈悠然表麵淡定的娓娓道來,實則抓耳撓腮的想托詞:“就比如,這種事情,人家一個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古代,你真把自己當皇親國戚了,指明要誰,沒這個理,事兒不是這麼辦的。”
“那該怎麼說?”
“你看啊。”見他難得正色求教,沈悠然掰開指頭,好為人師道:“你喜歡她,對吧?但是你問過她的意見嗎?她喜不喜歡你?願不願意跟你走?”說著又瞥了眼那道傷口,覺得糟心不已。
蔣知錦臉上有明顯的一瞬空白,然後臉上鮮少的露出一種很想壓製但是沒能成功的驚愕:“她有什麼不願意?”
好為人師的沈悠然張口結舌,活似被砸了招牌,眯著眼睛瞧著那細長的傷口,隻覺心中暗爽。如果不是這張臉長得實在太招人,她幾乎想將‘普信男’三個字貼在他腦門上自個兒發光去。
蔣知錦終於回過神,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角的諷刺幾乎能溢出來:“她不願意,跟我上什麼床?”
沈悠然腦子一麻,終於明白他是怎麼想的了,原來過不去的梗在這。
原來他們?沈悠然終於明白和蔣知錦不好溝通的點在哪兒了,倒不是不會說人話,而是不懂得怎麼說話,前後全沒個鋪墊,從來不知道委婉為何物,心思都明明白白擺在臉上,真是不知道他是用怎樣九轉十八彎的腦子坐鎮指揮的?同時,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難討佳人歡心,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