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是夫人不在乎
她不出去,也知道外麵有多少人在找她。
折扇在沈悠然被帶走那一天之後,就此偃旗息鼓,沒有再主動出擊過一次,仿佛上次的連環爆炸真的將折扇打傷了士氣,影響了其根本,非調養生息不能舉行下一次的進攻。
元茶終於在事發後的第九天醒了過來。
脖子上上了儀器,看起來十分的半身不遂。守在門外的換了個人,屋內是明茗和元茶兩個人。他在元茶身後墊了個靠枕,將病床放高,將他保持半躺的狀態,方便兩個人說話不費力。
“怎麼樣,頭還暈嗎?還耳鳴嗎?不行的話就改天再來,不差這一時半刻。”
省得你腦子不清醒連問題的邏輯情況都分析不出來。
臥床太久,乍然清醒,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舒服的,更別說周身像是綁成了木乃伊粽子的樣子,就算有人說剛將他從棺材裏抬出來怕是也不會有人懷疑。
然而他還能條縷清晰的將接近十天前的事情說得頭頭是道。
“本以為唐家是我們最終要除掉的目標,沒有想到蘇宸才是Y組織身後的那隻推波助瀾的手,他算是哪個小廟裏出來的苦行僧,我們的人也敢動。”
明茗抬頭望了他半身不遂的高位截癱一般的形態,覺得這話實在沒有什麼威懾力。不過口中還是從善如流道:“Y組織成員身份無非就是國外退役的老兵或者是各地雇傭軍的殘餘勢力,大多是窮凶極惡之徒,又是半路發家,確實成不了什麼氣候。”
元茶睨他一眼,氣笑了:“少來,組織內部怎麼樣?”
明茗知道他說的是折扇,於是正色道:“傷了士氣,不過大家都憋著一股勁,就等著回過神的時候殺回去,好為小五他們報仇。還有竹青,他好像知道了些什麼。”說罷,有皺起眉:“這小子軸得很,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做好奇害死貓,充分將某人身上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發揮的淋漓盡致。”
沈悠然、竹青以及昔歸是在折扇裏麵最稱得上是光的存在,三人年齡相仿,性格互補,待的時間久了,難免有些耳濡目染對方的習性,相像在所難免。
“不惹出事來就在掌控的範圍內,不是有昔歸在嗎,不怕他能翻出花來。”
“昔歸可靠嗎?”
元茶冷冷的扯起嘴角:“他敢不可靠嗎?”
明茗望著他,輕輕眯起眼睛:“除了玳茯,你誰都不在乎,對嗎?”
“是夫人不在乎。”
鼎盛雖然有職業經理團在處理公事上下的一幹事物,可是最終決策人還是在蘇宸手中。
自從蘇宸的父母意外去世後,鼎盛從一開始的群龍無首到他上位後的鐵腕政策,中間不過用了五年時間,將其中想要趁機搞事情的父輩們一代挨個清除,又緩緩的把鼎盛的大小權力捏在自己的手心中,五年來夙興夜寐,片刻不敢放鬆,才不至於將蘇宸父母拚搏一生打下來的大好河山拱手送人。
他身為總裁,掌管著上萬人的經濟命運的最高執行長,最近一個月頻頻以出差為借口,一走短則一兩周,長則小半月,鼎盛的幾個跟著蘇宸父親的老家夥們終於坐不住了,在蘇宸回來的時候先發製人,排著隊將人攔了下來。
先是用官方的一套,以公司中的大小事務進度為由,將其阻攔,飯局上大談特談一番,繼而又從私交上磨破了一幹人的嘴皮子,無異於讓他守好鼎盛別被有心人覬覦。從蘇宸父母年輕時候的走南闖北聊到了蘇宸兒時被這些叔伯們的輪番教導,總而言之,好一番苦口婆心,好像鼎盛這座大廈搖搖欲傾,若不迷途知返便會即刻坍塌成一方斷瓦殘垣,令蘇氏夫婦在地底都不得安眠一般嚴重。
酒過三巡後,蘇宸終於掰開了最後一隻搭在他手臂上的手,走進了隔壁的洗手間。
鏡麵裏的男人眉眼輪廓清晰,鼻梁從眉骨中心宛若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薄唇微抿,端得是俊雅至極,如玉君子。
他扯出一張紙巾,慢條斯理的擦掉每根手指上的水跡,動作緩慢而優雅,仿佛能拖一秒是一秒。剛才酒桌上應付他們的笑容像是僵在了薄薄的一層臉皮上,鏡子裏的人眼底毫無笑意,倒是不知道因為想些什麼,隱隱透出幾分沉甸甸的陰鬱來。
直到將這一桌子操著四麵八方的心的老家夥們各自送回了住處,他才深覺解脫,朝著地下停車場走去。
有些事情,他並非沒有聽進去,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是能打動他的話,也隻有這些個老不死的了。
他們是父母的故交,和蘇氏夫婦一起練手創立了鼎盛,中間幾經起伏波瀾,都在他們一把殘軀傲骨下搖搖欲墜的撐了下來,說是開國功勳也不為過,鼎盛有今天之勢,少不了他們的扶持。
鼎盛在他手中,他們將畢生希望壓在他日日不敢偷懶的脊梁之上,蘇宸絕不會拿鼎盛的前途開玩笑。
這是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事關沈悠然。
他本身是極愛酒之人,又是見慣了這些場麵,因此,即使喝倒了一批,他也沒有大醉。代駕過來的時候,他正站在馬路邊,被冷風吹得腦仁疼,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因為空腹飲酒所引起。
車上一直按壓著太陽穴,眉頭沒有鬆開過,好像隻有獨處的時候,他才會放任自己作出最真實的一麵,無需任何偽裝。
車子臨近紅燈,穩穩的停了下來。司機座位上從前麵遞過來了一個保溫杯,還冒著熱氣送到了眼前。
蘇宸半眯著眼睛,終於看清了對麵人的眼睛。
蜂蜜檸檬水解酒確有奇效,太陽穴終於不再打仗一樣的疼,蘇宸坐在後座,半個身子都隱匿了在夜色中,明明該是無害的,卻總是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這種壓力,多多少少來源於心虛。
“越來越放肆了,安寧。”
如果不是她的有意透露,這些整天不聞窗外事不幹涉他私生活的老家夥怎麼會這樣反常,如果不是知道他今天要回西萊島,怎麼會用這樣的方式將人強行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