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別來無恙
這去的一年裏,沈悠然已經學有所成,後來便是出國進修專業,三年後回國。
中間除了偶有聯係,算是一起長大的幾個人,倒是一別四年,再也沒有見過,
送他們走的那個晚上,平日裏交好的幾個人,墨鬥和雪媚都前去相送,隻有沈悠然沒去。
她還記得那天佛手就坐在自己身邊,給自己遞了壺酒,笨嘴拙舌的說著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一樣慰人的話。
人很奇怪,她和最親的人經曆了陰陽相隔,卻還是不能接受離別。
沈悠然實在是喜形於色,喉頭一酸,上去就給了他一個擁抱。竹青笑著拍了拍她的後背,兩個人未及寒暄,竟然先後紅了眼眶。
竹青和沈悠然同歲,卻比沈悠然早一年進入折扇,昔歸是炸彈專家,和竹青一同被招入。三個人年歲相仿,竹青又是個歡脫的性子,整天就喜歡黏在人美心冷的沈悠然身邊說著不著四六的話,或許是他們身上有著兒時王翠九和席慕寒的影子,日複一日中三人的關係升溫時,他們卻被夫人派去了北海。
“組織有召,我就回來了。”竹青望著窗外,似有感慨:“好久沒有回故土了,都變了不少。”
“這次回來,還走麼?”
竹青怔了一下,望著沈悠然,笑著搖搖頭:“你也是變了不少。”
“變得愛笑了,開朗了,好像......還吃胖了些。”竹青的眸光陡然閃著略戲謔的光,閃著過往熟悉的影子:“四年的時間,變化太大,故交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是嗎?我倒是覺得你沒有什麼變化,還是那個樣子。”
沈悠然說話的時候,眼睛分毫沒有離開過他。好在,大家都還沒有變,竹青還是那樣劍眉星目的模樣,四年的時間,將他的年少尖銳的棱角打磨的更加鋒利,卻都被唇角的笑融去了三分,看起來好說話極了。
男人和女人果然不一樣,臨近三十,他看起來卻還像是二十出頭的年輕模樣。沈悠然心中很是歡喜,連毫不顧忌的盯了對麵兩三分鍾沒移開視線都沒有覺察。
竹青笑起來分外好看,宛若被撕裂的朝陽,在曾經孤立無援的沈悠然心中,泄下一絲亮光。
兩個人寒暄了許久,終於將話題漸漸引進到了此次見麵的要點上。
“你什麼時候知道‘夫人’的身份的?”
“去北海的那天晚上。”
“你不會還計較這個吧?師妹。”
‘師妹’從他口中說出,實在是個久違的稱呼。沈悠然瞪他:“關鍵是你們所有人都在瞞著我,昔歸也瞞著我。”
“那就是更加冤枉了,走之前夫人親自對我下達的任務,他也是到了北海才知道的。”竹青手背撐著下巴,歪了歪頭:“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也就明白了為什麼每次犯錯闖禍,你永遠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那個人,我卻總是毫不留情的被罰。”
“不將身份告訴你,也是情有可原吧。”
“誰要計較了?我才沒有要計較!”沈悠然高了幾個音量,又神色不清的低聲道:“他隻能算是我父親的學生,而我從生下來便從未見過我父親,他能和我有什麼關係。”
竹青沒說話,隻是笑著看著她,半晌,將人看得惱羞成怒了,才慢悠悠道:“真是士別三日啊,四年前那個麵冷心冷的師妹,怎麼就變得這樣傲嬌嘴硬?”
沈悠然威脅的抬了抬手:“師妹抽你啊!”
竹青從北海被調離回來,沈悠然高興之餘未免擔心,他和昔歸一走就是四年,中途折扇分舵被毀,也從未將他們調離回來,如今出了什麼事情,才讓元茶這樣擔心。
竹青接了個電話回來:“走吧。”
沈悠然起身:“去哪兒?”
“回基地啊。”
他理所當然的語氣讓沈悠然一時失語。
人總是在時過境遷後,才會看清當年的自己是個什麼模樣,她比較幸運,幸得一個人在她單身匹馬之際伸手將她拉回人間,她早沒有那些年神擋殺神的不顧一切的勇氣了。
所以兩個人都愣住了,沈悠然終於深切的明白元茶的咬牙切齒是從何而來,以往寸步不離基地的沈悠然什麼時候做事這樣拖拖拉拉了,在竹青理所應當說走的時候竟然下意識的是抗拒心理。
他還沒有適應她已為人妻的身份,但是她確實失了十七歲的少年心氣了。
沈悠然苦笑:“我還要回家呢。”
竹青眼中閃過不可思議,片刻後了然,問:“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我需要一周的時間。”
“一周?就算我做不了主,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竹青倚在門邊望著她,歎了口氣:“三天,我隻能幫你拖兩天的時間。”
沈悠然胸口一陣暖意:“好。”
沈悠然從超市買了水果,又去畫材店購置了畫材,停好車大包小包的回家時,接到了唐熠城的電話,說是沈宇軒要見她。
沈宇軒光天化日下公然行凶,殺人未遂,在醫院醒來的第一天就被警方拷走了。
過了這麼半個月,竟然想起來見她。
沈悠然到的時候,唐熠城也在,正等著她。
“畫材買了嗎?”
沈悠然點頭,這邊已經和警方交涉好了,兩個人直接進了聽審室。
裏麵做筆錄的警員衝他們點了下頭,就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沈宇軒雙手拷在麵前的桌子上,唇色發白,才兩周不見,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沈悠然沒忍住,問身邊的人:“你對他做了什麼?”
最愛的人被下死手,若不是她有點反抗能力,怕今天她就不會坐在這裏了。這種事情,哪怕是唐熠城要沈宇軒死,沈悠然都不會勸一句。
沈悠然不僅來了,還畫了個妝過來,看起來很是精神,現在兩個人正當著沈宇軒的麵子大肆秀恩愛,毫無顧忌。
沈宇軒宛若喪家之犬,半個月的入獄生活讓他所有的狠戾和銳氣都被磨的肉眼難以分辨。
沈悠然坐下,雙腿疊起,眸色玩味:“別來無恙啊,表哥。”