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你好自為之
蘇宸笑著給自己斟了杯紅酒,鼻尖輕嗅,姿態散漫:“歐陽小姐別緊張啊,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不然怎麼會請你過來一坐呢?”
殺了她的人,敢用“請”這個字?歐陽沫雙手抓緊了包,驚懼不定的看著他風輕雲淡的模樣。
“你想要什麼,想知道什麼,不用找人,我蘇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想,我們的目的應當是一致的,身為合作夥伴,我能對你怎麼樣呢。”
蘇宸露出個笑容,將酒杯推到了歐陽沫眼皮下麵。
兩個人不是第一天合作了,最新的目標就是要將這個瘋瘋癲癲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走漏什麼消息的沈靜萱給處理掉。
本來她是不想親自過來的,一個染上了毒癮的瘋子說出來的話有誰會聽,又有誰敢聽呢?
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沈悠然那麼痛恨沈家,沈家的人皆死於她手,到了沈靜萱這裏,她竟然婦人之仁的開始憐惜起來了,還將她送到什麼戒.毒所戒.毒。
一天碰這個東西,終身都要與之為伴,真是可笑!
但是她更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見唐熠城。
唐熠城身後沒有跟著付文,見到她的時候腳步微頓。
時隔多日,再次見到這張朝思暮想不惜用一切手段去得到的男人,心竟然還是一抽一抽的疼。她的認知裏,家世可以決定一切,錢權能夠掌控萬物。何謂良知,何謂該或不該?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她,心底竟還是這樣坦誠的愛著這個從不會回頭看她一眼的男人。
歐陽沫除去了一開始的震驚,起身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從即將動手的殺人犯到一個名門淑女大家名媛的轉變:“熠城......你怎麼在這裏?”
“你在這裏做什麼?”
她還沒有開口,唐熠城便意外的再次看到了一個更令人意外的身影。
唐晉一閃而過驚疑沒有躲過唐熠城的眼底,他走近的時候,歐陽沫快速解釋說:“是這樣的,我身邊有個親戚朋友的孩子染上了......”她惋惜似的歎氣:“家長很愁,便委托我找個管教所。所以......”
“所以你想找人幫忙,便想到了唐晉。”唐熠城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自圓其說,語氣甚是諷刺。
唐雄天父子幹的什麼勾當,混圈子的總會走漏些風聲,自從上一次唐晉在製毒廠被抓進去幾天後,唐家的聲譽多有損失,說什麼的都有,完全不能入耳。
這個時候歐陽沫的自圓其說,無論是間接還是有意,倒是給唐家一點情麵都沒有留。唐熠城一副早就和唐雄天那邊斷絕關係一樣的口吻,當眾諷刺,唐晉的臉色一下子就拉下來了。怎麼說歐陽沫也是個外人,他們關係再不濟,也不至於讓一個外人看笑話吧,這明顯就是沒有把他、也沒有把唐雄天放在眼裏!
“堂哥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莫非忘記了你也姓唐?”
“是我求小晉幫忙的,熠城,你不要生氣,是我思慮不周,應該提前跟你說一聲的。”
唐熠城根本不聽她那一套,轉身麵對著唐晉,語氣冷沉:“我不管你們出現在這裏是為了什麼,唐晉,不想姓唐,你大可以試一試。你該知道一而再再而三的辱沒門風,當家人會作出什麼懲罰吧。”
唐晉臉色青白交加,咬肌緊繃,卻沒有接話。
“你這樣有本事幫別人,不如幫幫我,裏麵是你嫂子的親妹妹,就請費心多加照顧。如果70036號病床上的人出現一點好歹,無論你參與與否,我都會算在你身上。到時候別說二叔,奶奶也保不住你。”說罷,眼角又掃了下身後歐陽沫站的位置,警告意味十足:“你好自為之。”
出了戒.毒所,付文已經在車旁等了,看到他出來,趕緊打開車門,他貓腰上車的間隙,‘辦妥了’三個字輕而穩的落下。
……
沈悠然頭上的傷需要靜養一周有待觀察,她天生閑不住,大張旗鼓的輸了三天的水,三天後待到看東西沒有嚴重的重影了,她就再也耐不住坐月子一樣的生活,趁護工不注意,便溜了出來。中途走走停停,無人阻攔,期間有較為年長的下屬站崗警戒的衝她致敬示意,就這樣一路順暢的來到了訓練室。
空無一人,這是組織高層的個人訓練室,裏麵是一應俱全的沙袋和運動輔助器械,窗外便是假山真水的園林景致。近身格鬥一向是她的短板,她因為在這裏閑的發慌久居沒有任務,竟心思上湧想著來練拳。
想歸想,她這兩年都是出外勤沒有上前線,身手和反應速度更是大不如以前,眼下也隻是望舊物,感時慨而已。
那些一起訓練,一起穿山越嶺,一起上刀山下火海以及闖槍林彈雨的日子久遠的仿佛上一世的回憶,當真是恍若隔世,不可回首。
如果不是自己身上的一根線還被折扇牢牢的牽扯著,時時刻刻的給予提醒她根歸何處,那是不是她生來便是和他在別墅平安喜樂的淡然如水的日子?
或許這不是她生命中有色彩的日子,或許日複一日的訓練痛苦而難熬,但這是她一步步咬著牙扶著膝蓋走過來的,是血淚鑄就的往日輝煌,沒有那些日子,不會有今天的沈悠然。
可就是在這樣的殺伐性濃重的房間裏,她想到的卻是午後烈日消散時她手持畫筆,在每一個天氣尚可的周末裏,在畫布都透著陽光氣息的分分秒秒中,往裏麵細細填補著色,然後等一個人回家,拉著他欣賞自己一天的傑作。
沒有餘生的七年裏,這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原來重生,是這樣的感受。
重生,要有重生要付出的代價。她想明白了,過往的一切,不是她想要斬斷就能做到的這麼輕易的事情。元茶說得對,一天入折扇,終身都要受其召喚。
她不能這樣拖泥帶水的離開,要走,也要為這十年的欲恨沉浮留下一個結尾。
“玳茯,你的電話——”
沈悠然轉過頭,發現窗外正有人對著她喊著什麼,來人應該是學員,休息期間正抱著籃球,滿頭的大汗往濕透了的背心上淌著。
不知道是聽了誰的指使,要來通知她接組內的電話。元茶出任務了,並不在基地,這個時間,除了駐守基地的,並沒有更多的人,竹青也不在。
怎麼會有人在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